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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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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过后,庄王被皇帝下令圈禁,李家上下百十来口全部被下令斩首,连李贵妃都被打入冷宫,真是君恩又得必有失啊。
李放敲门进来,捏着一张纸条,“老大,牢里有人递信,说李婉儿想要见你。”李放看盛擎一脸阴沉,立马说道,“我这就将让打发了去,妈的,居然还有脸。”
盛擎开口道,“慢着,我去见见她!”李放一脸见鬼,心想这会子不会又念及什么婚约情谊吧。
天牢里,平日里总是锦衣玉服,一脸傲慢的李大小姐,这会子如同丧家之犬的缩在牢房角落。脚步声慢慢踏过来,飞鱼服华丽的衣摆闪现在她眼前。李婉儿慢慢抬起头,见盛擎真的来见她,以为她还念着几分情谊,扑过去抓住盛擎衣摆,哀切的连声说道,“盛哥哥,你救救婉儿吧,我们是有婚约的,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看着涕泪俱下的李家大小姐,盛擎面无表情的抽回衣摆,淡淡的说道,“当初你放火烧想要烧死豫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无辜的呢!”
李婉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摇头哭道,“我没有,我本没有想害死他,我只是想让她离开你,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盛擎耐心已经用完,示意属下送来一碗药,冷冷道,“念在我们曾相识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一些,你自己决定吧。”
看着冷漠男人的背影,李婉儿瘫坐在地上,她早该知道,知道没有可能了,也是,这样总归是最好的结果,她一个千金小姐,是该体面些,哭着端起碗,仰头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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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终归是多事之秋,出了庄王谋逆的案子后,皇帝一下子病倒了,熬了不到十天终于是驾鹤西去,太子作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登上了皇帝的宝座。盛擎作为新皇帝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又是一番水涨船高!不止肃远侯府,连他大哥盛云都被封为正四品明威将军,掌管着京中防务。
距离豫禾出事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虽然盛擎撤回人手,可私下还是派了人,他总怀有一丝幻想,希望她...至少活着。彩霞彩月在出事之后自行领了责罚,盛擎依旧让他们留在别院。
盛擎越来越沉默,她娘看不下去了,规劝他,“天底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你何必为了一个女子消沉,她若或者想回来,自然会回来,你这样难道是要娘担心吗?”
心急之下,承平郡主做了糊涂事,找了两个美貌女子送了过去,想着她儿子只是没开窍,这才在一棵树上吊死,等见着比豫禾更好的,自然就放开了。
结果,自然是不大让人痛快的。盛擎晚上回屋见着两个美貌女子殷勤的上前伺候,黑着脸,一言不发掉头就走,自己亲娘送来的自然不能赶走,盛擎只让人打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这天,盛云带人巡视街道,急急忙忙的回来,也不事先通报的闯了进来,“二弟,你看看这是谁?”说着拎了一个女子进来!
盛擎本来正要动怒,定眼看了看地上破衣烂衫,跟个乞丐似的小丫头,吃了一惊,“小红?是你?”盛擎上前几步扯起小红,怒道,“你这个贱婢,跑到哪里去了?你家主子呢?说!”
小红只顾哭哭啼啼,盛云见状扯开盛擎的手,“这丫头胆小,你别吓她,让她慢慢说。”
“姑娘,姑娘丢了,奴婢没看好她,姑娘不见了,大人你快去找......”小红语无伦次,盛擎听豫禾还活着,只觉精神大震,不再吓小红,焦急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红定了定,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盛擎听他说道两人逃离火海,便问道,“既然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回来”
小红看了看他,小声说道,“姑娘说她不想回来了,大人要娶妻,她不想让大人为难,就说想回淮州老家去,奴婢,奴婢自是要跟着姑娘的。”
盛擎心下只觉悲凉,她终究还是不信自己。闭了闭眼,“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豫禾呢?”
小红哭了起来,“我们在路上官兵驱赶遇到了流民,我和姑娘被冲散了,奴婢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姑娘,便想着回来找大人,大人,您一定能找到姑娘对不对!”
见盛擎要发怒,盛云忙说道,“看这丫头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况且她涉险救主的份上算了吧,当务之急,找人要紧。”盛擎看了看鼻涕眼泪一把的小红,只觉得蠢,当初怎么会找了这么个蠢货。不过幸好,她还活着!
盛擎立刻安排人沿着京城淮州一路去找,他身负要责,不可能私自离京,可人海茫茫,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
再说豫禾,她与小红失散,很是自责,若不是自己,小红也不会随她一路吃苦,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自己本想回淮州,没成想遇到流民,慌乱之间却不知早已偏离了方向......
身上早就没有了银钱,豫禾捏着袖子里藏着的一只簪子,走进了济南城中的一间银楼,伙计看他衣着脏乱,正要开口驱赶,豫禾忙开口道,“掌柜的,我这有一只玉簪,不知道您这里收不收?”这只簪子豫禾一直紧紧藏在身上没舍得动,如今是她最后值钱的东西了。他想着银楼识货一些,应该能卖的价钱高些。
掌柜的头也不抬,“不收不收,当铺西出门右拐!”
豫禾有些无奈,转身正要走,突然一旁走出来一个女子,看见她眼睛一亮,开口叫道,“豫姐姐,真的是你?”
豫禾看着眼前利落的女子,只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你是?”那姑娘笑道,“豫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当日在淮州,是你和豫伯伯伸手帮忙,才没让我和我爹流落街头的,你忘了?我是湘君啊!”
“湘君,真的是你?我如今都认不出你了。”豫禾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那是孙湘君跟着父亲去淮州寻亲,没料到丢了包袱,他父亲也病了,客栈老板势力,将她父女二人赶了出来,那是湘君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小丫头,眼看父女二人无依无靠,还是豫禾父亲看不下去,给了他们些盘缠,又请了大夫,这才结下善缘。
孙湘君拉豫禾去里间坐下,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你这是?”豫禾不想多说,只简单说了遇到流民的事,湘君听到豫伯伯已经去世,不觉伤心难过。
豫禾擦擦眼睛,笑着说,“不说那些难过的事了,你呢,你怎么在这里,当初不是说寻亲,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我大伯就是这间银楼的老板,如今我父亲跟在大伯身边做事,当日若不是姐姐赠与盘缠,我们也到不了这里。”知道豫禾如今落难,孙湘君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定要豫禾跟她回去,豫禾推拒不得,再说现在确实没有去处了......
这是一个干净的小院,孙湘君安排豫禾住下,安慰道,“姐姐不必客气,只当是自己家,如今我父亲随大伯父在外行商不在家,只有我一个,姐姐来了也好与我作伴!”她又问豫禾有没有什么打算,豫禾只说本想回淮州,可现在小红不知所踪,她担心出事,还想再找找。
“我大伯在外行商,也认识些人,我写信给他,请他帮忙寻一下,姐姐放心,小红姑娘吉人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豫禾心中纷乱,暂且也无他法,心说但愿如此吧,便先住了下来。
这日豫禾还是去把簪子当了,还了钱要给湘君,“妹妹多义,让我住在这里,这些钱不多,妹妹别嫌弃收着吧,”湘君假做生气,“姐姐这是不把我当姐妹了?当日若不是姐姐和伯父,早就没有湘君父女了,姐姐如今给我钱,那不是打湘君的脸吗?”她说什么也不要,豫禾也不再勉强。
孙湘君又说,“对了姐姐,我父亲来信,说伯父如今让他在宁州管事,就在那边定下来了,说要接我过去,我想着姐姐如今既然没有打算,不如和我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
豫禾想了想,摇头道,"不了,多谢妹妹好意。"孙湘君父女也是依托他人度日,豫禾自是不能去添麻烦,湘君还要在劝,见豫禾执意不肯,也不再勉强。
不过豫禾也走不了了,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算算日子,应当时那时候的事。真是造化弄人,一直担心的事还是来了,一时间惆怅满怀,辗转难眠!
不是没想过回去,可这念头一起,就被打消了去。当初千方百计的偷偷吃药,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私生子,自己已经是迫不得已了,她不想怀上盛擎的孩子,后来被带到别院,便再没机会了,果然还是逃不掉......
到现在为止,豫禾已经说不清楚,盛擎对于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她不由落下泪来,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办......”
过了几日,孙湘君父亲派人来接她,湘君还是想邀豫禾一同走,豫禾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湘君叹息,“好不容易与姐姐重逢,没想到又要分别了。”豫禾也伤感,“终究会有机会再见的,妹妹别担心。”
孙湘君将院子留给了豫禾,让她安心住着,又托家里的掌柜时常照看她,便走了。豫禾安心住了下来,她终究还是留下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的时候担心他会来,等真的有了,确是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