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所思》云翼风澜

30、第八章（1）

　　这是一个暖意明媚的早上，虽然毕竟是冬日，风里还带着丝丝料峭的清寒。
　　此番来的信使，也不是别人，是琅琊王妃的从兄、名臣王坦之的少子：太原王国宝。此人是谢安幺女谢瑱的夫婿，偏与妻父关系僵得不能两立。探的是王珣兄弟，司马道子特遣王国宝来，自当有意——这事儿若真说出去，他那点心意，恐怕也非得闹个路人皆知不可。故而，听得阶前苍头传报，王珣只是摇摇头，命他下去领人进来，继而，失笑。
　　□□在旁冷冷道：“这位分明来惹事的么。关门放王国宝，殿下添什么堵。”
　　王珣看看他，随意拈一支薄薄的青瓷小刀在手，闲闲把玩，口中笑道：
　　“来都来了，怕他怎么。”

　　望着兄长侧倚凭几，悠悠然把腿舒展开那么一些些的慵懒模样，□□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声，阿兄毕竟是阿兄：收到书函那会儿，看是远比自己心烦冒火；这时候对方人还没进门，却竟然就已备好一派名士风流。
　　斜眼瞥见那青瓷小刀在兄长手指间盘旋，随随便便地转过大半个圆，□□忽然发笑。王珣挑起眉毛，这时书斋的门喀喇一响，王国宝大踏步跨了进来。
　　王珣闻声即笑，半正起身子，举袂命座。
　　“此间都是王郎，容我不见外了。”
　　王国宝瞄了瞄他半伸着的腿，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他匆匆收回目光，才道：“是我奉命打扰，自然宾从主便。”
　　“司徒殿下有命，这寒冬里星夜驱驰的，也真难为了尊驾。”王珣淡笑，“戴孝之身，何以频累殿下关心，真是惭惶无地。司徒殿下乃是君王母弟，聪慧英明，身边济济多士，有何处分，竟令尊驾亲至三吴乡野僻壤……”
　　“法护明知故问。”
　　王珣轻轻“哦？”了一声。
　　“此间尽是王郎，诚然。若非某人，你我还更多一层亲眷。”
　　闻得“某人”，都知是哪个不欲提起的名字。王珣眼睑微微一低。□□面色则顿似一沉：
　　“阿兄。”
　　兄长当即会意，压着弟弟话音的尾，好似打断：
　　“阿弥，也是你近日乱吃东西，还着了凉，别在这丢脸，且出去。”
　　这理由找得的确很快，却简直无法经人细想。虽然很了解兄长为人处事的脾气，但落到自己身上，本身就是医士的□□，还是不禁讶然瞠目。
　　王珣倚着凭几，目光闲远，依旧安稳平和。
　　做兄弟的只能起身：“是，阿兄。”

　　待到书斋门再次关上，王珣才又悠然笑道：“他此日已名满天下，司徒殿下却要将那人如何？”
　　王国宝冷哼一声，道：
　　“他那品性，你还不知？也就‘任人唯亲’四字摆着。当初江州换刺史，说好要用你家六叔，他却抓了他家个不成器的侄儿，不害桓车骑很生气么？法护你当年是何等的年少俊才，也算天下知名，遇上他落到什么境地？当初说要起新宫，你家仆射挡着，尸骨还未寒呢，来年才过正旦，他就忙忙开了。甲仗百人上殿，告诉陛下请移居先帝旧宅，陛下还以为自己成了海西公呢！”
　　听得海西公三字，王珣眉峰轻轻跳了一下。
　　他又笑了，心中暗道：好死不死，刻意说到绝婚，你与琅琊王是想激我？——我却是真好奇，与我与阿弥绝婚，像你这等货色，他只不过抑而不用，却不绝婚，是犯了哪门子昏。
　　耳边王国宝还在继续：
　　“琅琊王是真替陛下担这份心。权臣当朝，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说

　　顺手毁一下王珣机智的节操www
看出来什么意思吗？“我弟弟这几天闹肚子，他要去上厕所，就不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