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暮晓爱

13、第十二章

　　月无尘怒气冲天的用剑指着凌空。伸手便将碧影拉到自己身后，“放心，有我在，他休想碰你一根手指头！”
　　“无尘，你误……”这剑拔弩张的阵势是碧影最不愿意看到的，本就为这婚事该如何推脱而发愁，这回可是再难解释清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月无尘根本就听不进碧影的话，妒火中烧的打断了她。
　　“凌副堂主！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这里是幻尘谷，不是任由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撒野的地方！
　　“哦？你想怎样？”整了整方才弄乱衣衫，凌空漫不经心的瞧着抵在自己胸前的那把剑。
　　“我敬你是客，又曾有恩于碧影。请你自重！否则……”
　　“否则……你就杀了我？”
　　“哼！”
　　手指轻轻地划着胸前的剑身，微施气力在剑身三寸之出一弹，一声嗡响，剑便被震了回去。凌空歪着头，瞅着碧影，笑的暧昧：“他要杀我，你怎样？”
　　这人脑袋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调笑。
　　平心而论，月无尘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要杀他怕是还差得远，这点倒是不担心的。可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就不能安生点嘛。非要来个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好？
　　“那就杀吧。”碧影没好气的回他。
　　“你舍得？”
　　“舍得。”

　　“凌空！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说着，月无尘一剑便朝着凌空刺过来。
　　唰，桌上的蜡烛被削掉了半截。屋子里的摆设随着两人的打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瞧这架势，怕是这房子，也要被他们拆了不可。为了尽快能让二人停手，碧影只好扑过去，挡在二人中间。
　　“住手！”碧影厉声呵斥。
　　月无尘是心疼碧影的，任凭心中再恼火也绝不愿伤着她，不得已才放下了手中的剑。
　　“碧影，你是怎么了！堂堂一个凌家堡少堡主，为何要袒护一个欺辱你的无耻小人！”
　　“无尘，是你误会了！你……”本是要向无尘解释清楚，既然被他撞见了，到不如顺势将婚事推了，也免得日后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推脱。
　　却没料到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凌空竟然一把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碧影。
　　“你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月无尘被凌空突如其来的激烈吓了一颤，刚刚那番厮杀都不见他这般神情。
　　“你刚才说，谁是凌家少堡主？谁！”这话吼出来的，震得人心里发颤，活脱脱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在咆哮。
　　月无尘被凌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碧影也十分诧异。
　　虽说自己并未曾向他表明过凌家少堡主的身份，却也晓得，他对自己是凌家堡门人并不介怀。
　　现在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反应？难道凌家门人和凌家少堡主有天大的不同之处么？不然他怎会见无人回应，便失心疯似的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
　　月无尘和碧影还留在原地错愕着，凌空早已神情恍惚的夺门而出，一身蓝衣在夜幕的尽头消失殆尽。就如同刚刚蹿进屋里的那一阵寒风，来时气势汹汹，却在翻涌起层层帘帐之后，悄然消散。

　　自那晚之后，接连数日都不曾见过凌空的踪影。
　　进到他的房间，所有物品都同他离开时一样，安安静静的被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喝过的茶杯还淡淡的留有他唇边的味道；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樟木箱里，箱盖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平日里从不离手的玉箫，竟也没有带走。
　　谁能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如此仓皇的离开，招呼都不曾打。难道，只因我是凌家少堡主吗？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我是凌家人，他是早早便知晓的呀。一个头衔而已，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碧影不能自持的胡思乱想。越是要想明明白白的理清楚，越是缠绕纠结，心神不宁。而这日日思，夜夜念的心思，又能与何人说呢。
　　亦是自那晚之后，月无尘更是半点不敢懈怠。衣食住行样样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生怕一个不留神，碧影便被那嬉皮笑脸的男人抢了去。
　　这婚事么，便也催的更急了。
　　碧影正烦躁的在房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忽然听到一声轻响，似是有东西被人撞掉了，摔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赶忙向门外奔了过去，房门洞开，赫然就是那日思夜盼的身影从门前走过。
　　“空！”大声的叫住他。
　　凌空迟疑着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
　　“有事？”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
　　“你……回来了？”那淡薄的声音让原本就忐忑的心越发的纠结。
　　“恩。”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大家都在担心你。”
　　“随便走走。”
　　“走走？随便？走了……这么多天？”这样的回答碧影无法接受，更不能忍受他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不然，这连日来的牵肠挂肚又算是什么。
　　“怎么？才几日不见，你竟然变得这般啰嗦，叫人好生心烦！”凌空听到碧影语气中略带怒色，转身狡黠的看着她，又展开手中的折扇，摇的轻佻。
　　“……”
　　“不会是，想我了？”边说着，边合拢了扇子，挑起她尖尖的下颚往嘴边凑。
　　他举止轻佻，他言词猥琐，他玩世不恭，他……却从未做过对自己如此无理轻蔑的举动。一把打开他手中的折扇，气愤的转过头去。
　　折扇有些细微的颤抖，顿了顿，便又展开来横在胸前。一脸嬉笑的说：“早先便听人说起，这广安府遍地是佳人，含香楼的柳诗诗可是这十里烟波的翘楚。有哪一个来了，不去瞧瞧的道理。没想到，那柳诗诗果真堪称世间尤物，论姿容，论才情，与影姑娘也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呢。所以一时兴起，不想白白的糟蹋了大好春光，就多耽搁了几日，影姑娘切莫怪罪啊。”
　　抿着的朱唇抖得厉害，攥着的拳头，关节处隐隐的有些发白。碧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日夜难眠担心他的安危，换来的竟是他拿一个不入流的烟花女子同自己相提并论。原来在他的心理，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风尘女子。他始终不曾以真心相待，一切的温柔体贴，浓情蜜意，不过是逢场作戏。昨日海誓山盟，今日厌了，散了便是，何苦要百般羞辱。凌空，难道我当真是看走了眼，错信了你么。
　　“恩公得此佳人，真是可喜可贺！”一字一句咬的牙根吱吱作响，“今日是特来告知恩公，待小女子成婚之时，千万要赏脸前来喝杯喜酒！”不等凌空再开口，碧影便逃回房里，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刹那间，那精描细画的折扇便僵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