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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二十九 玄霄·欢愉命薄 ...

  •   “师弟,发冠……”
      玄震抬起完好的左手替玄霄整了整发冠,道:“冠为首,不可不正。”

      玄霄望着玄震的右手略一垂眸,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望见脸色苍白的夙瑶,眼神飘忽的玄桓,还有叽叽喳喳的夙莘与不断点头的夙汐,只觉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都有什么奇怪的事。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窃窃私语的众弟子,又看向代掌门主持的拜剑礼的含音,却唯独没有看到那个笑容飞逸的少年。

      或者说,自昨夜便未曾见到,也不知是去哪里疯了。

      “辰时已到。”

      他略垂下双眸,继而昂首轩眉,举步走上高台,手腕一转,一把火红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灼灼热浪与绚烂如旭日的光芒令众弟子愕然惊呼。
      那人为气浪带起的棕红长发在空中飞扬,热烈而不驯,眉目却清冷如霜,凤目中傲气凛然,疏狂天生,肃杀若剑,像是寒月清华秀雪,隐约间却又给人一种古狂卧膝长歌的错觉。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

      玄霄走上高台,如同所有琼华行过拜剑礼的弟子一样向西方天宇深深一拜,然而他的神色仍旧冷淡而倨傲,仿佛他的脊梁从未弯曲,而真正拜下的一礼,只是对自己的佩剑。

      眉生朱砂的少年垂眸下拜,再次举眸时,那种神色令众人心中一凛。
      杯中雪,剑上霜,大抵如是哉。

      玄霄掉转剑身,手中长剑深深扎入高台,如同昔日每一代先人一样毫无犹疑,声音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狂傲,一双黑红的眼眸如同正在燃烧的黑暗,令人窒息又目眩神迷:
      “吾将心长怀仁,悟道澄清;吾愿仗剑人间,荫护万物。”
      “玄霄在此立誓,此生定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守护苍生,潜心修道,光大琼华,以求飞升。”
      若有……通天彻地之能。

      “不对劲。”夙莘悄悄探头对着夙瑶道:“师姐,好像……有点不一样。”

      夙瑶闻言看了她一眼,淡道:“剑如明镜,不会妄生是非,若是显现,便是业已存在。”
      夙莘看着夙瑶高深莫测的神色,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

      “其实……”玄震看了看夙瑶,用左手指了指身边,一本正经道:“我以为,玄霄师弟只是没有看见天青师弟,所以有些恼火罢了。”

      “玄震师兄明鉴!”夙莘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当场击节而叹。

      “不敢不敢。”玄震微微一笑,与夙瑶交换了一个眼色,目光再次错开,“也不知天青师弟弄好了没有,玄霄会很喜欢罢。”

      夙莘脸色一变,缩了缩脖子道:“玄女娘娘在上,但愿如此。”

      ……

      待玄霄回到房中,已是午时以后,房中并未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唯独桌上多了一只由符纸折成的小小纸鹤,鹤身上摆了一枚饰物,模样颇有几分眼熟。

      墨玉青穗,云纹金镂,正面是琼华派青云剑纹,反面是符文所刻的霄字,通体幽光自生,显见皆是罕见的奇珍异宝。

      这个样式……
      “……无愧?”

      玄霄手中的纸鹤忽然动了起来,一个震翅飞到少年面前,若不是玄霄反应及时,只怕早被自己的护体玄炎烧得干净。

      玄霄蹙眉看着那只纸鹤在空中扭了一圈,晃晃悠悠地停回他手中,纸做的短喙动了动,出来的却是云天青的声音,纸翼上映出一道白光,化为黑发少年的虚影:
      “师兄,见字如面。”

      眉生朱砂的少年愣了愣,沉声喝道:“云天青,你弄什么玄虚!”

      云天青笑着摸了摸下巴,道:“啊哈哈,师兄现在一定有些恼罢,莫急莫急,这招可是我从一个损友那里学来的,每次听那纸鹤阴阳怪气地念着‘天青,见字如面’,我都忍不住想……啊呀?不对不对,咳,师兄你听了就知道了,不过这些都是已经刻上的……喂喂!”

      “云天青,给我滚!”
      一个声音猛地插了进来,玄霄愣了半天方才发觉那个冲出来将云天青推开的人竟是玄桓:“咳……玄霄是罢?”

      浓眉大眼的青年的虚影抬眸看向前方,一脸凶煞地瞪着不知什么东西好半天,方道:“那、那什么,你的拜剑礼也算过完了,以后我若打败你也不算胜之不武了!”

      玄霄闻言冷冷挑了挑眉,拉出椅子坐下,撑着下巴凤目一睨,听对方要说着什么。

      不想那玄桓说着说着莫名憋红了脸,支支吾吾起来:“那个,那个剑佩你看到了罢?”
      他斜眼看了看一旁道:“你、你别误会啊,是云天青那个混蛋来求我的,说是要给你拜剑礼那日作惊喜……切,幼稚……”
      “唔,听云天青说你个大男人很没用地怕热,那个剑穗上的‘凝魂清魄香’算我赏给你的——草药是大道,是大道懂不懂!才不像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呃……总之下次武试你给我等着!那什么什么……恭喜了!”

      玄霄握着手中剑佩,怔了半天方哼了一声。
      什么同什么?莫名其妙。

      “嗨,玄霄师兄!啊不对,好像太欢快了。喂,云天青,他看到了真的不会打我啊?”
      被云天青推过来夙莘一脸怀疑地望着前方,试探着招了招手:“玄霄师兄,呃,我是夙莘。”
      重光长老座下最小的弟子说着哈哈一笑,然后挠了挠头,倒是和云天青有几分神似:“那个,恭喜啊。那个剑佩的雕纹是我干的,啊,当然不包括符纹,那玩意儿太有难度了。”

      夙莘和玄霄大眼瞪小眼半天,转头道:“云天青,然后怎么办!”
      “傻子,叫你师姐!”

      “你个蠢材说谁傻!呃……师姐。”

      夙瑶冷冷看了夙莘一眼,直视前方道:“阿震手不好,符文是我刻的,阿震上了印。”
      说着她抬手一拉,玄震便被她扯着左胳膊站了出来。
      君子相貌的青年歉然一笑:
      “抱歉,本来应该是我来刻的,结果……不过,霄儿,拜剑礼后就是真正的男人了,要坚强些。啊,下一个?夙汐师妹。”

      夙汐捏了捏衣角,有些羞怯笑了笑道:“玄霄师兄,恭喜。我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做剑佩的穗子。嗯……师兄,择道那事,夙汐很感激。”

      “小混蛋!”一名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年冒了出来,怒火冲天:“老夫那麟尾玄兔的尾巴就给你们干这事了!什么?这里有符咒在刻影?”
      “其实拿重光长老的头发也不错啊……”
      突然有人插了一句。

      琼华娇小可人的重光长老当场咆哮道:“是哪个小混蛋说的!给我去思返谷!”
      “得了吧重光,你那兔子叫玄团也抬举它。”
      “呃……师兄……”

      含音冷冰冰地冲前方点了点头,淡淡道:“青云剑纹四朵青云分别是四个剑阵,给你这黄口小儿当真糟蹋。记得,别以为过了拜剑礼就天下无敌,上次那一招破不了自己去思返谷。”

      “呵呵,鸿月,何必那么严格,孩子们不都很高兴。”
      青阳长老指了指身后一脸不耐的宗炼,笑道:“玄霄?宗炼长老为了这剑佩可是被你那师弟磨了好久,这块青纹玄瑙还是从他存了几十年的。至于老夫,平日里喜欢收集些穗珠,那些小东西在辟邪上还算有点用处。呵呵,恭喜拜剑……”

      “玄霄。”
      玄霄猛然一震,看着眼前白发老者的虚影,一时间完全愣在那里。

      “……师尊?”

      太清真人的虚影并没有回应,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那日天青为了找为师为此佩开光,被重光拦住,在太一宫前跪了一夜,方才是青阳将他放了进来,这个孩子……”

      “你拜剑之事为师已经知晓,如今你剑魄大成,按理即可学成出师,太清真人已无剑道法门可以教你了。”

      “师尊……”

      太清真人摇了摇头,消瘦的双肩之下,一些令人不安的东西在命运的洪流中悄然涌动:
      “为师当年拜师时,总觉得作为弟子应当青出于蓝,应到光大门楣,应当登极耀宗,才会令师尊满意。”
      “然而只有做为人师,方知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你师祖临终前所说,或许才真正算作师者之心。
      “玄霄,有些话,为师须得向你纠正,太清真人的弟子可以不是旷子奇雄,可以不要万世流芳,为师只求你一世平安,求仁得仁,岁月静好。”

      万劫无期之命,这样的要求本身就已太过奢侈。可是人心就是会渴望,因为渴望保护而勇敢,因为渴望追求而执着。
      “——只求你一生无忧,平安欣悦。”

      玄霄看着渐渐淡去的虚影,握住剑佩的右手缓缓收紧。

      忽而一个人影再次冒出,云天青的虚影伸出手,一本正经道:“师兄,睁大眼睛。”

      玄霄确实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云天青,而是因为那个虚影的主人。

      那是玄英。

      一身青衫的青年依稀是当日离开时的模样,回眸时的样子平静又温和:“玄霄师弟。”

      他说着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看到这段刻影,可是天青师弟说,我若就这样走,你一定会念很久。”
      “玄霄,我同玄震夙瑶一辈,也算看着你长大,有些话,至亲之人反而不好说出,我便逾距代劳一下。”

      他说着敛去了笑容,缓缓道:“别勉强自己。别在逼迫自己的时候,伤害关心你的人。”
      玄英说完,似乎觉得有些莽撞,笑了笑道:“愿君一世平安,求仁得仁,岁月静好。”

      一世平安,求仁得仁,岁月静好。

      眉生朱砂的少年垂下双眸,默然不语。

      云天青的虚影再次出现,冲他摆了摆手,挑眉笑道:“师兄、师兄,是不是很感动?啊呀?我猜你想问我在哪……现在师弟我正在明月崖上,如今恰是清华秀雪的花期……”

      昆仑第三危崖——明月崖!

      玄霄猛地拉开房门,却见到那个号称在明月崖的家伙立于门前咧嘴一笑,痞痞地挠了挠下巴,挑眉道:“师兄这么匆匆忙忙地要去做什么?”

      玄霄抿唇冷冷地打量他片刻,若不是这人肩上一道隐约的血痕,要不是他满身狼狈还拿着那枝清华秀雪——“进来!”

      满脸冰雪的少年甩出一句话便转身进屋,却被云天青一把拉住:“师兄,那剑佩呢?”

      玄霄扫了一眼他的左肩,硬声道:“扔了。”
      云天青挑眉一笑,直接拉起他紧握的右手掰开,把剑佩和手中银色的小花在他眼前一晃:“清华秀雪,有凝魄安神之用,成花可靠‘流光’之术生于玉石之上,又名‘长生花’。”

      玄霄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他当然认得那种花,这是当年彦清一直采来逗他玩的,那时彦清总说要找一朵成花嵌在他的腰封上,可惜那时节还未有成花。

      云天青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折下花茎,指尖抚上剑佩刻着“霄”字的一面,絮絮叨叨地念着宗炼教这个的时候有多凶神恶煞,却只字不提明月崖上足以折断松柏的山风和高耸的峭壁。

      “好了,你看。”
      云天青用指尖拨弄着银白的花瓣,一朵柔软却不会摧折的、生于玉石之上的花。

      清华秀雪,在“流光”施咒之人死去后方会枯萎,赐名“长生”,愿佩花人如此花长生,愿赠花之人一生平安。

      这是一种拥有美好意愿的花,如同所有承载了美好意愿的誓言一样,纵使短暂如朝露,也足以令人心折。

      玄霄从他手中接过剑佩,两人的指尖短暂地交握又分离,剑佩之上却仍带着微热的温度。

      良久,玄霄垂了眸冷道:“你若死得太早,这朵花定会恨你。”
      云天青的目光在清华秀雪与玄霄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耸肩笑道:“花如美人,美人如花,能让美人挂记,做鬼也风流啊。”

      “胸无大志。”
      “口是心非……啊呀,师兄我错了。”

      玄霄冷冰冰地睨了他一眼,手中咒光亮起,轻轻抚过他肩上血痕,道:“思返谷。”
      “什么?”
      “明日午时,思返谷,你若迟了,自己知晓。”

      云天青闻言笑道:“师兄莫非是芳心暗许,要与我同风共月,看云听雨?”

      玄霄看他一眼,手中一线红光暴亮,云天青“哎呀”一声,立即风归云隐得无影无踪。

      世上本没有绝对公平之事,如同云天青知道玄霄手中炎光全然伤不了人,而玄霄却不会去想天生属水的云天青肩上,那条血痕背后的一点小心思。

      世上亦没有绝对不公之事,如同很多巨石断水百年,终有一日会水滴石穿,如同有个词常被世人懊悔不迭地挂在口中,唤作弄假成真。

      ……

      玄霄正在等人。
      准确来说,这种行为叫做打坐。

      玄霄刚刚送走一个人。
      准确来说,那个人刚刚完全是路过。

      夙汐经过思返谷的时候恰巧看到玄霄,便来向他再次道谢,待她看到玄霄腰中的剑佩时,却忽而抿唇一笑:“玄霄师兄和天青师兄其实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玄霄没有回答,而她则笑着告辞。

      云天青来的时候还未到午时,正看见玄霄在不自觉地用指尖拨弄剑佩上柔软的清华秀雪,模样活像在摆弄一只绒球的猫。

      黑发少年闷笑一声,仰头看了看天,决定不置一词。分明是喜欢得很,却老是做出不屑一顾的态度,何苦来哉。

      不过就是这样才有趣。

      云天青大约也清楚玄霄喜欢这枚剑佩的缘故。不仅仅是因为作为无愧的替代又或是拜剑礼的纪念,而是因为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枚剑佩便是玄霄心中的琼华。

      黑发少年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他背后,发觉那人破天荒地正在走神。他笑着弯腰,去嗅对方的耳侧,却被玄霄啪地一声拍到一边。

      “咳,师兄。”
      云天青摸了摸鼻子,跟上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玄霄向思返谷深处走去,行到一处山崖处,他隐约算是明白玄霄要带他到何处。

      久违了,醉花荫的凤凰花海。

      玄霄微微侧身,将眼前一片红得近乎惨烈的凤凰花展现在对方面前,姿态像是倨傲又像是一种云天青从未见过的疏狂之意。

      并非因力量而骄傲,并非因容貌而自豪,这只是因为他与这片花海有着同样的性情和姿态,带着自血骨中透出的冷艳与桀骜不驯。

      而这本已是一种足以动人心魄的美丽。

      “很像。”云天青抱臂看着他,又看看花海,笑得天真烂漫:“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玄霄步入凤凰花海中席地而坐,直接准备入定:“赏花。”
      云天青着实受到惊吓,哭笑不得道:“师兄这样赏花?”

      玄霄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是你,与我何干?”
      云天青愣了半天,好容易才理清玄霄的逻辑。

      云天青送了他花,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他带云天青来醉花荫,算是让他观赏一下美丽景致,至于他自己……入定时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花前月下,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只会在遇到一个匪夷所思之人时才会这样束手无策。

      云天青看着已经入定的玄霄,干脆直接倒地,将脑袋枕在对方膝上看着他轻阖的双眸与静如深水的表情。
      可以如这般近距离观看的时候可不多。

      玄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的就是这样一双直勾勾的眼睛,不由得皱起眉:“你在做什么?”
      云天青不怀好意地一笑,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赏花。”

      “云天青!”
      云天青笑了一声,捏起他的一缕长发道:“师兄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玄霄转眸看向花海:“意外罢了。这里曾有一只水虺,但之后再没有见过。”

      云天青顿了顿,继而笑道:“师兄很喜欢它?”
      出乎意料云天青意料的是,玄霄点了点头,那是很肯定的神色。

      看来那枚镇魂天珠还是早点放进应天池的好。

      殷红的花瓣随风飘飞,纷纷扬扬地落在雪白的道服之上,云天青伸手摘下那人长发上的花瓣,随口道:“我听人说,发色可看出人的性情,师兄这发色,大约是热情如火?”

      玄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无稽之谈。”
      云天青忽然来了兴致,半撑起身笑道:“师兄不信?”
      “不信。”

      黑发少年弯了弯桃花眼,凑近他的脸颊,近到气吸相闻,温热而濡湿:“何以如此肯定?”

      玄霄一脸平静道:“你的发色很温柔。”
      云天青闭了闭眼,无声一笑,将脸侧了开去:“难道师兄觉得……师弟我这样的好男人还不够温柔?”

      少年的黑发中一线温和的蓝光隐隐约约,他站起身,伸手将玄霄拉起来,淡淡笑道:“师兄觉得,怎样才算是温柔?”

      玄霄师兄和天青师兄其实都是很温柔的人啊……

      如果我说不呢?
      我会杀了你。
      那么……这算是兄弟阋墙?

      玄霄挣开他的手,转头向醉花荫外走去:“至少不是如你我一样的人。”

      真正对你好的人,不一定能够看得出来,要用心去感受。
      可若是当年你的心仍太过年轻,你会不会悟得太迟。

      ……

      玄霄拜剑礼后的三日,太清将玄霄与云天青召至太一宫。
      即使是一身广袖道服,也遮掩不住太清日渐消瘦的身形。

      白发苍苍的老者没有多言,只是将一碗清水端到面前:“一碗清水。”
      又拈下一片花瓣:“一枚花瓣。”
      老者将花瓣洒落于水面上,问:“这是什么?”

      云天青笑而不语,玄霄若有所思。

      只有一些智慧不会随着力量的衰减而消退。

      “仙途如学海,何苦溺于礼法,耽于长生?道中自有道通天。”
      “去寻找本质,万物之真,万心之实。”
      “真实有名。”

      太清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挥手间一只赤红色的毕方轻盈地落在玄霄肩头,看向老者的眼神悲悯又遗憾。

      “下山去罢。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去历练罢,去获得保护信念的勇气,去寻找那些前人所寻找的答案,去书写你自己的命运。
      此处风雨,仍有一人可为你承担。

      莫问前路,君不见最是缘浅恰少年。
      莫叹红颜,君不见最是薄命欢愉年。

      未来仍无限广阔,每一种幸福可能的可能都在他们面前展开,世上还有很多新奇与美好可以去追寻。然而有一些东西,已在命运的暗涌之下悄然流淌,寂静无声。

      那一年,云天青与玄霄东下昆仑,相伴前往中原试炼。
      同年八月,琼华大弟子玄震右手经脉复创,易剑重修,闭关剑林;同辈弟子夙瑶玄谷三关因伤闭塞,自此弃剑从术。
      同年九月,琼华派执剑长老宗炼弃炉下山周游,立誓此生不再亲手铸剑;昆仑派封山启印,不理世事;蓬莱与蜀山结盟,共百年之约。

      同年十月,琼华派掌门太清真人退出造极之境,派内事务全由正法与威仪两大长老督行,长年闭关太一宫。

      处于极盛的琼华终是在最为绚丽之时开始悄然凋零。
      艳极而凋,盛极而衰,刚极易折,情深不寿。
      世事大抵如此。

      许多时候,你眼前所见分明是晴朗明丽的穹宇,然而若举目遥望远方,便知前路风雨如晦。

      【第二卷欢愉命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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