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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武官学院廉明事件(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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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定地等着明恒的不是给他收拾过多次烂摊子的前任级长,而是被他拒绝见面的孟千河。
他走近了才发现前面等着的人不是信任的人,转身拔腿就跑,孟千河早就想过这人会非暴力不合作,见他脚步微顿当即动身,赶在他逃脱之前把他抓住。
明恒被一记飞踢踢倒在地后被人揪着后衣领提起来。
孟千河身高远没有对方高,此刻也只能把明恒从瘫在地上提到坐在地上。
明恒瞪着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睛下方还有一圈乌青,他喘着粗气,气道:“怎么是你?他呢?”
孟千河瞧他一眼,这人还不算很没良心,没看见前任级长脸上还有些担心之色,便道:“学长的妹妹将他扶回去了。”
明恒一腔怒火顿时泄了气,他知道前任级长的妹妹在这间学院读一年级,和萨萨一个班,顿时放心了不少。
他瘫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又瞪着孟千河:“查到我头上来了。”
孟千河顿了一下,在想该怎么圆这件事并把锅推到由光头上,便见明恒气愤地拍了几下地自己主动把锅给由光扣上了:“我知道了,是由光派你来的吧?你最听由光的话了,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孟千河嘴角微抽,行吧,也省得她想个由头了,遂在明恒身前半蹲:“明恒学长,说说吧,你拿私吞的经费干什么去了?”
明恒被她这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手指着自己,哪里还有半点风度:“我私吞经费?我哪里吞了?我全交了半点没给自己留!”
孟千河歪着头瞧了他一会,发现这人不似作假,不禁皱眉:“你交给谁了?”
“易唯啊,除了他还有谁。”
孟千河蓦然站起来:“易唯?”
明恒被她从上到下俯视,她的脸背着光看不太清,可他却莫名觉得有些骇人,面前的小姑娘似乎并不是往常看起来那样天真无邪。明恒打了个寒颤,腹诽这个学生会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怪物。
孟千河微眯着眼,见明恒眼神有些飘忽,压低声音再问了一遍:“你把私吞的经费拿去干什么了?”
明恒有些虚,他拿不准对方知道什么查到了多少,纵使看不清对方神色也飞速瞟了一眼眼前人,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心虚可疑了。
“就……就交给易唯了啊。”他眼珠乱转,“你、你别乱说,我可没私吞经费。”
“你私吞的经费拿去干什么了?”
“都说了我没私吞经费!”明恒气急败坏,“私吞经费的是席江源!我当初搞不定报表,他跟我说可以虚报一点,多出来的当备用金以防意外。”
孟千河的头微微低下来,明恒看见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平时有着光亮,看着就活泼亲切,此刻暗沉沉毫无生气可言,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明恒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道:“易唯说多余的金额要交给他,我可都全交了,不像席江源拿着这些钱找易唯喝酒收买对方来少交钱。”
他又瞄了孟千河好几眼,对方脸色依旧冷硬没有半丝动容,他心中发怵,难道由光他们知道的比这还多?
心中纠结万分,最终咬咬牙豁出去了,干脆坦白:“好吧,其是我也不是次次都交上去了。乌拉尔被易唯带去赌场玩过一次后,他就在这条路上回不了头了。我发现他动用会费后劝过他,他发火说让我少管他,没了他我也坐不稳级长的位子。”
提起这个明恒气得牙痒痒,他大声道:“我坐不稳级长位子?呵,我比他还早一年当上级长呢!那时候那有他什么事?他还是个普通学生连学生会都挨不上边呢!”
孟千河打断他:“别打岔,继续,乌拉尔动用经费后怎么了?”
明恒脸色有些狰狞:“那天研朵马上就要去买报表上列出来的东西了,我劝了他他不听,非要铤而走险去挪用公款,我气不过和他吵了一架,之后又有些后悔,想帮他还一部分高利贷,那时候校庆已经过了,我还没把多出来的钱给易唯,就先去找了乌拉尔,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进了赌场!”
“我气不过,赶在他花钱之前把钱抢了回来,打进了存会费的卡里。好心当做驴肝肺,本来就是公费,我凭什么为了一个不把我当朋友的人铤而走险!”
明恒怒骂乌拉尔不仗义,孟千河却沉默了,她站直了身,低头默默思索了一会,打断对方:“你往卡上打了多少。”
明恒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快说。”孟千河揪住他后衣领用了些劲,应该是勒到了他脖子,他用力抓着孟千河的手让她松手。
孟千河松了手,看对方咳了一阵,明恒缓了一会,想了想,不情不愿地缓缓说了一个数。
孟千河挑眉:“确定是这个数?”
明恒锤了下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孟千河蹙眉看了对方一会,就他这副脑筋恐怕也只会死读书,易唯诓他的钱他是半点没看出来。多出来的金额不上交给会计莱娜反而交给不相干的易唯,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难怪前任级长说他不可能做出私吞经费这样的事,这人如果被人卖了还能帮人数钱,确实干不出来。
孟千河摇摇头,虽然明恒不是有意,但他也在无意中和其他人完成了私吞经费这一行为。
何况,他全打入卡的数额也和多出来的金额对不上号。
有人在他将多出来的钱打入卡中之后私自动用了会费,不然多出来的金额会比现在的数目还要多。
她乜一眼明恒:“在校庆前盗用会费后乌拉尔还再盗用过吗?”
明恒摇头:“没有,我一直盯着他,他也知道我在盯着他,还向高利贷借了钱去还之前盗用的数额。”
孟千河顿了一下,那嫌疑人就只剩下那两个人了——席江源和易唯。
易唯作为流连赌场的老手自然成了她首先去查的人。
孟千河离开时,还听到明恒在背后嘀咕:“由光手底下的酷吏。”
酷吏,她严刑逼供的架势或许有些吓人,但这却不是归功于她自己,而是靠着积威已久的由光的余威,她如今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易唯早得了消息,孟千河找来的时候,他正在校外小吃街一家面馆里吃面。
孟千河坐在他面前看了良久,这人心态强大到没有半丝动摇,似乎完全不畏惧由光。
他将面条吃了个干净,端起面碗将汤喝的见底,放下碗打了个嗝,慢悠悠擦了嘴后好整以暇地问孟千河来意。
“我不信你不知道。”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哪知易唯反倒笑了:“对,我是知道,可那又怎样?”
孟千河张口欲言,易唯撑着桌子半站起身凑近孟千河,他面上带着笑,却气势逼人,压迫得孟千河往后躲了躲。
易唯漫不经心道:“你知道又怎么样?难道由光她不知道吗?”他看了一眼孟千河,嗤笑,“由光都管不了我,你管得了我么?”
他眼睛转了一圈:“还是你觉得只要将事情真相广而告之就能真相大白?”
他完全站起来俯身对孟千河低语:“你觉得由光能顺利当上会长是为什么呢?”
电光火石间,孟千河忽然明白,易唯根本就是由光的人,由光能当上会长恐怕他出力不少,所以他毫不畏惧会查到自己头上来,由光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们二人看着她辛辛苦苦地查案恐怕在心中都要笑死了,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于他们而言可太有意思了。
易唯付了面钱,将孟千河拉起来:“来来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孟千河挣脱他揽住自己肩膀的手,易唯并不在意:“那好,你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会找你。”
他果真不等她,大步向前走,让孟千河一路小跑跟随。
孟千河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你为什么会答应由光为她办事?”
“你想问的应该是由光为什么会看中我这种人吧?”他瞥一眼孟千河,对方身高还不到他胸口,他能很轻松地将她提起来,如果对方做出什么威胁到他的事情,他也能轻松将她处理掉。
知道他为由光效力后,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家境比由光富裕,父母人脉比由光父母要广,前途比由光坦荡,只是家中没有军衔不是贵族的他会为由光做事,他一如当时敷衍其他人那般敷衍孟千河:“因为爱情。”
孟千河果然也和其他人那般没有相信:“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会信吗!”
易唯撇嘴:“信不信随你。”
他走的更快了些,孟千河慢跑跟上,随璟的身体素质不错,她边跑边说还不带喘气的:“你和由光是一类人。”
易唯不可置否。
“你们俩差距在家世,你说的对,如果真有机会你会选择和由光结婚,但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你们两个臭味相投。由光想要借你家的人脉和金钱爬到顶端,而你,”孟千河换了口气,她心中也有些没底对方听了之后会怎样,“你也贪图权势,但比起在明面上当伟光正的大人物,你更享受扮演一个依附在正派妻子身边的废物丈夫。让所有人丧失对你的戒心,然后一击必杀咬住猎物的咽喉要他的命。你是个天生的暗杀者。由光有野心,也能满足你的要求,你们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易唯停了下来,他盯着孟千河看了良久,这人的目光好似毒蛇在吐着蛇信子,让孟千河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半晌,他忽而笑了:“对,你猜的没错,就是这样,难怪由光会想选你当接班人。”
被戳破了假面后他反而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易唯伸出手牵住孟千河,他的手如同收拢的钢铁牢笼让孟千河挣脱不得。
易唯脚步慢了下来,他脸上带着笑,二人看起来好似温和的哥哥带着发脾气的妹妹在逛街。
孟千河被他拖着走,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挣脱不开易唯的铁爪。
易唯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道:“随璟,你是个聪明人,但是聪明归聪明,不太听话可不行。”
听出了他话中的警告之意,她停下挣扎认命地跟着他走。
易唯很满意对方的妥协:“好孩子。”
他带孟千河去了地下赌场。
那里除了赌得失去理智的乌拉尔,还有另外一个人。
——席江源。
孟千河僵硬地扭过头看向易唯,易唯慌忙摆手:“不不不,我可不赌,赌博百害而无一利,我才不干这种事。”
他的笑容映在孟千河眼底好似恶魔降临,为人间带来灾祸前充满恶意的戏谑。
“所以,”孟千河声音嘶哑,“私自动用会费的人还有席江源。明恒将钱打入卡上之后,席江源也挪用了公款。席江源对查账一事有恃无恐是因为他觉得你会因为你们是'一跳绳上的蚂蚱'而顺带帮他解决,因为你背后是由光,由光为了自己的政绩不会对你们放着不管。”
易唯很满意她的聪慧,拊掌笑道:“没错,就是这样。”
他模仿中奖后的小号声:“叭叭叭——叭叭——恭喜你答对了。”
孟千河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