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审神者暗堕之后》柒九六十三

17、事件发生后

　　棠醒了过来，病床前站着舫，前辈情侣二人，弥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堀茜过来视察了。
　　她说：“你手上的伤疤太大，这几天不能沾水，那些刀剑男士们有是些不细致的大男人，你这几天留院观察一下。”
　　棠乖乖答应。
　　见堀茜要走，又赶忙叫住她。
　　“怎么了？”堀茜转身。
　　“茜姐，谢谢你。”棠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刚醒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看着很是乖巧，不像平常那么阴郁。
　　堀茜有片刻愣神，笑了一下，敷衍的嗯了一声就走了。
　　棠还有些困，她手臂上伤口面积较大，有些狰狞，局部麻醉时用的剂量比较多，她本人也因为血液中药剂的流动而感到疲惫。
　　见她困了，本来还很激动的前辈情侣二人安静了下来，和舫说了一声就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弥月没有与棠交谈，又不想与舫有过多接触，抿抿唇，客气的说了一声告辞就也离开了病房。
　　这个时候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
　　在辅以药物的治疗下，棠很快就恢复了。
　　只不过在吃药时，舫总会很顾忌。
　　旋即，新一轮的围猎，来了。

　　作为已经参与过一次围猎的老人而言，提点舫那些事情容易引发危机是很重要的。
　　棠在和舫说了一系列在平原该如何作战的注意事项后，接到了关于这次围猎的具体通知。
　　这次围猎的地点是在城郭内。
　　棠先前的叮嘱全部成了废话。
　　姐弟俩沉默以对。
　　舫轻轻抖动，压抑不住的笑了一声，随着第一声的笑出，他的身体立刻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压抑着的笑声有不断传出。
　　棠面无表情的把吃干净但还沾着些许点心屑的碗碟扣到了他的头上。
　　舫擦着发梢的碎屑，委屈的看了一眼棠，抱怨道：“你好过分啊……噗。”
　　棠面无表情的再次举起了另一个碗，这次碗里装着未吃完的花见团子。
　　舫怕了她了，忙摆手认输。

　　玩闹过后两人开始讨论起这次围猎。
　　舫问：“以前有过类似的事情吗？”
　　棠想了想，道：“我算是很早一批入职的了，那时候应该没有，围猎是最近溯行军变多了之后才出现的。”
　　她说：“目前一共发生过三次围猎，我只参加过最后一次。我初次参加围猎，前辈很担心，还特意跑过来嘱咐我注意事项。她参加过两次，从资历更老的前辈那得出第一次也是在平原，第二次是在山林，而我参加的第三次也是在平原。我还问过堀茜，她也说过大概率在平原山地等宽阔便于多人对战的地方。按推论以往都是在平原或者山林地区开始的，这次很是反常。”
　　舫同意棠的看法。
　　她指指构造复杂的地图，是随通知发过来的：“想要维护历史，那么势必不能影响到那个时代的人，为了减小波动和影响范围，连派出的刀剑男士都要限制人数，这种地形根本不适合多人对战。”
　　舫仔细看了看：“房屋紧密低矮，道路四通八达，外围城墙较高，如果引发了骚乱逃出去可不容易。”
　　“我本意是不想把战场放在城内的。”棠双手交叉，拇指摩挲这食指侧，“想要不引人注意的完成大范围多人数的战争根本不可能。”
　　“但是城墙太高，想要把敌人引出去不容易，期间还可能会被是人类的检非违使发现，那就很糟糕了。”
　　“城内建筑物不高，平民房屋多为木制，主城才是石头为基础的木制堡垒。在普通房屋上奔跑和打斗很容易引起注意，但去主城更不是明智之举，如何避开主城的守卫就是一道难题。”
　　面对如此困境，舫也有些犯难了：“那只能在溯行军一出来的时候就干掉它们了。”
　　棠苦笑：“哪有那么简单呢。”
　　“且不说溯行军的实力在逐步增强，更不用说我们还不知道敌方数量了，对方也是有审神者有作战计划的，稍有失误就会送命。”
　　舫沉默了。
　　“要不……你别去了吧？”等了良久，棠等来这样一句，她的脸色瞬间变了，舫看见她拳头握紧脸色极差就知道她生气了。他赶忙说：“你才做完疤痕修复手术还没完全恢复，可以那这个做借口请假。至于我，我倒是打算去见识一下的。”
　　棠极其严肃道：“这次任务难度极高，我不能放任你去送死。”
　　“也不是送死吧。”舫挠挠头，这话他说得相当没底气，“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哪那么容易死呢。”
　　棠反驳道：“你的实战经验没我丰富，更何况我们还在不知道这次围猎会不会把检非违使给引过来。”
　　检非违使，确实是个大麻烦，无差别攻击，相当高的攻击力与慎人的外貌，给人以相当大的精神压力与恐惧。
　　棠没有明说，但她心里对检非违使仍然抱有一丝恐惧和忌惮，那是随行出阵后一直未曾愈合的心灵伤口。
　　舫的沉默将事情推向一个相当棘手的境地。
　　两人沉默以对片刻后，他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准备了，对棠执意出阵不作阻拦。
　　次日便是围猎的日期。
　　弥月也在出阵行列中。
　　棠远远的看着她和别人说话，感觉很是陌生和疏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变成了这样呢？
　　她正在愣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前辈和她的男朋友。
　　一旁守着的舫看了他二人一眼，没做表示，似乎在默许这两人的接近。
　　宋光妍抱了过来，下巴蹭了蹭棠的头顶，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啊——好久没抱抱你了！感觉好久不见了，有几年了来着？三年还是四年？”
　　棠无奈道：“前辈我们昨天才见过。你还过来给我打气让我不要紧张。”
　　宋光妍嘟嘟嘴，将棠抱紧了些：“这次任务难度很大，谁知道还回不回得去，得提前多抱抱，不然就没机会了。”
　　黎清淮立马给她拔了旗：“不要立这种打完回老家结婚的flag。”
　　宋光妍看向他，皱眉：“你是不想和我结婚咯？”
　　黎清淮被这八竿子打不着却强行联系起来的事情给问倒了，他无奈道：“怎么可能！回去就结。”
　　宋光妍这才满意的笑了。
　　棠无形中被塞了好大一嘴狗粮，她噎得慌，瞪着眼看舫。舫也是一副快被狗粮噎死的状态，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随即移开目光。
　　宋光妍又抱着她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很多遍注意事项，反复叮嘱她不要走丢了，跟紧自家的刀剑男士，不要和奇怪的人走了，看见溯行军不要一通乱砍要确认好自身安全，末了还说等以后卸任回老家结婚了要请棠来当花童。
　　棠回头看她，道：“花童是小孩子才可以当的，我的年龄过了。还有——不要立死亡flag，拔了。”
　　宋光妍笑眯眯的捏捏她的脸：“有什么关系嘛，我乐意就行啊。以后我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
　　棠的双颊都被宋光妍捏红了，她点头同意去参加她的结婚典礼并当花童后宋光妍才放下了她摧残棠脸颊的双手。
　　时空隧道快要开了，宋光妍在棠额头上亲了一下，抚抚棠渐渐长长的头发，温柔笑着：“那我过去啦，你要注意安全呐。”又看向舫，“弟弟也是，注意安全，照顾好你姐姐。”
　　舫点头说了声好。
　　目送宋光妍与黎清淮回到编内制审神者的席位，舫低声道：“意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有这种朋友。”
　　棠扫他一眼：“怎么？”
　　舫摸摸鼻尖：“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以前交的朋友都挺冷淡的，感觉像是大家临时凑一起玩玩，不管不顾的那种。”
　　棠睨他：“不了解就不要随意评判，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还是你想惹我生气？”
　　舫告饶：“对不起我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棠余怒未消。
　　舫不好意思道：“我确实不了解，有时候也会看错人，既然她们和关系这么好，你就跟我说说呗。”
　　棠：“……”
　　“反正我们不是和解了嘛，彼此相互了解一下也没什么的，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你也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呀。”舫眼睛里有星星似的晃人眼，他眼中带笑，像是两人交谈得极其愉快。
　　然而棠却是蹙着眉，目光冷淡，看起来分外冷硬与抗拒。
　　舫以棠为由头干了不少符合他“角色设定”的事情，变态形象深入人心，此刻棠的皱眉与舫的微笑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分外像蜘蛛与他的猎物。
　　众人不由同情起棠来：多好的孩子啊，可惜有个变态弟弟。
　　棠皱眉的表情维持了好一阵，最后方道：“你想更进一步和我敞开心扉？”
　　舫巴眨着眼，努力做出一副可爱的样子博取同情：“不可以吗？”
　　只可惜这在棠这儿没用，她冷笑一声，朝刚刚打开的时空隧道走去。
　　见卖萌不奏效，舫也收起表情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孔跟着走去。
　　反倒是棠的刀剑男士们比较活跃，在步入隧道前还有空安慰舫说自他来之后棠的感情波动变多了，虽然大部分是杀意，表情也变多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厌恶与嫌弃，和大家的交流也多了，虽然也只多了两三句话，但是这都昭示着她在往更好的一面发展。
　　这话听得有些奇怪，舫思索片刻才琢磨透，原来在刀剑男士的眼里，棠再怎么沉默寡言临危不乱，她都是个故作坚强偶尔需要抱抱和撒娇的小姑娘。
　　他沉重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不在的时候，棠这不是被一群人好好守护着嘛。
　　也希望这次的围猎能够顺利进行。

　　入口都在一处，出口却是随机的。
　　棠与刀剑男士们的落脚点是城内较为偏僻的河流旁。
　　那条河流不宽，看着很浅，河中间有凸起的石块，水质清澈却看不见鱼，两畔杂草茂盛，掺了不少枯叶。
　　看气候，应该是秋季。
　　温度有些低，推算是十月末深秋时节。
　　她和刀剑男士们仔细观察了四周，发现并无异常。
　　“先向城中央赶吧。”
　　一旦跨越时空，通讯设备便失去了作用，除开作为通道钥匙的骰子，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不知道同僚在哪里，不知道敌方人数，甚至不知道战斗会何时开始。
　　地图上这条河流养活了整座城的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应该就能到达大规模战斗发生的目的地了。
　　一行人沿着河岸走了许久，终于是看见了低矮的房屋，虽然只是些临时搭建的木屋，却也让人务必高兴了。
　　棠喊了暂停，让大家稍作休息。
　　人类的身躯不比钢铁，会累会饿会困，各种因素影响了潜能的发挥。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更别说是熟人了。
　　棠想问问还有多久到城中央，低矮的木屋后闪过几个黑影。
　　稍有松懈的一行人立马绷紧神经，手抚上了刀柄。
　　而黑影并没有出现，众人屏气凝神，悄悄接近。紧张又安静的氛围中，谁也不敢轻敌。
　　倏尔，几道黑影窜了出来，直直逼向众人面门。
　　速度极快，角度刁钻，敌短叼着的刀刃直击我方头部，被险险架住。
　　棠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刀剑男士们也是心惊肉跳。
　　若是棠有半点好歹导致死亡，失去灵力供应的他们立马会变成一堆废铁。
　　敌短的力道大得超乎想象，棠光是架住都有些吃力。她维持着一个微微后仰的姿态，这样相当难发力，勉强挡住攻击都有些艰难。
　　“阿鲁基！”一旁的刀剑男士用力一挑，将敌短掀开然后一刀斩断。
　　棠咬咬牙，学着他们的样子发力挑开敌方的刀刃，她的刀身全程都在颤抖，整个过程光是震动都浪费了不少力气。
　　敌短后退几步，再次袭来，被挑开之后立马反手改变挥刀轨迹的棠砍断。
　　“做得不错。”蜂须贺露出笑容夸赞。能自主反击并能做好应对下一轮攻击的准备，有这种意识相当不错，这次敌人强度比以往高了不少，以棠的能力来说超出了她能完成的强度，但此时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这次表现不说优秀，好歹比直接吓呆住要好多了。
　　棠松了口气，心脏狂跳，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沉声道：“继续前进。”
　　有了这场小小的突袭，她警惕了不少。
　　一路走到内城都没有再发生任何战斗，这令她有点心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街上冷清，不见溯行军也看不见其他的审神者，空荡荡的街道好像只留下了他们七个人。
　　棠试探着前行，每迈出去一步都小心翼翼。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敌方的诡计呢？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她架好刀，等到敌人出现就立马出手。
　　可走过来的却是弥月。
　　两人目光相触俱是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里？”弥月率先开口。
　　“从出口走过来的。”
　　弥月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一时间陷入了一种难堪的沉默。最后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这次围猎反常得很，上头也有这种预感，还给我们特意下达了秘密指令。是什么指令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注意安全。”
　　棠点点头。
　　弥月似乎很不安，一副忧心忡忡纠结万分的样子。
　　但最后棠也没有问出口，对方一副不想说，不能回答的态度相当明显了。
　　她和弥月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小巷子里，没有遇见行人，各户门户紧闭，一派萧索。
　　棠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将要发生，有什么已经发生。
　　一阵地动山摇，突然出现了几个时空裂缝。
　　那裂缝像怪物的嘴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和血盆大口。
　　棠还没来得及握住长曾祢伸来的手就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