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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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又擅自跑出来了？沈伯父满世界的找你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陈靛调侃。
“我们不要谈这个了，你就知道取笑我，不理你了。”Gucci佯装微愠，饶过陈靛，像搂好姐妹一样搂住了一直莫不做声的生华，“还是陈夫人好，这么漂亮，而且一看就知道很善良，哪像你呀，整天拉张冰山脸，冷都把人冷死了。”
“沈小姐……”生华为Gucci的举动感到惊讶。
“直接叫我‘Gucci’吧，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Gucci，你会吓到生华的。”陈靛担心的看着手无足措的生华。
“生华？是陈夫人的名字么？你叫陈靛，她叫生华，天啊，你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哦。你们知道么？刚才你们从旋转楼梯上下来，那幅画面真是太美了，英俊正直的王子和美丽善良的公主，绝配！”Gucci一个人开始大呼小叫。
生华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不说话。当年……当年他们的爱情是多么需要被祝福，然而现实的洪流只是将他们冲散，留下深深的沉痛。她不自觉抬起头来看他。精致的高脚杯里有透明的液体，捧着它的那双手有着弹钢琴的人特有的修长，手指的主人拥有一双靛蓝色的眸子，沉稳而深邃，永远像一个迷，就如同如今那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目光要把她的身体穿透，她却不知道那目光里究竟有什么。
“少爷，记者那边已经安排好，您可以接受采访了。”身着礼服的贴身侍者小声的向陈靛报告着，恭敬的等待着他的指示。
陈靛如梦初醒，淡淡的道：“知道了。”却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生华，“生华你……”
生华了然，莞尔轻笑，安慰他：“靛，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有什么问题我会找Gucci的，到是你，注意保护自己。”
“是啊是啊，生华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把生华姐交到我Gucci手上，你就别多操心了！”Gucci说着，更加亲密的搂紧生华的肩膀，仿佛果真是交情甚深的好姐妹。
陈靛失笑，温柔的看着生华，“那我先走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和Gucci先到处看看。”
生华应：“好。”
陈靛淡笑，英俊迷人，颔首于是跟着侍者消失在人群中。
“你们真相爱，我都嫉妒了。”Gucci幸福的感叹着。
生华讶异：“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啊？
“生华姐你小看我哦，虽说本人平常大大咧咧的，但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吗！你看刚才二少只是看着你你就知道他是在担心你，仅仅是结婚两个月就可以这么默契，给了别人还以为你们已经彼此挚爱十年之久，真是羡煞旁人。还有啊，他适才在担心你呀，他在担心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真是奇闻哦。他那种大冰山会担心人？简直可以当特大新闻报道出去了！”
生华怔忪。
真的……那么默契？默契到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竟然还让别人看了出来？就像是彼此相爱十年，就像是他只为她而改变。可是她并不是他的妻啊，就算十年之前再如何的深爱如何的纠缠，十年之后却还是要选择重新再见，更何况，他早已决定忘记曾经的孽缘。
“喂，生华姐，你干吗哭呀！”Gucci看着生华莫名其妙的就掉下泪来，一时间慌了手脚，“要是被那个大冰山看见你哭了，他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可不敢保证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哎呀……生华姐你不要哭了，我刚才是说你们相爱呀，我又没说你们互相仇恨，干吗这么伤心。想当年我还追求过那个大冰山的，他每天挂张冰山脸我都没哭，他那么关心你你哭什么啊？”
哭了？
生华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的确是有好多眼泪，可是为什么只是左眼，右眼……却是干的。
她陡然间全身僵硬。三个月前医生的嘱托犹在耳畔……
“……它不会太快，先是经常无意识的分泌许多眼泪，一般你是不易察觉的，过一段时间会有彩色的光点出现，接着会出现色盲的症状，比如把红的看成黑的……”
……她的瞳孔慢慢的伸缩着，耳畔仿佛有地铁驶过，嗡嗡作响。
“生华姐，你还好吧？”Gucci着实也被吓了一跳，轻轻的推了推生华。
“呃？”
生华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回到现实，抬起头问Gucci：“我……怎么了？”
Gucci惊魂未定：“你……你流了好多眼泪……”
“哦。”
生华若无其事的取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淡淡的吩咐：“我流泪的事，不要告诉陈靛。”
“呃……好的。”Gucci点头。
“谢谢。”
陈靛向会客厅走去，一路上与各个集团的一把手颔首微笑，无数双年轻美丽的眸子被他沉稳英俊的身影所吸引。
“少爷，您回头率很高啊。”刚刚上任不懂规矩的年轻侍者此时贴近陈靛耳畔打趣道。
“是么？”陈靛挑眉，转而高深莫测的笑看着他，“好大胆子，竟敢开我玩笑！”
闻言侍者的脸刷的就白了，噤若寒蝉的继续跟着陈靛向前走，是再不敢乱说话了。
陈靛忍俊不禁，一抹浅笑挂上唇角。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拦住了他的视线。
量身打造的水晶展示台上，洁白的心形绒枕里，反射出七彩光芒的钻石美的摄人心魄——那是本次展示会的压轴之作，由著名设计师Sinon为一位欧洲贵族倾情力献的女式戒指——“十年”。听说这颗钻戒在巴黎拍卖的时候就身价千万，是薛擎天大费周章才到手的，所以分外珍惜，不知这次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拿出来拍卖。再说这只戒指，Sinon一直深爱着那位欧洲贵妇，但迫与身世地位，他们只能相忘于尘世，十年后，Sinon以一个优秀的世界银饰设计师的身份出现，却已身患绝症，在生命的最后那段时间里，Sinon设计出了今生绝笔——“十年”，以中国字中的“十”为主结构，采用世界精纯的钻石，看似简单无奇，却莫名的惊心动魄，以传达Sinon的爱。
陈靛怔怔的盯着“十年”，银色的指环上长长的弯曲的钻石，二者相互交叉，却无法相遇，这就是“十年”的悲哀吗？陈靛摁住自己闷闷的发痛的心口，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那只不过是一只钻戒，一只充满忧伤的爱的戒指。
“少爷，我们可以走了么？会客厅还有很多记者在等候。”年轻的侍者轻声提醒陈靛。
陈靛顿了顿，“那……走吧。”再一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十年”，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做陈靛的女人真好。”Gucci坐在钻石柜台前，一手戴一只钻石戒指，一边欣赏自己的手一边说，浓密黑亮的俏睫毛弯弯的。
坐在旁边的生华闻言转过头来看她。其实Gucci并不属于那种生的很精致的女子，甚至她不算是漂亮的，可是她就是有办法让自己变的万众瞩目，她身上充溢着一种勃勃的气质，仿佛一个水泵，让靠近她的人都可以被抛向天堂。
“你让人快乐。”生华微笑。
“可是你更让人舒服，”Gucci俏皮的眨眨眼，“有些女人也很漂亮，但是他们让人看着不舒服。我一开始还纳闷二少那种铜墙铁壁到底会选择怎样的女人，我想，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会认输的，可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没有胜算了。”
“为什么？”
“你和他是那么般配，就像是月老牵红线的时候不小心把红线露了出来，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你们就是无可厚非的一对。”
生华抿了抿薄薄的唇。
“二少是好男人。平常那些与他走的很近的贵公子都说他只爱事业不爱女人，其实我知道，他是没有找见那个命中注定的女子罢了。现在好了，王子的睡美人终于苏醒，与王子踏上幸福的旅途，万岁！”
生华沉默的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Gucci的祝福。爱情的祝福是如此的美好纯洁，她这个“临时妻子”如何能承受的起，原来她一直都在观望幸福，只是得不到……得不到。
“生华姐，”Gucci拍拍她，“你看是这只蓝色的好还是这只红色的好。”
生华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Gucci笑嘻嘻的看着她，左手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红宝石戒指，右手是一只保守的蓝宝石戒指。
“这只红色的是很适合你，但是太锋芒毕露，显得你张扬不羁；而蓝色不像是你的性格，却实用，让别人觉得你沉稳有内涵。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蓝色的，所以我推荐你选择蓝色的。”生华说。
“可是我还是喜欢红色的呀，即便它桀骜不训却可以让我心情愉快，我才不理会别人会怎么想呢。如果我今天选择了蓝色，也许我会很后悔的。我觉得挑戒指就像爱情，我决定了是他，我就要不顾一切的去爱他，就是我们的爱情不被任何人祝福我也要坚持下去，只要我爱他。”
就是我们的爱情不被任何人祝福我也要坚持下去，只要我爱他……只要我爱他……她如果能像Gucci一样多好，不管不顾的爱着他，也许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疼痛了吧。她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踌躇呢？因为她不是Gucci，她是生华，只愿给他最好的生华，从不希望自己拖累他的生华，爱到发痛却傻的说不出口的生华。她永远不是Gucci，永远不能不管不顾的爱着他。
“二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Gucci目光醺然的盯着火红的钻石，像在自语，亦像在慢慢诉说给生华听。唇角有慵懒的笑意。
生华愕然，“为什么这么说？”
Gucci忽然裂开嘴笑了，稍稍调侃的说：“因为我说过，二少是好男人。”
“既然他在你心目中是‘好男人’，干吗要放弃呢？你不是说只要你爱他就可以不顾一切么？”生华淡淡的问。
“生华姐，”Gucci扭过头莫名其妙的盯住生华，“你没发烧吧，哪有像你这样的女人啊，居然把自己的老公往别人怀里推，我还头一次见。”
生华一呆，才知自己说过了头。了了笑之。
“生华姐，那是二少吧。”
生华循着Gucci的目光，看到陈靛挺拔的身影匆匆穿过熙攘的人群，速度快的惊人。
生华的目光忽然朦胧一黯，她陡然间有种莫名的不安。
“生小姐……”
生华正欲起身去追直奔花园的陈靛，便听见有人在叫。下意识的转过头，是陈靛的贴身侍者。
“生小姐，”年轻的侍者行色匆匆，还没站定已经轻声喊了出来，“记者招待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个叫陈胜的与少爷年纪相仿的人闯进了会客厅，怎么拦都拦不住，我在门外听见起了一阵骚动，刚想去看看情况少爷就夺门而出，不管怎么叫他就是不答应。我看见他脸色苍白的可怕，浑身都在发抖，步履也很踉跄，我怕会出问题，要不然生小姐去看看吧。”语毕，企求的望着生华。
“什么？陈胜！”Gucci轻呼。
“陈胜是谁？”生华拧眉。她知道在这件事里陈胜是个关键人物。
“陈家老爷子一共有二子，长子陈可威；次子陈可凡，也就是二少的父亲，而陈胜，则是陈可威的儿子。
“陈老爷子年岁已高，陈氏急需继承人，这个人要从他的孙子里挑，但两年下来，二少的功绩有目共睹，同为候选人的陈胜气不过，处处与二少针锋相对，企图使二少身败名裂。
“其实二少的残疾是很低调的，媒体根本不知道，是陈胜买给媒体的消息，那段时间里，杂志、新闻、报纸到处都是二少架着手杖、一条裤管在风里飞起将要坐进公务车的照片，能够拍到那种照片的人除了陈胜还有谁？二少并没有揭穿他，为了遏止社会舆论二少四处奔波澄清事实，为了庇护陈胜还说什么‘自己不小心’，这次是他碰上二少没有追究算他运气好，要是遇上我就等的对薄公堂吧！
“今天他还敢来这里捣乱到底是什么意思？！”Gucci实在生气，拍案而起。
生华怔然……这些年来，他竟受了如此多的委屈。突然鼻尖有酸酸的感觉。
“生华姐，”Gucci难得认真的看着她，“陈胜那个人出言不逊，二少的反应你也听到了，我劝你还是去看看他。”
看看他……那是当然，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他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自尊心那么强烈，怎么受得了别人的如此诋毁。他的淡漠只是一张脆而薄的白纸，一捅就破。就像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伤他伤的那么深……
等生华追出城堡，陈靛已经绕过游泳池，欲向城堡后山的小树林里走去。
待生华绕过游泳池再抬首时，只能隐约的在皎白的月华下看到树阴里一躯颀长的背影，显得异常细瘦孤独。
她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他的步履渐渐缓慢，有时候会稍稍停滞，有时候因为站不稳也会轻轻去扶身边的树，从他胸腔里传出来的重浊的喘息越来越急促。
生华被他每一个细小的举动牵住神经，有好几次她真的好想去扶住他，但是理智让她止步，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陈靛终于力不体支单膝跪到在濡湿的草丛里，左手勉强支撑着面前一棵高大的云杉，右手握住自己的胸口，他的喘息声急促的有些不正常。
生华抓紧裙袂，手心冰凉潮湿，她猜，他的哮喘犯了。
他的右手挣扎的向礼服的内侧摸去，一只白色的药瓶掉了出来，药片的撞击声紊乱清脆。
生华紧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的手抖的厉害，好几次都抓不稳药瓶，一次一次的坠落，一次一次的摸索，终于当他握紧药瓶，药瓶跟着身体发抖，发出颤巍巍的“哗啦”声，可是无论左手怎么去拧瓶盖就是拧不开，于是他弯下腰来，艰难的呼吸了几下，似乎是在休息，少顷之后，他左手握紧瓶盖，闷哼一声，用力一拧，“哗啦”，白色细碎的药片撒了一地，他迅速的用发颤的厉害的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来攥到自己的嘴里，等待药片全部咽下，他才旋身颓然的倚靠着云杉树滑坐在潮湿阴冷的草地上。
衬着清明的月光他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团恍惚的青雾。发丝粘着汗水遮住光洁的前额，他双眸紧闭，汗珠落在轻颤的弯曲的睫毛上，恰似他的泪。薄薄的唇青紫青紫的，紧紧抿住，有一丝孩童般的倔强。
生华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失去丝线牵引的木偶，背倚云杉，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无声而害怕的哭了。
陈靛并没歇息多长时间，待呼吸正常便睁开眼把药瓶盖好，褪下外衣把它放近内兜里，起身继续朝树林深处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