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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不行……不能给你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柳云笺下定了决心,“我每天去费斯特姆家学习手艺,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费斯特姆?阿时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有些疑惑和不安。

      好在云笺自顾自地补充了:“费斯特姆是费尔的爷爷,费尔就是刚刚我身边的那个,他是一只白色的狮子猫,他们都是我们的邻居。”

      “小尔刚来的时候还是瘦瘦一条,后来被费斯特姆养成现在这样,已经有些偏重了。他嘴挑的很,费斯特姆最近正在给他做减肥餐。”

      若她还要去邻居家……阿时无意识捏紧了拳。

      能见到她的机会就更少了。

      对于现在的阿时而言,柳云笺跟“清醒”,跟“不完全被药物控制”是挂钩的。

      因为柳云笺身上令他舒服的气味,因为她一直散发的安抚信息素(尽管他并不知晓),因为她的神情和态度会给他一种自己还算个人的错觉。

      他早在被救起的那一刻,就开始贪恋这支清醒剂。

      胆战心惊地,如履薄冰地,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又犹豫。

      怕过于谄媚会被觉得浪荡,怕过于克制会被觉得木讷,怕她看惯了他的卑微自贱,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也怕她看不惯他的易惊易悲,便要随心所欲地将他丢回地狱去。

      阿时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倘若是,她当初就不会扛着风险救他。

      可阿时更明白的是,倘若她真的厌倦,丢弃,那也是情有可原。

      本就是他人不要,又从不被在意的旧玩具,即便是念旧的人也不会想保留一块腐朽的木头或者生锈的铁皮。

      他又怎能请求任何人的长长久久?

      仅仅只是一次出手,一夜收留,一点温暖,就足够他用一辈子感激涕零了。

      “伤好……我去哪?”他蹭着她的手,轻声问。

      “等你伤好吗?”他的脸颊上没几两肉,但脸蛋依旧俊得让她的脑子转不过弯,随口便回复,“等那个时候再说吧。”

      阿时好不容易建好的一点期待又碎了一地。

      ……再说,就是说,她没想留下他,她还是要处理他的。

      他又想落泪了。自从见到她之后,他总在没有遭受外力伤害的时刻想要哭。

      单纯的折辱早就没法让他哭泣,因为麻木和习惯,因为知道眼泪只会让伤害变本加厉。

      可他现在只是在为不久之后的抛弃而想要哭泣,尽管他知道这本就是他应该的结局。

      他还是太贪心,可他还想试一试。

      于是他请求:“能让我做饭吗?抱歉……倘若您允许……”

      “你会做饭?”努力抑制着想要揉他耳朵的冲动的她愣住了。

      而阿时好像看到了活下去的机会似的,连连肯定:“我会的,我能做好的,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一声“主人”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被他生生压在了嘴里,他仅凭着直觉认为云笺并不会喜欢这个称呼。

      她说过可以叫她“云笺”,可他始终觉得自己还不配叫这个称呼。

      就好像他们是平等的一样。

      “那也得等你伤好得……”

      “求求您了,我现在可以做饭的,求您给我这个机会……”他的语气已经偏激动了,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明明只是做个饭而已。柳云笺怕他一激动又要牵着伤口,连忙抚慰道:“好好好,那家里的饭菜就麻烦你了。但是有一个前提——养好你的身体才是第一要紧事,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把菜买回来。”

      于是做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但是倘若做饭吃饭都要在楼上,阿时睡觉还要回到地下室的话——这一来一回一上一下的,倒不是说费时间了,恐怕对他的身体恢复也有影响。

      光是让他做饭就够让云笺有负罪感了,伤都还没怎么养呢就要剥削劳动力了,她好无耻黑心一人。

      于是她商量着:“这一上一下挺耗体力的,地下室其实不利于居住,正好你也最好晒晒阳光——要不然把你的窝移到上面来?”

      “可以……离您近一些吗?”阿时的话总有些含糊不清,但其中恳求和期待的情绪依旧清晰可感。

      在云笺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的时候,他肉眼可见地慌乱了:“抱歉……我只是想离您近一些……我想睡在您的脚边……”

      这样的话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怔愣。

      曾经最痛的刑罚都扳不开他的嘴,说不上几句好听的话,如今仅仅只为渴求一些亲近和温暖,为了不被抛弃,竟然能讨饶献媚成这副模样。

      可能还是他太害怕被丢掉了。

      一次的拯救和温柔以待,就让他生出了妄念,就好像自己还有救一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笼子?”柳云笺迟疑着询问,因为她发现阿时在笼子里的放松状态还比不上躺在实验治疗桌上。

      按道理来说,大部分人形犬都会抗拒实验室一般的构造以及躺在实验桌上,那意味着他们的工具性和任人宰割。

      在最早期的那一批人形犬里,几乎没有人不曾经历过被研究和实验改造。那是人类对于新物种的“试错”过程。

      “不不不……我喜欢的!”阿时疯狂摇头。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跟你更好的……嗯,生活体验?”柳云笺斟酌着字句,“我有朋友说住笼子能够先培养你对于家的安全感,如果你不喜欢不适应的话我们就换一种方式。我的朋友只是建议,一切还是要以你为先。”

      “你如果想离我近一些的话,我帮你准备一张床吧,就放我卧室。楼上有点乱,也就我的卧室里还有一些空间了。”说着说着,云笺有些不好意思,“你别嫌弃啊,上面空间不大,也只有我一个人住来着。不过卧室外面是我的诊所,跟厨房没隔断,你要是在上面做饭可能会碰到不少来看病或者拿药的陌生人……你现在可以吗?”

      平常不吃饭的时候,楼上的餐桌就是她给人看病的桌子,条件也并不是很好。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倒是绰绰有余,可现在是要照顾狗狗的人了,思来想去也觉得空间小了些,叫人为难。

      这些年给人看病制药,柳云笺其实攒了不少钱,只不过旁边都是认识的人,早就习惯了,就也没想过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

      她琢磨着要不把这完全当作诊所,自己在外面再买一套纯粹用来居住的房子,最好大一些,装些运动器材什么的,也好给阿时做复健。

      这颗星球虽然小,但是只要你有能力,肯干,没人会对你指手画脚。空房子没有就花钱请人建,健身器材没有就自己动手做,只要想得到,就不会没有办法。

      不过现在最先要解决的还是阿时的身体问题,建房还是买房得等到后面一点时间了。

      在柳云笺还没有自我意识到的时候,她确实已经在为二人的未来做谋划,想和阿时好好生活了。

      当天晚上,云笺把几层垫被什么的都从笼子里拿了出来,把笼子搬去了屋子外打算处理掉。犹豫了下后,先把阿时带去了楼上的房间。

      本打算让他睡自己的床,然后自己待在地下室继续研究实验,可惜阿时死活不肯去床上,就在床脚蜷缩成一团。

      这么高的个子也是难为了他。可惜当事人似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安眠状态。

      云笺只得依了他。

      可惜当晚,阿时的易感状态爆发地比之前还严重,幸好云笺的高级抑制器就放在床头柜,憋了好几下呼吸才勉强有了抵抗力。

      屋子里都是浓浓的奶香味儿。

      云笺就背靠着床,把烫得已经神智不清的狗狗搂在怀里,给他输送着安抚信息素。

      在最受不了的时候,他也只是痛苦地蹭着她的肩膀,用牙轻轻磨着一小块皮肤。

      一点不疼,云笺对此有经验,知道这是狗狗表达亲昵的方式。

      “……可不可以,把我关进笼子里。”阿时睁开水光潋滟的眼,声音已经哑到几乎听不见了,还一脸祈求的神情。

      通过近距离的接触和对视,柳云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你的牙呢?

      因为他话说的少,又没有多大的音量,云笺总会先忽略他说话模糊和口齿不清的问题。

      现在突然在他张口闭口的时候发现,他的几颗犬牙都没了。

      原来口齿不清是因为说话漏风吗?

      他想紧紧闭上嘴,却被云笺先行一步伸进了一根手指撬开。

      他不敢动了。

      柳云笺没管他们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仔仔细细地给他检查了一遍。

      少了四颗最尖的牙。

      “……到底怎么回事?”柳云笺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胸腔里有股火气在乱窜。

      “以前……我咬伤过人。”阿时难受地咽了咽口水,却还记得观察她的表情。

      “他们欺负你了?”云笺心疼地揉揉他的耳朵。

      “唔……”他几乎要瘫在她身上,勉强回忆了下,“我咬断了……”

      咬断了?云笺一愣,咬断什么?

      阿时又开始不安了,烦躁地甩了甩尾巴,为自己不加修饰的口无遮拦。

      “咬的好!这群死孙子。”两秒后反应过来的云笺咬着牙狠狠骂道,“也是他们拔的牙?”

      “嗯……”他重又放松了些,眼睛几乎要没有焦距了。

      好难受……可是又好舒服。

      好像清凉的水一圈圈缠绕上他,可是最热最痒的地方却被忽略。

      一直因为恐惧和自卑想要闭嘴掩盖的一部分真相已经被发现了,奇迹般没被追究。他索性哀求道:“可不可以……摸摸我的尾巴?”

      他最后被云笺搀扶着进了厕所,又独自留在了里面。

      门没有锁上,云笺克制着呼吸,靠着门坐下,没有停止挥发安抚信息素。

      没过一会,厕所内传来几乎无法克制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哽咽和喘息。

      云笺其实也并不好受,即便打了抑制器,她还是低估了阿时的信息素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力。

      她通过声音判断着门内人的状态,确保他没有出现生命问题,一遍又被牛奶味渐渐熏得昏昏欲睡。

      手上还残留着尾巴的触感,毛茸茸的,很舒服。

      在清醒与混沌之间,一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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