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子》一江烟月

64、（五十二）情为何物

　　总算一切都处理完了！
　　一直雕塑般屹立在窗前的阮三，这才看回房间里眼神涣散处于崩溃边缘的阮氏兄妹，淡然道：“你们就等着警方的追捕吧，罪名有走私行贿做假帐不正当竞争……虽然请不起大牌律师，至多，也就是多坐几年监罢了。等到了监牢里边，再去好好体会一下地狱的滋味。”
　　“三弟……”阮家大姐叫了一声，却无法把话说完──这话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吃尽苦头的文捷，他的哥哥姐姐们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监狱里的苦？至于这几人坏事干了不少，只怕狱中也有对头这种事情，一直生活在安适之中的她，如何知情？
　　阮三不再理会房中几人，问贴身保镖：“那边飞机准备好了吗？”
　　看他点头，又向其他几人道：“我们马上离开，秦凤眠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边说边接过贴身保镖递过来的手枪，拉开保险，向房门奔去。别看他平日养尊处优一派优雅从容，一旦行动起来，也不比几个保镖慢多少。
　　可惜人还没有奔到门边，屋外一阵枪声响过，旁边的保镖一拉他：“从海上走。”边说边把他拉向窗户──下面虽是峭壁，但以他们的身手，从峭壁下到汽艇上，还不至于“难于上青天”。
　　“从海上也走不了啦。”随着一声轻喝，“锦绣园”第一把快枪游勇出现在门边，他的几个手下也同时把所有门窗堵了个严严实实，人人手中一把PDW□□。
　　游勇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阮三一把按住身旁想要举枪反抗的贴身保镖，轻声道：“没用的。”
　　然后扔下手枪，看回游勇，镇定的道：“放了他们，这事从头到尾都和他们无关。”
　　“有没有关要等到审问了之后再说，”冲锋枪指着阮三，游勇露出个暖昧笑容，讽刺道，“想不到你还挺仗义的，难怪有人肯替你卖命。”
　　说话间，他的手下进到房间，把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的几个保镖带了出去。
　　游勇这才慢悠悠走到阮三跟前，毫无征兆的，突然欺身上前，把阮三抵在了窗边墙上，然后笫窒蛳拢莺葑ド狭怂姆稚怼?
　　阮三给痛得一阵战栗，若不是让游勇身子抵着，只怕已经绻缩作一团。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游勇笑得更加淫猥：“你最好习惯了，接下去的日子，少不了我们大家的‘侍候’，我的阮三公子！”
　　话一说完，便用嘴堵住了阮三正在痛苦呻吟的嘴唇，只是下一秒，他的嘴唇立即撤离──实事上，不只他的嘴唇，就连他整个人，也向后退了一步。
　　用左手手背拭去唇上鲜血，游勇劈手就是一掌重重刮向阮三，阮三身子向旁躲避，无奈□□的痛楚导致行动不便，被游勇刮了个正着，因为缺少户外活动而过于白晰的面颊上，立时印出四个清晰可见的指印。
　　“他妈的，敢咬我！”话声未落，一记枪托狠狠砸在阮三肩头，跟着又是一记重拳击在小腹，最后还不忘向已经倒在地上的阮三死命踹上一脚……
　　看阮三已经被揍得半死，这才单手把他自地上拎起来，再次按在墙上：“你不是很能吗？才挨了几下就不行了？这么不中用？妈的，当初就该把你们几个婊子留在男娼馆，辛辛苦苦培养你们，却换来个背叛下场……养只狗都比养你们几个强！”
　　看着自阮三口中流出的鲜血，他又轻蔑的一笑：“听说你就是为了这几个人才耽误了逃跑，我们来表演一场活春宫让他们开开眼，大家都尽尽兴。”
　　边说边一把撕开阮三身上衬衣，露出一身细致的皮肤，还有皮肤上被殴打过后触目惊心的伤痕……
　　早已毫无还手之力的阮三，这时不知从哪里生出股气力，竟开始反抗起来，双手死命挣扎，同时屈起膝盖想要偷袭游勇下身，游勇立即察觉到他的意图，右腿一提，就把他的膝盖挡了回去──阮三原本身手就不好，又刚被狠狠揍了一顿，如何会是游勇的对手？
　　看阮三还想反抗，游勇索性把冲锋枪打横架在他脖子上，手上一用劲，阮三立即呼吸困难，再也无法反抗。只是游勇也因此两手不空，他那个活春宫的表演计划，就此作废。
　　旁边阮氏兄妹，有人目光呆滞，有人蠢蠢欲动，有人面无血色，但都为游勇震住，没有一个胆敢轻举妄动──游勇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悍匪暴徒，一个不留神，让火烧到自己头上，就不只是麻烦二字了。
　　游勇正想再揍阮三一顿，让他彻底丧失抵抗能力，门外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传来曾增的声音：“阿勇，老板说了要活的，不要把人弄死了。”
　　“不碍事，死……”
　　活声未落，游勇的身体软软倒下，阮三脖下的枪身随之滑落，一下少了支撑，他的人也跟着向地上滑去。
　　曾增一把托住他的身体，轻声问：“可不可以自己走？”
　　阮三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力气从他手上挣开，然后敞着胸膛捂住肚子，从地上抓起那只冲锋枪，手一抬，一梭子弹立即射进游勇身体。
　　二人距离过于接近，鲜血立时溅了阮三满腿满脚。
　　子弹射出，阮三身子摇了摇，几乎又要倒下，曾增连忙抢上一步架住他，快步向门外而去，边走边说：“他们都没事，飞机正在等你……”

　　等两人离开房间，阮家大姐看着那一串令人心悸的血红脚印，突然用手捂住脸，泪水一滴滴自指间滑落，口中喃喃道：“你们看看，你们把三弟送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狱！”
　　“住口，三八。”
　　不知何时，阮文菲已经站了起上，她躬下身，从地上拾起那把阮三在游勇进来时扔下的手枪，一声轻笑，笑容诡异，形同鬼魅附身，直把其他几人看得毛骨悚然。然后就见她眼中闪动着疯狂的亮光，一步步向窗口走去，边走边低低的道：“三弟，要死大家死一块，这才是一家人。”

　　曾增架着阮三出得小楼，乐剀和几个心腹立即迎了上来，从他手上接过阮三，几人飞快地向停在院子另一端的直升机奔去。
　　到得直升机跟前，眼看着就要上飞机了，曾增脑子中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一振，刹那间，鼻尖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曾增想也没想，直接扑到阮三身上，用身体护住了他──曾增并不知道射手的目标是谁，他甚至连有没有射手，都不敢确定，此时此刻，更不可能有时间思考，他所做的，完全是出自本能的下意识举动。
　　能够赤手空拳在□□上打出一番天地的人，个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直觉惊人的准确，反应更是快捷无比，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求生本能，几乎可以与猎豹豺狼相提并论。
　　这一次，曾增的直觉救了阮三的命。
　　──直到曾增扑到阮三身上，几人才听到一声冷枪，紧接着又是一声。
　　曾增这次带来的全是心腹，每个都是□□高手，一听枪响，瞬间找出声源，立即举枪还击。
　　枪手枪法虽然不错，但显然没受过狙击方面的专业训练，几梭子过去，就没了声息，再然后，就见一个身影自窗口一头栽了出来。
　　阮三这时已经上了飞机，曾增也被乐剀塞进了机仓。
　　透过舷窗，望着不远处那俱女人尸体，阮三闭上了眼睛。
　　──那把该死的枪，那个该死的致命错误……只是希望，所致的，只有阮文菲一人的命，千万千万不要搭上曾增……这么重的情，怎么还得起……

　　眼睛再睁开时，从容如昔，阮三镇定地下起命令：“让那边的飞机立即作好准备，我们改飞哥伦比亚，同时通知莫家和凤凰，有人重伤，需要抢救。”
　　贴身保镖立即把命令发了出去，而正在任由乐剀包扎伤口、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曾增，突地睁开眼睛，艰难地说：“三……去莫家，不要……去哥伦比亚……”
　　阮三蓦然瞪向他，目光如刀似剑，大喝一声：“我的事，不要你管。”
　　大慨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阮三，不但乐剀，就连阮三的贴身保镖，都抬起头，满脸愕然地望着他。
　　“太危险……”曾增还在坚持。
　　“危不危险，与你无关……”阮三话未说完，就见曾增头一歪，这一次，彻彻底底昏了过去。
　　阮三一下子扑到他身边，抓紧他的手，咬牙切齿的道：“听好，曾增你个王八蛋，要是你胆敢这么容易就挂掉，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想让我多看你一眼！”
　　阮三话一出口，贴身保镖立即把目光转开──两位老大的纠缠，做兄弟的，还是离远一点好。
　　而乐剀，一边徒劳地试图止住自两处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一边轻声道：“听见没有老大，舍不得他，你就咬着牙挺过来……”话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哭泣之声。

　　直升机最后降落在公海上莫家前来接应的轮船之上，看着曾增的担架被抬进船舱，阮三上了等候在船上整装待发的F-117战斗机，目标，哥伦比亚。
　　──秦江默依已到哥国，上次没能完成的职责，现在补上，就算为此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