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苟命记》精分雨路

12、如期而至

　　梦梦虽然刻意忽视，但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按照剧情时间，已经到了她与南柯相遇的时刻了。不论她是否做好准备，剧情的推进都不会因为她而暂停。

　　云顶门正在为纳新做准备，而她也行动了。

　　梦梦离开云顶门，戴上遮面。
　　其实，她已经记不清上一世是在哪里遇到南柯，但是，她和他一定会相遇，哪怕，她并不知道遇见的地点。

　　梦梦御剑前行，然后，她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

　　当向着那缕魔息过去，她看到了准备对一个小孩动手的两个魔修。

　　这一幕，那么熟悉。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她看着第一次出魔界的杂鱼在一个孩子面前耀武扬威。

　　魔修与灵修之间横亘着数不尽的生死与仇恨，因而，两个族群彼此仇视，毫不留情。
　　就如此刻，在一个弱小孩子面前占尽优势的高大魔修毫无愧色地将手中的刀砍向与他们无冤无仇的孩子，或是是因为这个孩子挡路了，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试试手中的刀是否锋利，原因随随便便就能找一个，动手不需要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

　　她静静地看着被砍了一刀的小孩站在原地，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特别成功引起了两个魔修的注意，他们一人一刀，像是劈柴般地往那孩子的身上砍，而被砍的孩子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肢体裂开又合拢。

　　两个魔修找到个有意思的玩意儿，手上的刀越砍越重，越落越快。
　　被当作玩意儿的小孩开始流血，躯体的伤口越来越多。
　　他的自愈，在消退······

　　"哈哈哈哈，去死吧，怪······"

　　"唰--"

　　怪笑声戛然而止，两颗头颅飞向空中，又砸在地上，滚了几圈，窝在泥坑里，僵着笑，瞪着眼。

　　她想起来了，这之中的一个人，是上一世在秘境悬崖边围剿自己的魔修之一。
　　重来的这一世，她遇见了一些熟面孔，上一世被围剿时她不大记得他们，而这一世，她率先杀死了他们。

　　两具高大的身影倒下了，浑身是血的小孩抬头，看到了手握灵剑的白衣男子。

　　梦梦看向小孩，抬步，走近，直到，她的阴影完完全全地笼罩住他。
　　她低头，伸出手，对着这个脸和身体被砍得稀巴烂的小孩道
　　“你要跟我走吗？”

　　小孩仰着头看她，被砍开的裂口在愈合，速度还在逐渐减慢。
　　他抬起胳膊，抓住她，左手，右手，将她紧紧抓住。

　　她将他一把提了起来。
　　“我带你去附近的驿站清理。”
　　她一边说，一边掐诀，踩着灵剑，飞身离开。

　　她抱着他，温热的血不再往外淌，皮肉的愈合很快，他的伤口止血了。

　　这片地方没什么人烟，走了一段路才在边上找到一家店，叫了热水，找来店小二去给那个孩子清理一番。
　　能在这种僻处开店的店家是有胆识的，而在店里干活的伙计也是胆大的。
　　小伙计似是将他满身的血当作泥，只道清理这位小公子需要些时间。

　　梦梦点头，便去门外等了。
　　他那一身血，一半是他自己的，还有一半，是那两个魔修溅到他身上的。

　　她再一次遇见了他，一切都还未定论，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倚着墙，闭上眼。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不要急。

　　“客官，好了”
　　小二推开门，对着眼前这位候在门外，器宇不凡的男子显得十分恭敬。
　　毕竟接待了这么多人，没有眼力的伙计哪能干得长久。

　　“嗯”
　　梦梦回过神来，给了对方赏钱。

　　“多谢客官，小的先告退了”
　　小二的脸都笑开了花，乐呵呵地离开了。

　　梦梦看着小伙计走远，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门，站了一会儿，她才将门推开，走进去。

　　在床边端坐的小孩自她出现起便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看到他不合身的衣裳，看到他漂亮的桃花眼，看到他脸上横亘的浅浅刀疤，以及，额间的那条血色长痕。

　　她走近，抬手，描绘着血痕，刀疤，最后，摩挲着他的脸颊。

　　掌中的小孩没有任何抗拒，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微倾身，侧着脸，拱了拱她的掌心，又抬手，托着她的手背，更多地贴合。

　　他不排斥她的触碰，甚至，很喜欢。

　　她垂眸，打破一室寂静
　　"饿了吗"

　　当她抽出手，小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像是撸狗的饲主突然离开，小狗眼巴巴地看过去，他还想要。

　　"我带你下去吃点东西”
　　她朝他伸手，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亮了亮，他毫不犹豫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乖乖地和她一道下楼去。

　　直到在方桌边坐下来，
　　点的几个菜都上了桌，挨着她坐的小孩儿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先松手吃饭"
　　她没有主动抽回手。

　　“等下，牵手，好吗？”
　　小孩儿的声音又涩又哑，像是太久没开口，快要忘记怎样讲话了。

　　"嗯"

　　她答应后，小孩儿才慢慢松开手。

　　她没有立刻收回手，反而摸了摸他的头，待小狗舒适地眯眯眼，她才道
　　"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语罢，她放下手，坐正，执筷，徒留小狗盯着她，眨眨眼。

　　她还记得他没什么忌口，上一世的老鼠肉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这个排骨不错，试试看。”

　　碗里突然多了样东西，小孩眨眨眼，他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她，小手也捏起长筷，挑到碗边，一口铲到排骨，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地咀嚼着。

　　她给他夹了几次菜，他全都吃进去了，包括排骨的骨头。

　　其余时间，他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最后一粒米也没有剩下。

　　吃完后，他仰头看向他，似是有所期待。

　　"做得不错。"
　　她放下筷子，抬手摸摸他的头，小狗舒适得眯起眼，可只是一下下。

　　当小孩儿看向白衣男子时，对方站起身。

　　既然吃好了，就准备结账离开。

　　她身边的小孩也立刻站起来，上前几步，抬手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指。
　　她低头看了一眼眸光澄澈的小孩，没有甩开他。

　　“客官，除了您在我们这儿吃的这些饭菜钱，您还订了一间房，要了一套衣裳，小伙计吩咐给一个小乞丐准备了热水，所以······”
　　精明的掌柜连忙上前，把账单报备一下。
　　眼前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恭敬点，定是没坏处。

　　“他不是乞丐”
　　她打断了掌柜的合计，平静道
　　“他是我的徒弟。”

　　掌柜诧异了一瞬，听出了对方的语气，但不妨碍他听明白话中的意思。
　　不过呼吸之间，极其有眼色的掌柜立刻改口，放低态度，笑脸相迎道
　　“啊，真是对不住，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她只是将银子放在掌柜面前，牵着人出去了。

　　她的行为是在维护他，哪怕，语气与神态并不迫切。

　　梦梦牵着南柯往城外走，她知道这次的路线。而且，她也知道他的反应。

　　"徒弟······"

　　小孩儿似是慢半拍。

　　"我，你，徒弟······"

　　他抬头看着她。

　　"我，是你，的，徒弟"

　　他眨眨眼，她停下脚步，他也停下。

　　"我是，听话的孩子。"

　　他扬起了一个笑脸。

　　"南柯，你会是我的徒弟。"
　　她说
　　"我会让你不再饿肚子，不再流浪，我会在你的身边。"

　　他的眼睛亮起来，漆黑的眸子自带一种冰封的凉意，但是这一刻，霜雪消融，那片幽冷的漆黑被温暖，被照亮，其间碎光斑斓，荡漾着清亮欢喜。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靠近她，贴着她。

　　"只要你是我的徒弟，我便会在你身边"
　　她低头看着贴近她的小孩，她抬手描绘着她额间血色长痕的形状，她的手指划过她的额角，脸颊，眉眼，鼻骨。

　　"南柯，我是你的师尊，是你最亲近的人，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有一张漂亮的脸，脸上唯一的疤痕，只是额间的血痕。

　　"你可以信任我，听我的话"

　　她的手停在了他的脸庞，她摩挲着他的脸颊，耳骨，脖颈，用手指缓缓按，用指腹慢慢揉，用指甲轻轻挠。她感觉到小狗会随着她的节奏发出舒畅的闷声，会痒得歪头，会贴得更近。

　　"这样，我就会喜欢你"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不到抚摸的小狗眼巴巴地抬头看她。

　　"知道吗？"
　　她揉了揉他的后颈。

　　"嗯"
　　他抬手抱住她，眼中是舒服的愉悦，他说
　　"我永远都会听师尊的话，我想师尊永远都喜欢我。"

　　"乖孩子"
　　她摸摸他的头，视线停留在他额间的血色长痕上。

　　上一世临死前，她看到了这条血痕。
　　那时，她唯一的感受只有痛苦，被灵剑有匪刺穿身体的疼，寒毒失控肆意乱窜的痛，以及，生命衰竭无可挽回的冷，这些记忆，这些痛苦，哪怕已经过去了，她也不可能忘记。

　　她不可能忘记，就如同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对他，最深刻的感情，是对他的恨，恨他的恩将仇报，恨他的赶尽杀绝--

　　她会报复他。

　　这个决定始终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