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事件告一段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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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不断下落，下落，下落，像是落入了兔子洞的爱丽丝。
周围一丝光源也没有，冰冷的黑暗将我包围。
我是死了吗？
亦或是还活着？
下落，下落，下落。
漫无止境的坠落尚未终结，四周寂静异常，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身体有几分困倦，意识却仍然清醒。
混沌之中，漫长的坠落终于到了尽头，引力让漂浮的我套上沉重的躯壳。
眼皮太过沉重无法睁开，黑暗中有一团朦胧的光源，那应该是跳进病房的太阳。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暖意融融，照射不到的地方是来自医院的冰冷。
有人走了过来。
听脚步声有两三个人。
耳朵里的耳鸣好一些了，头也没那么疼了。
棠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男人说：“好了，快点吧。”声音有点耳熟。
咯呛一声，有什么从瓷盘上被拿了起来。
有人走到了床边。
一阵刺痛，然后是麻痹感。
我感知到血液被抽走了。
男人又开口了：“别抽太多，暂时留她一命。”他停顿了片刻，“她应该还有些用处。”
抽血的人停了下来，将针头拔出，压住伤口止血。
“她大概什么时候醒？”男人问，我意识到这是城崎的声音。
有声音从离我最近的地方传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看恢复情况，快了。”
城崎没有再开口。
我装作沉睡的模样，放缓了呼吸，渐渐运转的大脑搜集着各种信息。
听脚步声，应该是有三个人才对，城崎，抽血的女人，还有一个呢？是谁？
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嗤笑。
城崎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完全没有平时浪荡公子的感觉：“源，注意你的身份。”
被称之为源的人敷衍的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开口。
城崎低声咒骂了一句，勉强听清是在说堀茜这个废物。他还说了什么，大概是脏话，全被屏蔽掉了。
零碎线索将事情都串联到一起了。
三人收拾了东西离开，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后我不由松了口气。
寂静之中大脑迅速的转动起来验证我的想法。
棠醒了过来，其他人都很高兴。
询问事情经过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除开得知她和堀茜在黑暗中被人袭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陈述事情经过时，她刻意避开经过，只着重说了袭击她的人是和堀茜长得很像的人，但环境太暗了她也不是很确定。至于堀茜的死因她回答她遭到攻击后尽力反击，但最终不敌昏了过去，至于堀茜伤她是因为私心还是误将她看做敌人，棠不发表任何言论。
半真半假之下，对此事做出猜测的也很多。
棠闭口不谈，不给透露半点风声，不引导舆论，将话语权交到其他人手里，自己躲在受害者的角落。
还有人想继续挖掘内幕，但棠咬死了她不知道，只能让那些人败兴而归。
舫肯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听信她的一面之词，确定周围是安全状态后，他道：“到底怎么回事？”
棠看了他一眼，将事情简略说了。
舫皱着眉：“你确定铃木真由最后出现了？”
棠点点头：“我确定。”
舫不由松了口气，堀茜死亡的真正原因不在棠身上，他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他避开了跌入时空裂缝，但也与刀剑男士分散，狼狈抗下几轮溯行军的攻击后好歹是与其他的审神者汇合并一步步找回自己的刀剑男士。
旋即就得知了棠所在的那一块区域出现了许多时空裂缝，落入其中的审神者不计其数。
舫被吓得要心脏骤停，口袋里带着那一片刀刃碎片开始震动变烫。
他像是口袋里揣了一团火焰。
能够驱动使用这块碎片的除了棠，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就算是和棠一母同胞的他也没办法让这块碎刃有任何反应。
察觉到棠有危险，舫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该怎么去找她？该怎么和别人解释才能在找到棠后不让两人处于危险之中？
他手足无措毫无头绪，恰巧在这时，本来说是养病不出的城崎却出现了。
他的出现让混乱的场面迅速镇定下来。
有条不紊的指挥更是让他的形象迅速变得可靠而高大。
舫警戒着城崎，偷偷引导其他不知情的审神者将审神者中隐藏的暗部成员推上明面。
掌握着此次围猎异常蛛丝马迹的暗部成员稍有慌乱，便将事情的指向调转。
城崎表情没有变化，一副坦然的模样，舫却注意到了他悄悄咬紧的牙关。
时空裂缝得以找到，血泊中的棠才在濒死中捡回一条命。
舫握着那块指引道路的碎片，上面附着的灵力将他烫伤。
在找到棠后，那份灵力就褪去了，碎片嗡鸣一阵，旋即咔擦一声碎裂，最后化为粉末。
最后指路的证据都消失了，舫松了一口气。
这次围猎损失惨重，死去的审神者引起了本部的注意，一道指令下来很多工作人员都被惩处失误。
时之政府的势力被重新洗牌。
但没等到溯行军稍有动作，空降的新任管理者以雷厉风行的动作将埋藏的卧底给抓了出来。
棠失血过多休克，经此重创在医院里住了很久，舫也挂了彩。虽比不上棠那么致命，但全身上下绑着的绷带却不少。
外界活着的，没有参加围猎的文派审神者掀起抗议游/行。抵制审神者上战场，抗议强行要求武派审神者每月随行出阵达到一定次数。
被溯行军重创还未恢复元气的时之政府又在自己员工的手上遭到了一场打击。
最后迫不得已改口答应修改合同。
舫仗着自己的伤不严重，每天上窜下跳的四处奔波。
因为这次修改就任合同的人太多了，舫拿着临时排队用的小票等了几天才轮到他。
两人的就任的剩余时间变为半年，公历新年时离任。
知道棠将要离开后，刀剑男士们意外的安静，一如既往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棠有几分怅然。
又一日。
棠和近侍出门采买。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很多，这次她没有再剪掉，打算把头发蓄起来。
长时间的闭门不出，街道都有些陌生。
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很少，许多本丸的铭牌都被拿掉成为无主的本丸了。死寂从门缝中透出来，随着主人的去世，刀剑男士们也失去依凭化为废铁最后等着被清扫处理。
拿掉铭牌的空本丸进过打扫后会作为新的居住地作为下一批审神者的住所。
抹去前人留下的痕迹，那些逝世的人留在人世间，留在这一块地方的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街角围着一群人，棠目不斜视，走过时飞快的往人群中央瞟了一眼。
是弥月。
她应该升职了，袖章和徽章都变了。
现在的她好像是另一个铃木真由。
想起铃木真由，棠就免不了想起那天的事情。
在梦境的不断下坠中她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铃木真由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审神者，她是时之政府特意拿来当靶子然后潜入敌营的棋子，弥月作为暗部成员没有见过她，想必铃木真由的身份等级应该相当高。
弥月只是个一知半解，被蒙在机密之外的暗部成员，这次升官应该也和她的行为有关，比如——刻意把审神者往时空裂缝多的地方带，让他们落入敌人的包围圈引出敌人后好由暗部斩杀。至于那些当靶子的审神者会是什么下场，棠想他们并没有考虑过。
其次堀茜是敌方的一员这点不必再重复了，推测她加入溯行军是因为恋人。带她走上歧途的恋人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时之政府暗中除掉伪作意外死亡，堀茜的家人身居高位，知道一切被暗中调查后她可以装作悲痛欲绝但毫不知情的态度蒙混过关，不动声色的装了很多年才下手。
以及隐藏在人群中披上了人皮伪作善人的城崎，他在这次事情过后被空降上司请去喝了一次茶后，回来后除开削弱了他的权力，监视他的人也多了起来。
究其原因，大抵是双面卧底报告的城崎的异常向时之政府报告，只不过城崎早有准备逃过一劫。
至于异常是什么，棠猜是抽血的事情。
那次抽血算棠命大，在极度贫血的情况下，抽血是相当危险的行为，当天就有几个审神者被抽血过后死去了。
城崎要幸存者的血，想必是认为活着的人很特殊，便拿来化验，殊不知这正是时之政府提前准备好的支援。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料到敌人会来这么恶劣且疯狂的一手，支援的暗部成员人数远少于被困住的审神者和握着尖刀的敌人。
惨胜之后，本就该重新洗牌的计划提前了。
鲜血与白骨筑成的道路，她不过是一颗侥幸逃生的棋子而已。
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颗棋子，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是对时之政府来说还是对溯行军来说，她，或者说他们，都是被养在池塘里的鱼而已。
一次又一次的刻意露出马脚，抛出线索也不过是两方势力的博弈而已。
撒了一次网，筛到称心如意的棋子，再加以引导，就能成为一颗埋藏的炸/弹和烟雾/弹。
棠的直觉让她敏锐的感觉到生活中的变化，这成为了她咬钩的前提。
被动成为枪手的宋光妍，起初是被动最后主动成为了推手的弥月。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成为了将咬钩鱼儿拉出水面的钓竿。
被钓上了的鱼只有死路一条。
棠特意让舫去打听了弥月。
同样跌入时空裂缝的她却只有小小的擦伤。还有证言说是弥月救了他一命。
棠不愿意相信自己遭到了朋友的背叛，可事实却不容她逃避。
她出院回本丸的第一天，有人在门口放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是她和弥月初次见面时的果酱，还有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
纸条上书——
“对不起”
舫破天荒的没有开口嘲讽，只是将东西推回来。
“你的人生还在继续。”他说。
“我知道。”棠看向窗外。
落入时空裂缝的危险弥月不可能不知道，九死一生的局面下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看她送死。
棠的心凉了半截。
回忆如潮水涌来。
开始的愉快与默契最后变了味，步步相逼，死缠烂打，记忆中微笑的脸都开始扭曲起来。
她也在一步步的把棠引入圈套。
那些名单也好，消息也好，大抵都是欺骗鱼儿的说辞与道具吧。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给外人看呢？连复印件的流出都没发觉，这怎么可能呢？
想来真是好笑，这么浅显易懂的圈套她居然当了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从相遇到友情破裂，从头到尾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她都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舫见她良久不开口，以为她难过，斟酌着开口：“朋友什么的，再交就好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别太难过。”
棠回神：“我只是在想抽血时那个源是谁。”
舫蓄力良久的安慰一下子泄了气：“哦。”
他问：“你觉得是谁呢？”
棠想了想：“源京子吧。”
“这个姓氏在工作人员里还是挺少的。”
“也有可能是审神者啊。”
“我直觉是源京子。”
“你是因为她三番五次的阻止你，你记恨她才这么说的吗？”
“不，只是直觉而已。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记仇。”她想了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算是救了我，如果我知道得太多了，恐怕在被杀名单上的排名得上升很多。”
“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早就凉透了。”
舫想想棠躺着血泊里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装什么都不知道混过最后半年吧。”她抚摸着榻榻米，“想想要离开了还是听不舍的。”
离职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最后的半年里，棠一如既往的宅在本丸不出门，偶尔破例也都是集会和采买。
宋光妍为棠又缩回蜗牛壳里的状态头疼不已，骗过也劝过，连强行拽走也尝试过，却都不奏效。最后只好常常跑过来看她。
她知道棠和弥月闹崩了，也没问为什么，她隐约察觉真相她接受不了，不如一直被蒙在鼓里比较好。
新的一批审神者招募进来。
他们向前辈说出自己的本丸编号时偶尔会得到几声叹息。
那座本丸的前一个主人，或许是他们的友人，或许是恋人，或许是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这些人成为了一个不能被触及的伤口，连同过往一起埋葬。
棠甚至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们会不会不是第一批审神者，再此之前也出过意外，活下来的人所剩无几最后离职了呢？
离职前一天，晚餐意外的丰盛。
刀剑男士们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在聊过去发生的事情和前主人。
有点仍然被过往束缚着，有的却已经看开。
喧闹里，棠悄悄抹去眼泪。
明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没有他们的新开始。一个和过去接轨的平凡日常。
次日，全员将她送到了通道入口。
背后传来抽泣声和叹息。
棠没有回头，硬起心肠踏上通道离开了这个世界。
受伤后棠的身体变差了，但也比没有就职前要好。
她和舫渐渐开始联络，被室友调侃是不是有对象了。得知对面的是弟弟后纷纷表示好奇。棠把舫的联络交了出去，舫受了好一通信息轰炸，最后受不了了将室友连带棠拉黑了好一阵。
她每次回来时都有一阵适应不了现世的生活，常被室友认为精神还待在暑假。这次恢复期格外的长，时常会喊刀剑男士们的名字。
“说吧！”室友a严肃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棠哭笑不得：“没有的事。”
室友b推推眼镜，化身福尔摩斯，“赫赫，今天又是一个新的名字，一听就是男人的！她肯定背着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仙女儿有小老婆……啊呸，小老公了！”
室友a嚷嚷着：“是我们脸不够好看了，胸不够大了，腰不够细了，腿不够长了还是提不动刀了？你居然还要找小老婆……呸，小老公！”
棠解释：“真不是，别瞎猜！”
室友c勾唇邪魅一笑，拿出个小本本：“三月三日，压切长谷部；三月四日，加州清光；三月五日，山姥切国广；三月六日，堀川国广；三月七日，长曾祢虎彻；三月八日，药研藤四郎；三月九日，五虎退……”
那是棠卸任当月的排班表，她当时看着表回忆了很久，没想到居然把内容给背下来了。
室友c微笑着逼近：“来，跟爸爸说说，这些勾引你的小妖精都是谁？”
棠将她推开点：“能准确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们不是很认真的去查过嘛。”
室友的表情有些凝重。
棠无奈道：“他们是刀。”
室友a说：“我们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才担心。你这阵子魂不守舍的我们很担心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们！”不待棠感激的向她道谢，室友a接了一句，“当然，老苏，你要是想偷这些刀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陪你也不能让你牢底坐穿。”
棠半点感激都没了。
室友b以为她还没有放弃，接过室友a的话茬：“对啊对啊，这其中还有国宝呢你可别犯傻！”
棠扶额道：“我只是有点沉迷了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室友c拆台：“对啊，过几天就好了。你从二三月份开始，现在春天过完了，夏天都快热起来了还是没能好起来。”
棠嘴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这一秋都没过呢。”
室友c给她一个白眼：“还秋呢，先看书，快课设考试放假了，放了假随你怎么沉迷。”
和室友笑闹一阵，她心里轻松不少，积在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焦虑化去一些。
她不是不想那些人，不是不怀念与他们一同度过的日子，但她也不想再回到战场上了。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握刀了。
真是可笑，就任两年多，刻苦训练后居然落得了一个再也无法握刀的境地。
棠有些挫败有些难过，枉费刀剑男士们的悉心教导，最后一事无成。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显示着快递的提取码。
她翻翻自己的购物信息，确认自己在现世并没有买什么，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去了快递点。
那是一个长条形的箱子，信息姓名电话地址和平时买东西填的一致。
她百思不得其解，带回寝开了箱，里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
她将包的跟木乃伊似的东西拿起来——
啪！
有什么被一道带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棠捡起来。
东西分外眼熟，她的手都颤抖起来。
那是她的印章！
花纹是海棠花，她拿这枚印章盖过许多报告，许多订单和许多协议。
将印章放入箱子，她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拆开——是她的佩刀。
室友好奇的凑过来看，见棠浑身颤抖，遍将刀拿起来：“嚯，这东西还挺沉，谁给你寄的威胁物品吗？”她试着拔了下，刀依旧在刀鞘内纹丝不动。
棠将东西要回来，轻轻抚摸着刀鞘，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些失望。
难道是因为在现世不能使用吗？
她握住刀柄试着拔出，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微微用力，纹丝不动的刀居然被拔出了一些。
她难脸上的震惊之色。
室友有啧啧称奇：“不愧是能单独换水的女人！到底和弱女子不一样！佩服佩服！”
手机震动一下，是一条新的短信：
致棠大人：
考虑到您为时之政府做出了良多贡献，资质优异，特此发出声明：再就职请求。
因我方工作失误致您受伤深表歉意，为此提出远程调控的可能。您不需离开现世，凭借手机端即可连接本丸进行调控。就任时限随您的心意而定，赋予您更多的权力。刀为您独一无二的佩刀，印章是通往异世的钥匙，二者随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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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政府敬上
棠心中汹涌澎湃，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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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印章的花纹。
进度条不断向前。
她心中暖意的情感要撒了出来。
快了，很快就可以与他们相见了！
时之政府某处的灯亮起一座。
“哦，又一个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事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