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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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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掀起又落下。隔绝了一干好奇的眼光。清矍有些失笑,“桔袖啊,你说这里可像交战中的边城?”
“还不是托小姐的福。”回话的桔袖看著进来的人,眉头轻轻皱了下又松开了。嘴角偷偷翘起来,想不到这位公子出身青楼,性情还挺倔强。飞快的瞟了眼赤翎,递了个看热闹的眼色。
清矍看著跪在面前的人儿,粉白的面,豔丽的妆,花哨的衣,繁琐的饰,清矍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蹬上鞋子,拖沓到若鸿跟前,蹲下了。
第二次被清矍凑到这麽近盯著,若鸿不由自主在想上次浴室的情景。那蒸腾水雾里晶亮的眼睛,闪著俏皮与警觉,系魂夺魄般,让人忘了呼吸。论琴,论貌,论才情,自己的自信统统消失,原来不是自己太差,但是她身边两个侍童便已经让人惊叹,真不知该是何等佳人才能入的她眼中。
“打算跪多久?我的腿都快麻了。”清矍嘻嘻笑著,对著若鸿抱怨。
“咦……”不敢直视那双眼的若鸿不知自己何时垂下了眼帘,猛抬头清矍仍然近在咫尺,“我,给二小姐谢恩赔罪。”
“谢什麽恩,赔什麽罪?”清矍见他仍不动,对著身後招招手。
“赔罪自然是因为上次若鸿莽撞,顶撞了二小姐。谢二小姐不计较,还替我赎身……”看著赤翎端过来水盆,拧好了毛巾递过来。“二小姐,您这是……”
“我都没在意你还担心什麽,所以赔罪没必要。至於谢恩,我没觉得是恩典。上次把美人弄成落汤鸡,也算我沾了便宜……”清矍嘿嘿笑著边说边忙,若鸿头上身上的繁杂在他发愣之际已经被摘得摘丢得丢,这会已经抓起毛巾,轻轻擦著若鸿的脸,“但好好一张脸画成这样……让我视若无睹可做不到。”
又是出乎意料的举动,若鸿任那双手轻轻游离在自己面颊,说话间清矍的气息断断续续的扑进自己鼻息,心脏又微微绞拧著刺痛起来。如此轻柔细腻的举动,仿佛雕琢著心爱之物。可惜如此神情,她并不吝啬於任何美人身上。听说她并未纳任何人入房,亦或者,她只喜欢若即若离的暧昧?
“好了。”清矍大功告成式的舒了口气。起身坐回,仍盯著若鸿打量。赤翎拿来铜镜,若鸿看著焕然一新的自己,这,是她眼里自己最美的样子麽?不可否认,她看男人的眼光,是一流的。
“二小姐很会打扮人的。”桔袖忍不住,上前把若鸿拉起来,“我们家的主子们都不喜欢被人跪。”
若鸿起身,正好宵夜送上,看著十指大动的清矍,准备转身出去。“不如一起吃点吧。”身後响起清矍的声音。猛回头,埋首碗碟间的清矍如初见般不羁却又亲切,她的吸引力来自她本身,无论她是二王女,或者镇南将军,还是小混混。
坐在清矍对面,看著毫无规矩的吃相,两边的两位侍童毫无讶异,难道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吗?若鸿紧著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看著眼前率真的女孩,只想微笑。原来自己想要的并不多,也不过是能看到她就好,能离她近些,再近些……
“公子将来有何打算?”吃得差不多的清矍再次出声。却没等若鸿开口,神色一变。
早有赤翎贴到窗边,“是表小姐。”
话音刚落月影便从窗外进来了。看到若鸿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清矍。
血色的月亮撒下猩红的光线流泻进屋内,顷刻间,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那张突然浮现戾气的脸上。
拿著密函的手微微抖了,有些泛白的脸没有表情,“姐,你信麽?”刚才还甜腻腻的嗓音现在透著三分嘲讽,七分寒意。
月影显然也知道了里面的内容,那上面说小皇帝把她最心爱的男人指婚给了北疆的新汗王。字是无缺亲笔,坏心眼的没提清聆任何反应。初闻当然愤怒,不过这小子既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没有大问题。“你呢,信麽?”眉眼微挑,唇角微勾,是月家人特有的清冷笑容。
嘁,见月影没有半分慌乱,清矍放心之余有点失望。“那可是你男人呐,不该立马杀回去麽。”
“那我也太瞧不起清聆了。再说,不把你平安带回去,我怎麽好见你大哥。”
“嘿嘿。说的我好像很麻烦。”双掌一合,纸张在清矍手心里碎了。就著烛火燃为灰烬,火苗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瞳仁里跳动至湮灭,只剩一片漆黑森冷。“那,游戏结束,咱准备回家。”
一番对话,并没让若鸿回避,而他也只是看著,那个女孩眼中瞬间浮现又隐藏起来的杀意与认真。回家二字,敲打在若鸿心里,声声发痛。
此情绵绵无用处,纵是逍遥也枉然……看著四人好像忘记他存在般起身离开,若鸿独自坐在那没动,静静垂下眼帘。
“公子,”她身边的□□不知为何又回来了,“二小姐刚才没避讳公子,说明没拿公子当外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事了了自然给公子个交代。”男孩看著若鸿,自顾自匆匆说著,最後唇瓣一抿,三月暖阳般的笑意泛起,“我跟你打赌,公子芳名应该早就响遍庆王府了。”
看著那抹豔红离开,若鸿有些不知所以。但听他的意思,好像自己不用太过失望?还没等自己愣多久,便听到了隐隐号角的低鸣。满城睡的,没睡的,都不觉警醒起来。真的开战了呢。不再是小股部队的游荡,不是伪装侦查埋伏,一个多月来首次整装待发,拉了一个月的弓,终於要放最後一支箭了。
四更天,月冷星藏。天地间只有漆黑一片。然而被号角声惊醒的人们,睡意全无。那懒洋洋终日横卧永定关城楼的女孩,是不是也会装甲戴盔,一派飒爽?若手不持刃的她真的上阵,又会用什麽兵器应敌呢?仿佛全城人都在思考著同一个问题,百姓慢慢向城关聚集。边关军营旁人不得靠近,四周屋顶上变成了百姓的观戏台。
出人意料的,那黑压压仿佛融进夜色的军队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轻快的像阵飘忽的幽灵,早已径直向林中深处扩散开去。直道片刻之後远处山间突然惊天炸响,平地惊雷般,点亮了半个夜空。而随後响起的喊杀声远远传来,伴随著振奋人心的冲天火光。
五更天,天际开始泛白变亮。远处的声响与光亮突然都静寂下来。城内的守军还有按耐不住地热血青年们沿著大路向大梵跟进。沿途的关卡早已破坏,在快要看到期望中那一抹雪白之际,被守在城门的黑衣兵士拦住劝回。
没有想象中的惨烈悲壮,没有看到残破的城池和满街尸体。大梵早已被清矍非常理的一系列举动摧毁了战意。唯一一场激战,是和那王宫前大梵第一勇将的肖紫烨的禁卫军。
此刻难得骑在马上的清矍笑盈盈的看著对面盯著自己神情莫测的女子,“嗨,终於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