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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哥哥丰绅殷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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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不怎么吃肉,只捡素菜吃的珍格儿,纳苏心里发了急,不听珍格儿乱七八糟的解释抱了她往冯氏屋里去。
冯氏住着的上房离珍格儿的住处不远,当初就是求近,冯氏才将两个孩子分别安排在上房后头不远的两处院子里,步行四五分钟就可到。
朱红廊道上,珍格儿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锦衣华服,珠光宝气,那年纪比冯氏要轻,模样儿比冯氏还要好,见了纳苏与珍格儿也不出声,只在离珍格儿两步远处停了步子,侧身在一旁微微弓身万福,等着纳苏与珍格儿先过去。
“狐狸精!”纳苏抱着珍格儿走出几步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珍格儿一愣,回了头望着那女人的背影。
“纳苏。”身后有男人的声音,珍格儿转过头,原是她见过的二管家呼图。
呼图满脸堆笑:“抱着格格去见夫人?”
纳苏担忧的看眼珍格儿,说:“是啊,从昨儿起这胃口就不大好,尤其是荤,好生的哄她也只捡些素菜吃,分明身子已经好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上回佟太医是给格格诊了脉的,佟太医说格格已经康复,只要不像上回那样就无需太过担心,格格命好,自会有上天庇佑。”
纳苏点着头,又将眼往自己身后瞥了瞥,压低了声音问呼图:“西厢那女人去夫人屋里做什么?平日里可是很少见她出来走动,更不进夫人屋子的。”
呼图也往那头望一眼:“说是一个亲戚在苏州犯了事,求夫人帮忙救人呢。”
纳苏听了直说好笑:“她平日里不是仗着老爷宠根本就不待见夫人的么?怎么?如今老爷不在府里,她也知道该来求夫人?”
呼图笑:“谁知道她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走开,纳苏抱着珍格儿到了冯氏屋子。
冯氏正坐在椅子上与布琛笑着说事,见纳苏抱着珍格儿进来便起了身抱了珍格儿至自己怀里,笑对纳苏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儿个事不多,珍格儿就放我这里,你回趟你家,我听说你小儿子最近身子不大好,你这做额娘的回去瞧瞧他。”冯氏今日心情似乎特别好,还叫冬云去里间屋子剪块银子来给纳苏带回去,全当这些日子的辛苦费。
纳苏万福答谢,又回冯氏道:“奴婢抱了格格来是有事要回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昨儿个起格格就不怎么进食,奴婢找不出缘由,夫人还是请大夫来瞧瞧是好。”
冯氏听后抬手摸珍格儿的额头,没发烧,却依旧是放不下心,叫人下去传大夫,又问纳苏珍格儿夜间有没有哭啼,这两日都吃了些什么东西,天气渐渐的热,每天有没有适时的增减衣物,冯氏的语气虽然也还和气,但脸色却是不怎么好。
纳苏一一回答,均没什么不妥之处。
“既样样都是好的,怎会吃不下东西?”冯氏的语气稍稍强了些,珍格儿不想冯氏为难纳苏,在冯氏怀里笑唤了句额娘,冯氏看眼女儿,和蔼一笑:“珍格儿乖,告诉额娘,哪里不舒服?”
“没有,很好。”
“还骗额娘,若是很好又怎会吃不下东西?”
“吃了东西,饱饱的。”
小小的娃儿说出来的话怎样都是好听的,冯氏瞅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拿脸蹭了蹭珍格儿的脸,“晚饭和额娘一起吃,好不好?”
珍格儿点头说好。冯氏又逗了珍格儿一会儿,外头丫头回话说大夫来了,冯氏忙传了进来,珍格儿一看,不是先前见过的伍平,而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人。想来那伍平因上次一事失了冯氏的信任,被辞退了,珍格儿有点过意不去,都怪自己装病,要不也不会害得那伍平失去工作,这个年头,找份事做也是难的。
冯氏将珍格儿的情况说了个大概,那大夫便替珍格儿把了脉,又问了纳苏一些细节性的问题,最后对着冯氏回话道:“格格玉体安康无恙,夫人无须担心。”
冯氏对于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既然安康无恙,又怎会不吃东西?”
那大夫听后顺着山羊胡笑:“夫人方才也听格格的奶娘说了,格格不是不吃东西,只是不吃荤腥罢了。”
“这样可是不好,请何大夫给个开胃的方子,珍格儿如今三岁,净吃素,只怕妨害到长身子。”
“是药均有三分毒,格格身子既无大碍,就不必服药,夫人可劝哄格格几句,每日适当摄入点荤菜便是,老夫进府里这些日,已听说格格自小体弱,吃下了不少的汤药,如今能少吃药便尽量少吃的为好,夫人聘老夫入府,想来是信任老夫的,不是么?”
冯氏觉何大夫所说有理,便听了他的,又让众人都退下,只留布琛和珍格儿在屋子里。
布琛怕冯氏抱累了,便欲将珍格儿抱过来,冯氏却笑:“我自己生的闺女,哪里会嫌累?”
布琛便也笑,蹲到一旁拉着珍格儿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左右摇摆,珍格儿本是不喜欢被人这样逗弄,奈何为表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咧了嘴对着布琛呵呵笑着,布琛见珍格儿笑了更是开心,“格格越长越像夫人了。”
“当然,我是额娘的女儿。”珍格儿知道这一世注定了要与她们在一起,便也尽量的适应着如今的生活。
冯氏听了这话甚为高兴,将下巴触在珍格儿的头顶,温柔的摩挲两下,面上笑出幸福模样。
布琛蹲着与冯氏说了好会儿话后慢慢起了身,因为蹲得稍久,脚有点麻,冯氏忙叫她到椅子上坐了。布琛坐在客椅上,问冯氏:“林姨娘求的那事夫人想作何打算?”
冯氏面上继续笑着:“既是老爷宠着的人,我自然得给老爷面子。”珍格儿坐在冯氏腿上,眼下的气氛似乎一下就变了。
布琛也跟着笑:“这也真正的是赶巧儿了,偏生给了这个机会。”
“既求我,我便随了她的愿,若是老爷在府里,也是会应她的,只是咱们想着的事急不得,我们若亲自出手,只怕在老爷那里说不过去,还是等老爷回来后将事情禀明,凭她如何受宠,老爷定也饶不了她!”
“夫人说的是。”
珍格儿虽不知道具体是何事,但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些许,廊道上见到的那女人原来是自己老爹和珅的宠妾,冯氏想方设法要除掉她,却是久久寻不到机会,如今这女人似乎为冯氏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珍格儿虽然猜到了冯氏的心思,却也没做多想,说实在的,珍格儿本身也不见得就是多么高尚的人,高尚到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将心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换做是她,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她说不定也会像冯氏那样,为了维护自己婚姻而不择手段。
在冯氏膝盖上坐着听二人说话,珍格儿慢慢的泛起困意,冯氏见到珍格儿的头猛的往下栽,便抿嘴一笑,将珍格儿抱到自己的床上,俯身在珍格儿脸上亲了一口,掖好被子又出来。
当天下午纳苏回了家照顾自己的大儿子,冯氏叫人把儿子圃儿也带到这边,三人一道用晚饭,布琛站在一旁伺候。
珍格儿装病那几天这哥哥圃儿曾经来看过他,还带了一只据说是斗遍府中无敌手的蛐蛐给她玩,珍格儿对蛐蛐无兴趣,有兴趣的是这个哥哥,影视剧里常常看到和珅的儿子,分明是叫丰绅殷德,怎到了这里却是叫圃儿?且史载和珅是个美男,看眼前的哥哥也确实算得上俊秀,不知这个阿玛又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呢?
“妹妹,日后哥哥再也不吓唬你了!”圃儿已经六岁,摸着筷子望着珍格儿,表情难过。
珍格儿早已从雀儿嘴里得知自己生病是因为这哥哥在某天夜里忽然带了个鬼脸面具出现在床头,受惊过度才得了这痴傻病。
“好。”珍格儿冲着圃儿一笑,冯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经过这事要懂得吸取教训,日后切不可再做类似的傻事。”布琛在一旁舒心的笑着。
圃儿使劲的点着头,想来这次的事着实把他吓坏了。
冯氏因见珍格儿果真只挑素菜吃,便特意夹了块牛肉到珍格儿碗里,“乖,吃点肉。”
珍格儿不想冯氏过多担心,自己也确实应该吃点荤,便夹起那肉:“珍格儿听话,吃一点。”
冯氏笑,也伸手摸了摸珍格儿的脑袋。
“格格这次虽经了劫难,但比往日似乎懂事了不少,果真是应了咱汉人说的,祸福相倚,老爷回来瞧见了自然会高兴。”冯氏为汉人,祖籍浙江嘉兴,祖先为内务府包衣,至祖父冯英廉起,冯氏家族才开始兴旺。
圃儿听布琛提到和珅,心里便惴惴的,慢吞吞噎了几口饭后抬眼讪讪的望着她的母亲:“额娘,妹妹的事你告诉阿玛了吗?”圃儿知道父亲疼爱这个妹妹,而他偏偏平日里又是极怕他父亲的,他怕和珅回来会责罚他。
“你阿玛如今正在甘肃忙着平叛,这是天大的事,出不得差错,额娘不想你阿玛分心,没告诉他,这下你可放心?”冯氏笑望着儿子。
圃儿当然高兴,咧着嘴哈哈的笑着,忽想起什么又烂了脸色,低了声音:“可是阿玛会回来的,等阿玛回来了额娘还是会告诉阿玛的是吗?”
冯氏只笑着没出声,身旁布琛和蔼的看向圃儿:“少爷别太担心,如今格格已经大好,等老爷回来时格格早就是活蹦乱跳了,比之往日还知事了不少,老爷见了自然高兴,那时夫人再说给老爷听,老爷就算生气,也不会是什么大气的。”
冯氏笑望眼布琛,又接了句道:“圃儿再好好的跟着先生习课,课业好了你阿玛看着气就更消几分了。”
圃儿嘴里嚼着筷子,细细的琢磨着两人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理,珍格儿坐在对面望着满嘴口水的哥哥,忍不住咯咯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