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の狐言乱语》暮晓爱

23、书童

　　装饰好第二十根柱子的红绸，我坐在院子里开始抱怨。“苦力呀！苦力穆小爱！你这个不走运的货，误交损友，说什么‘姐们儿家乡风景如画’，还有什么什么‘小静举办的可是地地道道的传统婚礼，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切！骗子！大骗子！”

　　“哎~~~~我说死丫头，和着你这说我呢？”梦云将红绸挂好，叉着小腰跟我这瞪眼。

　　“木有，木有，小的哪敢说您老人家呀。不就干活干累了，抱怨抱怨嘛，这都不行啊？”我翻着一副死鱼眼，怪腔怪调的跟她耍贫。

　　“你呀，活该！我可没逼你来，是你硬要说‘小静可是咱的好哥们，不去太不仗义了’”

　　“是~~是~~~，人家都已经那么累了，抱怨两句还让你欺负。我说，小静她男朋友你见过吗？”

　　“废话，我妹夫，能没见过吗。”

　　“可我没见过呀，都来了两天了，怎么都没见到男方家的人呢？”

　　“这可不赖我，谁叫你被你家那个小冰大帅哥迷得神魂颠倒，每次叫你出来聚聚，都推三阻四的。要想见也容易呀，他家人都在南院住着，不怕被人说成偷窥狂，自己看去。我走了。”抛给我一个恶毒的笑脸，她转身便要离开。

　　“喂！你去哪啊？这么多绸子还没挂完呢？”我忙拦下她。

　　“本小姐现在要跟四姨去县城采购，你呀，自己挂吧。好好干啊，拜拜。”

　　“靠！靠~~靠靠靠靠！你丫也太不仗义了！死老梦，乃不能丢下我呀，还有一大半没挂完呢，你这个没心肝的，抛弃我，唔~~~~~~~~”狼嚎鬼叫的在梦云身后咆哮着，换来的只有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渐行渐远。

　　距离婚礼还有三天时间，我却已经后悔来到这里了。一来大家都在忙着婚礼的筹备，压根没人带我参观游玩，而且这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十天有九天都在下雨，且不说没什么好玩的，即便是有，也很少能出门。二来，西院那房子自打第一天看见它，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哎？谁在笑？’隐约听见有人在笑，循着声音，抬脚便要迈上花园里那条漂亮的长廊。等等！花园？！长廊？！刚才还在西院挂红绸，怎么忽然就到了花园呢？记得小静说过，只有南院有花园，从西院到南院可是隔了很长一段路呢。

　　‘不是吧，真的移魂了？！！！’这匪夷所思的状况，让我烦躁的对着自己头发猛抓了一通。现在除了自己移魂，似乎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不知所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里比猫咪抓烂的毛线球还要混乱。

　　呵~~~呵呵~~~呵~~~~~

　　明知道处境危险，听到那窗子里传来的笑声，却又不由自主想要看个究竟。理智却告诉我，从来不曾移魂至过去，却突然回到了几百年前，这宅子一定有问题，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可是~~~~~我就是贱嘛，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嘛，晃来晃去还是进去了。要是小冰在，他一定会狠狠的白我一眼，之后一个月不再理我，理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无脑者，猪也。’他是狐狸，当然不会理我了。

　　大义凛然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决定原谅自己的白痴行为，为眼前这对神仙眷侣兀自欣喜。

　　“画什么这么用心？都没瞧见我进来！”木槿端着茶盏进屋时，博雅刚好在宣纸上专心的画着。
　　“额~~~我，画心。”抬眼朝着木槿笑笑，眼里满是喜色。
　　“心？身体里的东西如何画得？”
　　“自然画得！”
　　“我不信，让我瞧瞧。”说着，木槿便行至博雅身边，伸手去抢那幅画。
　　“不行，不行，画得不好。”
　　“瞧你遮遮掩掩的，是不是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木槿笑的好看极了，一双眼睛更是诱人得紧，
　　“好啦好啦，给你给你，不过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这可是我的宝呢！”博雅双臂环着木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中的画卷。
　　“这是~~~~我！”看着画中栩栩如生的自己，木槿眼里不禁又泛起水光。
　　“谁说这是你啊？？”
　　“可这~~~明明就是~~~”
　　“他是我的心！”

　　见过煽情的，没见过煽的这么肉麻的，看的人心里直痒痒。扔下身后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我决定穿门而过，回到花~~~~~~~~~~~~园！

　　‘苍天啊！大地呀！你吃错药了吧！’内心无比悲怆的呼喊着。眼瞅着刚才还是花园的地方，眨眼的功夫就变成另一间屋子！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而更诡异的是，这间屋里无论桌椅板凳、笔墨纸砚、就连人，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时间和空间的复刻版吗？忽然觉得自己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着，悄无声息。

　　但除了静观其变，别无他法。我只得在这间“书房”里，安心看完眼前的戏码。

　　博雅此时正气急败坏的在对着木槿嚷嚷：“瞧瞧！瞧瞧！好好的袍子就被那个少根弦的跛子给划破了！”
　　“好啦好啦，不就是件衣裳，再做就是了。”木槿看着博雅身上素白的雪缎袍裾，虽有些惋惜，还是说着安慰的体己话。
　　“哪里是‘再做’这么简单！这可是你亲手为我缝制的第一件衣裳！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穿，刚穿出来就被~~~~不成！这事没完！”
　　“回来！一件衣服而已，没完又怎样？难不成，你要命人打断他另一条腿？”
　　“这！我就是心疼嘛！你又不是女儿家，缝制衣服本就不易。”
　　“什么女儿家，要说手艺我可不输那些女儿家。只要你开口，别说一件，一万件，也是有的。
　　“可！可这是你第一次缝制衣服嘛！”
　　“第一次？呵呵~~~~我给你的第一次还少吗？第一次开怀的笑；第一次放声的哭；第一次为你学煮饭，险些烧了宅子；第一次同你喝的酩酊大醉，被老太爷责罚；第一次~~~~~~”
　　“第一次拥你入怀，发觉你比看上去更加单薄，令人忍不住要去疼惜；第一次吻你，知道爱如此醉人；第一次要你，晓得我刘博雅这一生，再不会爱上别人！
　　“真是惹人厌，说着说着就没个正行了。”
　　“呵呵~~~难道不是吗？”
　　“是啊，是啊，这么多第一次都给了你，还不够啊！”
　　“不够！当然不够！我还要！”
　　“没有了！”
　　“谁说的！我说有就有！”
　　“从小到大十几年了，哪里还有啊？”
　　“今天！”
　　“什么？”
　　“今天的第一次，你还没给我呢。”
　　“别胡闹！这里是书房，万一~~~啊~~~别闹了~~~~博雅！”

　　忍不住笑出声，我忽然想到小冰那家伙。貌似第一次和男人同居，对象就是他；第一次泼妇骂街，对象也是他；第一次害怕自己被吃到破产，而发誓要努力挣钱，还是他，这“第一次”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怕是三岁的娃也能不加思索的喊出来。所以我还是不要腐的太厉害，小看怡情，看多了伤身啊！子曰‘非礼勿视’，起身，抬脚，踢门，哇塞~~~~~~~~~~~~~~~~

　　果真，又是一处‘鬼打墙’。仍然没有回到最初的花园，而这次的地方，貌似还不如刚才的书房——坟地！

　　阴冷的天空，漫天满地洒落的纸钱，就连香的味道都透着股子悲伤之气。木槿跪在一座无字碑前清理野草的同时，眼泪亦是簌簌的往下淌......

　　“早说将你娘亲的坟迁去旁处，一则环境好些，二则离着府邸也进，可你就是不听，你看你，又难过了不是。”博雅俯下身也开始拔起草来。

　　“我和娘亲本就是贱命一条，搬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又何苦为我们惹恼了南院那位呢。”木槿清清淡淡的搭着话，似乎他口中那福薄命贱之人，说的都是些与自己不相干的。

　　“又胡说，你是存心让我心疼才开心。她算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说要迁坟，她又能怎样。”
　　“别傻了，她算你夫人，而我，不过是个下人。”

　　木槿这话说的酸楚，博雅的脸上亦是百味交集。沉沉的叹了一声，博雅‘嗵’的一声跪拜在坟前。

　　“你做什么？！”木槿被博雅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嫁给我！”
　　“什么？！”
　　“我说，我刘博雅今日便娶你木槿为妻，天地为证，如有违背誓言，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你这个傻瓜，你在做什么呀！！！”

　　“木槿，嫁给我，好不好。”博雅不是随口说说哄他开心，木槿明白。只是，家中本有悍妻，已容不得纳妾再娶，何况自己还是个男人。

　　看到这样的两个人，我又忍不住开始心疼他们。有时我在想，许多年前的二人，究竟是因着怎样的缘分相遇相知的呢？会不会是被人贩子卖去刘府的？或者刘家老太爷见木槿生的乖巧可人，买了他们母子回家当差？又或许，木槿娘生得一副好相貌，惹来流言蜚语而遭人排挤，才撒手人寰了？

　　可无论怎样的猜测，事已至此，木槿面对这座孤坟哭的肝肠寸断是假不了的。而他等了博雅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此刻爱人就在眼前，他说要娶，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末了，越发哭得厉害，“娘~~~~~~您曾对孩儿说，老天爷会开恩垂怜。终有一日，怜惜之人必会代替娘亲伴儿终老。可是娘~~~想要得到那一点点的幸福~~~~~~~怎么就这么难呢？”

　　博雅将浑身颤抖的木槿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娘~~~博雅今日便是娘亲的上门女婿，此生与木槿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闺女~~~~~醒醒~~~~闺女~~~~~快醒醒~~~~~~~~

　　天边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