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战利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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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阳光消失，眼里会留下残影，眼前的清矍就是映在她肖紫烨眼里的残影。挥不掉，抹不去。
那夜潜入凡城，本想探查敌情居然被她一曲琴音吸引。看似随意不羁的少女却有那麽温柔的思乡情谊。一夜畅谈，与一面之缘的自己侃侃而谈，意外的投缘，意外的大收获，她居然就是传闻中未成年的镇南元帅，庆王府的二王女。
而如今眼前的镇南元帅也早不是当日在宿月楼中边笑闹边抚琴的二小姐了，穿著元帅礼服蹬著鹿皮软靴披著桃红花衣的清矍，踏过她大梵的国土，踩过她大梵同胞的血肉，一路行来。
身边无数探头探脑的南方女子们张大了嘴巴：确实与想象的不一样，中原的女子就是这样的吗？这样柔和，这样看著似乎比男子还娇弱美丽？上苍偏心吧，清风白玉似的容颜，融入漫天星辰似的眼睛，苗条柔嫩的身骨软绵绵跨在马背上。她真的是出尽了花招把大梵折腾了一个多月不得安生却又无可奈何的女人吗？
然而她身後两个毫无表情的副将，再往後是整齐森然的墨衣兵士，却个个如冥府的锁命修罗，嗜血的眸子闪烁著闻到猎物的光芒，期待著，那轻松笑著的女子一声令下，将王城杀戮殆尽。
“紫烨……很好听的名字。希望将军的真面目，和这名字一样般配。”清矍脸上的笑容扩大，却让肖紫烨心里一惊。一夜而已，她不可能察觉到的，自己已经成功隐瞒了二十年，怎麽会被她一眼看破。
“我不知元帅在说什麽。”面无表情的女人，看似平常的五官，唯独一双眼睛，确切说是那眼神，让人过目难忘。略显低沈的嗓音，表明了她的不悦，“而且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开玩笑吧。”
然而清矍笑的却似更开心了，“好。肖将军，我是来招降的，请你们王出来吧。”看著女人皱起的眉，敛了笑意，迎著那双引发自己无限好奇的眼睛换了尽可能正经的语调，秀眉一挑，黑白分明的瞳仁已有肃杀之气散开，“我想她应该比你珍惜性命。”
“肖某的使命，是护陛下周全。”回视清矍，肖紫烨回答的不卑不亢，尤其在兵临王城下，拼死也不可能胜出的情况下，从那高挑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份坦荡和气魄，让清矍觉得甚是耀眼。
“肯降，自然让她周全。”这场战争本也不是你我的本意，只因她听信谗言挑起事端致自己百姓於不顾。这样的结局却在情理之中，她为保全自己拒绝了你当初先发制人的建议，又把你大材小用守她王城。这样的王，当然会降我，而且，不会介意牺牲任何人，包括你。清矍有些感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样的臣子，是大梵王的幸运还是她肖紫烨的不幸？
得到清矍的保证，肖紫烨挥手让出路来，眼睛却紧紧盯著清矍，小心防范。清矍索性展开双臂，在肖紫烨面前下马转了一圈，只带著月影向宫殿走去。肖紫烨转身引路，身子却微微一僵。只因清矍弯著眉眼细不可闻的用内功将声音灌入她耳内，“我肯来此，多半是为了公子。”
再往下的归降仪式肖紫烨已经神游天外。脑子里嗡嗡叫著只有清矍刚才饱含深意的那抹眼梢余韵。真失败，明明自己年长她将近五岁，却屡次在她面前失了分寸。初见只以为是个想家的女孩，接触了才发现是个不拘世俗规矩的浪子，然而细谈却惊讶於她那不输於那身武功的见识和思维，最难得的，是她对这场战争的观点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好吧，肖紫烨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敌人，她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大概就是这种认知，才会在那日城楼外将表达自己愤怒和警告的暗器换成了树枝。听到那对人命森冷淡漠的语气，才让自己想起她是王府里的皇亲国戚。在宫廷的倾扎中活的如此惬意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
“我，要她。”清矍的手指停在了肖紫烨的面前，兀自胡思乱想的肖紫烨这才强迫自己收回心神。
整个殿内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朝臣和梵王看向肖紫烨的眼神变得暧昧不明起来。清矍开出了议和的条件，梵王必须表示她的诚意。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这贡品不是金银珠玉，不是宝马良驹，也不是珍稀药草，却是两个人。
一个是当初唆使梵王发起独立的杜伊，被梵王示好当即要推出去哢嚓了。却被清矍笑嘻嘻拦住羁押送回自己军营看守。这第二个，就是被清矍指著的一直神情不定的肖紫烨了。如今看她茫然的望著梵王，清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继续开口，“我对将军，一见锺情，二见倾心，如今三见，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向梵王说明，让她成全我才好甘心回朝。”
那双从进了宫殿就只有浅浅讥笑的眸子盯著肖紫烨似乎泛著无限柔情，倾诉衷肠般的表白，旁若无人的大胆言行，在场的无不暗自感叹，这个二王女还真如传闻中的不守规矩，而终於弄清缘由的肖紫烨震惊之余嘴唇动了动，只憋出句“我是女的。”
“你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深深看她一眼，清矍扭头看向梵王，她已说得明白，不把这两人给她，是不可能退兵的，她这个王，也保不住。
“这，肖将军的事情，是你们的私事，本王也不便过问。”是说让我自便麽？清矍听著梵王的回答，瞥了眼脸色灰白的肖紫烨。这便是你的王，是你们家三代热血效忠的王，如今为了她自己，就把你轻而易举的送给我了。还怕民间议论，来了个一推干净。
“将军的意思呢？”清矍步步紧逼。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肖紫烨避开清矍的视线，只有鼻息间带著无奈的一声轻哼，还有腿侧握紧的拳头。
“有。”清矍答得干脆，成功让眼前的人重新瞪著自己。
肖紫烨看著那女孩脸上笃定的神情，试探道“後果呢。”
“就是城楼上将军听到的。”清矍云淡风轻的吐出这句话，梵王及朝臣并不知情，而肖紫烨显然一怔。一来因为发现清矍居然知道那天是自己，二来，是那微挑的眼梢淡淡瞟来的神色，仿佛在说，她真的不介意任何骂名不会怜惜任何性命，素手一挥造就人间地狱。
小小年纪便已如此老成狠绝，自己弱点又早已掌握。肖紫烨惨然一笑，“果然没有选择的权力……”
当夜，大梵宫殿灯火通明，庆祝劫後余生。然而将军府一场大火，扑救不及化为灰烬。有人说是肖将军不堪受辱引火殉国，有人说是意外，有人说是故意纵火，也有人说，看到飘飘白色身影出入。总之，大梵失去了最後一颗可以威胁到凡城的利齿，南疆之乱告一段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