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三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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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拜谢，朗笑扬袂。
回到卫军府，平稳传达了君主如上意旨，清明目光一一扫过身侧兄弟子侄，最终停在第一僚佐王献之身上；谢安端方修长、指节分明的右手，随之铿然叩在特地摆设的、漆屏风所绘的巨幅地图上：
“吾等可将当轴，了其此处！”
乌衣巷南的某处老宅内堂，衣香、炉香与药香，正静静地交融浮动。已故中领军王洽的夫人颍川荀氏，近来已有数月缠绵病榻。起病原本甚急，不过次子□□亦通岐黄之理，还能帮着医者精心调治母亲。如今荀夫人似也渐渐好转，日间可以倚着枕头，看阿鹤牵着一个孩子、抱着一个孩子地到面前来，陪她絮语，备了饴糖同各色果子，一同逗孩子玩，反倒令一旁随侍的□□夫人汪氏，微有几分艳羡与惆怅。阿鹤生母是夫人陪嫁的浣衣婢，随母亲的旧主姓荀，也因母亲早逝颇受荀夫人关切，更因荀夫人的命令才得以接近主人。夫主家门，在江左是有名贵胄，夫主母亲也是汉末以来的书香大族，虽然夫主平日亦极怜惜，但小门小户出身的汪氏与荀夫人相处，多有几分怯怯，又兼数年无子，竟还不及阿鹤举止自如。
门响两声，屋里应了。听出来的是谁，汪氏与阿鹤诸人便先退去。先是□□推门进来，伏在母亲耳边轻言几句。荀夫人面色骤变。
“法护当真如此说话？”
“阿父生前友好所道，应无虚假。阿母，大敌在前，大战在即，兄长也算是……”
“阿弥你不必替他辩解！”一声低咤，瞥见外面人影晃动，更是薄怒在颜。“叫他进来。”
□□沉默片时，只得扬声：“阿兄。”
退朝归来的王珣闻召抬步而入，唤了声阿母。荀夫人冷冷只道：
“我今天是打不动你。你且告诉你母亲，朝上做了些什么？”
王珣不敢隐瞒，便把先前廷议之种种，都同荀夫人细细讲过。荀夫人冷冷一笑，又道：“我若没猜错，你是着意要激他出这一步，阖家押上，对么？”
“骗不过母亲。”
“而后呢？你待要怎样？”
“他若成功，朝廷之幸；他若失败，破家之难。”
“他若失败……”□□面色亦变。
“我往日怎么教的你？你父亲是王丞相当世最知名的公子，你母亲是荀骠骑的从侄女，你就只有能耐想到……谢卫军他若失败，仅仅是他家破家之难？！”
室内一时死寂。
良久，□□微微颤抖着先开了声：“阿兄，敌方百万大军，对上我晋八万，这数，你我还是算得过来的……”
“阿弥你不必插话！”
“是……阿母。”
“法护，你打算如何答我？”
王珣默然无语。父亲早逝，兄弟二人的字，算是母亲一手教出来的。母亲的病，是照顾他兄弟二人绝婚后各自伤情之疾累出来的。如今他兄弟二人虽然身体一直不算很好，也终于不再有大碍。朝廷着意贬他兄弟官职，他与□□一再抗命不出，也是母亲在身后全心支持，说天下岂有不死之人，大不了待谢公死后，机会必来……
母亲跟前，他如何能说得出半个不字。
“你打算如何答我啊？！”
王珣依旧沉默。
“你父亲与我，授你诗书，授你权略，授你兵谋，教你韬晦隐忍，教你含垢藏锋，待你终有出头之日，竟只有这样一点能耐？”
“是，你不当回事，我也不当回事，哪怕朝廷早都惯了指靠谢卫军。大敌在前，也须搏命一争。今日之后，朝廷上下，会传说你言笑晏晏，举重若轻。可你果然在心里念着，他败了你也无妨……”
“这像的你家谁？法护，你想想这像的谁？！”
声音不大，然而叱喝清厉。王珣悚然。
“中朝故太尉，夷甫……”
不自觉低低接口答话同时，他的双膝也不由自主地缓缓下屈。
“何必跪我，白石山在那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三章（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