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十五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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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愉快，像是卸下了多少斤的重担一般。那对危机的不以为然，却又出奇地像他叔父这个岁数的时候。□□心内刹那五蕴俱燃。
“你不就是吴兴溪边那个钓鱼的羯么！摆这虚架子有什么意思！”
“……诶……”谢玄微有些错愕，愣了一愣，忽然轻轻拍了拍手，缓声笑道：“镇军啊，你看僧弥这是怎么回事，真是侵凌上国啊……”
王荟只觉无奈，劝了几句，谢玄只笑，说真的不介意。王荟迟疑一阵，忍不住，又道小心，御医亦非都对症，僧弥也是看不过去才着急。谢玄又笑，说万一真给御医看死了，也是命。□□在旁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把“只怕不是给他看死，是他存心看着你死”说出来。
谢玄笑笑，又望望□□，道：“僧弥啊，要是你兄长在这里，刚才就会拉住你的。”
是吗？明明是兄长让他来的。
“你着什么急呢？”那声音还是舒缓柔和，“我现下这个样子，万一真的看不好呢？死在别人手里，总比死在你手里，对你要好，是吧？”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提那个字！”
“你兄长会护着你的，哎。他可不想你毁了这些年的名声哟。”谢玄笑笑，欠一欠身。“我也该告辞了。京口不远。死生在天，人力就不用勉强了吧。”
是不信任。或者……应该还是不信任。
方才那样的拒斥，如今这兄长般的姿势……是托大吧。他一直在托大。
目光中一瞬掠过的锋锐继之以狐疑，又都落在对面谢玄的眼里。谢玄蹙了蹙眉。
□□起身出门回家之后，谢玄想了想，既然出门，还是顺路去拜会谢安遗属，此去京口不知何时能回来，两人没过多久便又同路了。一路无话。正是建康的雨季，途中便狂风翻卷，快到乌衣巷口，霹雳一声，大雨滂沱。两列人马同时急行，却又同时停在巷口：
狭巷区区数尺宽，竟不容两家并行。
对峙只有片时。谢玄的车驾开始后退。
□□定睛注目，他不知道谢玄为什么在此时后退。他不确定是不是以退为进。
但他也没犹疑多久。那雨太大，而自家门口，也不怕对家玩出什么花样。车中一声清啸，御者打牛直冲，迅速闯过让出的豁口，一众随从紧跟不放，很快隐入巷南府邸。待他们不见，谢玄轻轻咳嗽一声，他的车也便缓缓向前，去往不远处他要去的地方。
康乐县公的从人，很快拍响庐陵郡公和望蔡县公大宅的朱门。
匆匆下车，候着的侍者立时为他举了伞，进了家门的□□，匆匆奔向兄长书斋，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过一遍。王珣不禁也叹了一声，又道：“君心莫测。”
“今上到底不比宣帝、景皇，往药里加些什么，恐不至于。只怕药不足数……”
身为医者，□□最清楚药量不足，极可能会是怎样结果：
不死不活，就那么耗着。慢慢地，磨到命终。
那不是适合谢玄的死法。
谢安最后时日的一些事，他兄弟二人终有耳闻，可是君王派遣的医者……终究没有铁证。
“最可恼的是，你我援手，阿羯他竟全然拒绝。”
王珣叹道：“罢了。”
□□道：“我是该罢了。两位兄长，一位叔父，都还染恙，我操他什么心。”
王珣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似乎还有些无处宣泄的不忿，走之前将门重重一摔。
王珣苦笑。
那时暴雨如瀑。巷子里的水已开始渐渐漫起来。出了书斋，走了些路，□□正撞见王弘冒雨前来——该是要来问候他父亲的。见到叔父，王弘也停步问安，又说了听说门前积水的事。听了王弘的话，身边家奴家婢已忙忙相互招呼着，要叫几个人将那水扫出院门去。
□□听着嘈杂，一时无明火又起：
“你等，就多弄点沙土来，对，堆高，干脆把门都封了！……”
“什么，流到对家？对家关我什么事！”
言罢拂袖而去。王弘像被吓到似的，呆呆地望着□□背影，不知该和叔父说些什么，只有头顶伞檐上的水珠噗嗒噗嗒地一串串落在他肩上。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十五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