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晚》远山暮雨

31、惊变

　　盛擎得到消息，顾不上惩罚下人，忙带人去找，等查到到豫禾出事的地方时，已大半日过去，现场只剩下一片焦黑......

　　盛擎立在边上一动不动，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恐怕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周围火把林立，手下人在灰烬中翻找，而盛擎此时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豫禾，你千万要活着！你一定不能有事。”

　　“禀报大人，找遍了，没有发现尸骨，只有这个！”有人将一只玉镯递到盛擎跟前。听到没有找到尸体，盛擎心中升起一份侥幸，他接过已经断裂的镯子细看，真是当初他送给豫禾的那一只，碧绿的镯子在烈火中焚烧过，仿佛更显出耀眼的光芒！

　　盛擎一字一顿道，“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约天亮时分，众人在河边发现一截衣服，盛擎看向彩月，彩月连忙拿过来看了看，“公子，这，这是姑娘的衣服，早晨还是奴婢伺候姑娘更衣的，姑娘不会出事吧！”这一天，除过盛擎，彩月是最难熬的，一遍自责没有照看好姑娘，一边又担心姑娘出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记得她去告诉盛擎姑娘不见了的时候，公子的那张脸真是吓人，就好像要把自己活埋了......

　　河边有踩踏的痕迹，盛擎不相信人没了，吩咐众人沿河搜寻，半天也没有任何收获，盛擎内心不断煎熬，突然不顾众人呼叫，纵身一跃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摸索着。

　　盛擎已经带人找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里，他不眠不休，眼睛通红，周身戾气气也越来越重。随行众人都已经十分疲累了，可自己头儿不发话，没人敢懈怠。

　　最后，还是他大哥盛云看不下去了，要拉他回去，盛云看着面色苍白的盛擎，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想干什么，你自己不要命了，难道也不顾及父母兄弟了吗？如今形势，孰轻孰重我以为你知晓，却不知你竟然如此糊涂，不过是一个女人，若是她活着，自然能找到，若是死了，也是她的运道，走，回去！”

　　盛擎咬牙看着她，“出事的不是你的女人，你自然这么说，我不相信豫禾死了，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盛擎此时心中无比后悔，当日若是他陪着她，就不会出事了。

　　盛云气急，却又无可奈何，不能任由他胡闹，便乘其不备，一个手刀将盛擎打晕，他扶住弟弟，气的骂随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二公子回去！”

　　***

　　盛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大冷的天在河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再加上内心的焦灼，一向强悍的盛擎也扛不住，烧的头晕眼花，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豫禾的消息，强撑着起来想要出去，盛云一把推开门，看他这杨也是无可奈何，“放心吧，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顿了顿又说：“父亲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很生气，让你去祠堂！”

　　盛擎不言语，沉默的起身，临出门时些微晃动了一下，盛云赶紧上来扶他，被盛擎一把打开......

　　盛侯爷看着跪在祖宗排位前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告诉过你以大局为重，你看看你如今做的事，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肃远侯府的公子，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满陈风雨，这就是你的成算！你这样，就不觉得愧对祖宗吗！”

　　盛擎只低头沉思，并不认错，盛侯爷更是怒其不争，“来人，取家法，今天我就教教你道理！”见父亲真的动怒，盛云急了，连忙跪下求情，“父亲息怒，二弟不过一时糊涂，人丢了，他也是心急，如今二弟还病着，受不得家法啊！”

　　下人捧来一条鞭子，看得出有些年头，鞭身泛着油光，肃远候气急，一把拿过，先给了盛云一鞭，“你滚开，你身为大哥，不劝着弟弟，你也该打！”盛云躲避不及，平白挨了一鞭子。这是盛擎开口，声音沙哑道，“父亲不必迁怒大哥，全是儿子一人的错，与大哥无干。”

　　盛侯爷冷笑；“好，今天我就教教你我盛家的规矩，你不顾大局，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满城风雨，此一错！”说着一鞭子下去，抽的盛擎背上一条红痕，“你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家中父母，以身犯险，此二错！”又一鞭响起！“太子殿下将信任你，将全副身价交道你手上，你却有负君恩，此乃大错！”

　　盛侯爷军营出生，惩罚起下属从来不放水，尤其是自己儿子，第三鞭下去，盛擎身子晃了一下，不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内心的煎熬，悔恨与自责，让他抬不起头！盛侯爷还要再打，盛云在一旁苦苦求情也不管用，正再次举起鞭子。

　　“盛峰，你给我住手！”承平郡主怒气冲冲的踏了进来。

　　看着自己儿子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后背，承平郡主怒火中烧，她挡在盛擎身前，指着盛侯爷大骂，“你有什么资格打擎儿，你再敢动他一下，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盛侯爷无奈，“你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这知不知道，孽子为了一个女人，竟不顾体统，难道不该打吗！”

　　承平郡主听他说这话嗤笑了一声，“哼，他不顾体统，这不是家学渊源吗，他老子自己做过的事没脸说，如今反倒怪起来儿子的不是，可真气派啊！”

　　“你，你怎么又翻旧账，这如今说的是盛擎的事，你做母亲的反倒袒护他，这是害他！”

　　“哼，我害他，擎儿从小到大，你这个做父亲的关心过几分，你总认为当初是我碍了你的事，连带对擎儿不闻不问，他小时候病的差些死掉的时候，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在那里？如今却怪他让你侯府丢了颜面，真是可笑！”

　　当着儿子的面，承平郡主的质问，让盛峰无地自容，待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盛云见父亲与嫡母争吵，战火愈演愈烈，硬着头皮上前劝说，“母亲消消气，父亲也是一时着急，二弟性子倔，父亲责罚他自己也不好受，您.....”

　　“呸，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父子打的什么思量！”承平郡主怒火迁移，盛云遭了殃，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正待解释，盛擎开了口，“父亲母亲不要再吵了请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与大哥无干，此事是我荒唐了，父亲说的对，大局为重，儿子会警醒的。”

　　承平郡主又气又心疼，瞪着肃远候，却对盛擎说道，“这侯府里都是些势利小人，你如今还病着，母亲接你回郡主府里养病，在这里我不放心。”

　　肃远候气的胡子炸起来，正要说什么，盛擎开口，“不必了，母亲放心吧，儿子没事！”承平郡主还有说什么，盛擎挣扎着站起来，挥开要扶他的人，一步一步走出祠堂，背影中有默落，又有些决绝......

　　承平郡主留下贴身侍女照顾盛擎，又遣人去请御医，对着盛侯爷却只是是冷笑一声，甩袖离去。盛峰坐在椅子上叹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盛云见父亲有些难过，上前劝道，“父亲不必忧心，二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只是一时着急乱了方寸，毕竟出事的那姑娘是他心上人，二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心，关心则乱也难免”

　　肃远候并不再提这事，他只是对盛云说，“今日委屈你了！”夫妻二十来年，如今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每次见面不是争吵就是冷眼相对，盛侯爷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盛云笑了笑，“父亲不必担心儿子，母亲一向不待见我，都习以为常了，不过我们兄弟自小被祖父细心教养，只要我兄弟二人齐心，家中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盛侯爷挥挥手，“你也去歇息吧，擎儿那里你多上心些，别让他钻了牛角尖！”

　　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豫禾的消息，连小红都不知所踪，属下请示盛擎要不要加派人手，盛擎却一言不发，弄得底下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不必找了，把人都撤回来吧！”盛擎仿佛下了决心，毫无情绪的说道。

　　李放最是懂他的心思，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疑惑的问道，“大哥，不找了？那小嫂子怎么办，万一......”

　　盛擎打断他，“我相信她会没事的，正事要紧！”紧锣密鼓的吩咐安排完一切，盛擎像是自言自语，“放心吧，害你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

　　这一年，注定是不太平。除夕这□□堂按例封笔，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便爆出大案，有人举报李侍郎私通外邦，将私盐，生铁等朝廷禁止的物品贩卖过去，御史朝臣纷纷上书要求严办，李侍郎直呼冤枉。

　　李贵妃也到皇帝跟前求情，“陛下，臣妾兄长一向安分守己，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陛下明察......”皇帝本想念及贵妃情面，将这事遮掩过去。可很快就被打脸了。

　　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没到三天，一系列罪证陈在御前，不知李侍郎私通外地证据确凿，还牵扯出李家和庄王私下密谋，私下召集人手，连宫中侍卫都有人被收买了。皇帝震怒，下令要将一干人等捉拿，没想到庄王却沉不住气了，趁夜派人潜入东宫想要行刺太子，却被早已安排好的人拿个正着，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