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眼》何离离

5、第四章

　　一顿早餐吃完，麦麦两手油光。
　　“在这里洗手。”商如沐把她带到卫生间前，打开门。
　　洗手？麦麦头顶浮出个大问号，却发现商如沐已经转身去收拾餐具了。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犹豫着走进了洗手间。
　　白蓝风格的瓷砖使空间显得异常洁净，正对门的大镜子将她整个人都映照出来。麦麦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的镜子，呆愣了半晌，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触摸镜子中自己的脸，那里每一缕发丝，每一根睫毛都如此的清晰……
　　手指碰触到镜子冰凉的表面，她一颤连忙收回手，却不知碰到了哪里，镜子下面的一个坚硬光亮的管子突然开始大喷水，迸珠溅玉地倾泻在白色的池子里。
　　麦麦骇然后退，全身寒毛倒立，被烫着了似的拼命甩着被水溅湿的手背，过了一会才发觉淋了水的手并没有受伤，她想起来，人的皮肤是可以阻隔水的，她并不需要害怕。
　　可是仍在流个不停的管子让她本能地胆怯，她战战兢兢凑上去，想关掉水流，却又不知怎么回事被喷了一手粘稠清香的胶质，半边袖子也被打湿了，麦麦又急又怕，毫不犹豫地扯开衣服就往下脱。
　　睡衣上的纽扣被她用力一拉，“噼啪”乱迸，有几颗滚到了她的脚下，忙乱中她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大浴缸里。
　　“嘀”的一声，她的手指不知按到了什么，头顶上突然水柱兜头而下，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商如沐被这连番的动静引来，一进洗手间就看到这一片混乱，他转头看到坐在浴缸里淋水的麦麦，她衣衫半褪，全身湿透，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脸色惨白，似乎已经被吓呆了。
　　商如沐目光一凝，立刻冲过去将莲蓬头关掉，抬手拿下一条浴巾将她整个裹住。麦麦打了个战，抬头看他，双瞳黝黑惊惧，像受惊了的小狗，说不出的可怜。
　　“怎么回事？”商如沐有点讶异，洗个手怎么变成水漫金山了？
　　麦麦嘴唇颤动，什么也说不出来，商如沐回身关了水龙头的按键，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又拿了一条浴巾把她团团擦干，麦麦的头发在他的大手下被揉成鸟窝。
　　衣服已经都湿了，商如沐犯了难，他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本以为麦麦醒来就可以联系到她的亲人将她送回家，没想到现在面临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看来在她想起来和找到她家人之前，他是没办法丢下她不管了。
　　商如沐说：“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女装，一会给你买些衣服。”
　　麦麦从受惊过度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顶着一头鸟窝乱发十分淡定地摇摇头。开玩笑，身体不就是最好的衣服吗？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穿上一层？即使人体皮肤脆弱易碎，需要保护，但是那些柔软轻薄的布料真的能抵御什么攻击吗？在母星的时侯大家都是以原形生活的，地球人怎么这么麻烦？
　　于是麦麦潇洒地将包在身上的浴巾一扯，扒下累赘的湿衣服，立刻就要开始裸奔。
　　商如沐：“……”
　　他额角一抽，眼疾手快地用手上的浴巾一把将她盖住，顺便把她的两只手牢牢地按在身体两侧，眼中闪过异色：“你做什么？”
　　麦麦不解地看着他，被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噎了一下，慢半拍地想，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商如沐看着她眼眸中的一派纯真坦然，骤然悬起的神经慢慢放松。他一言不发，抬起身来长臂一舒，紧窄的腰线绷出流畅的线条，已经将身上的T恤从头脱下。
　　于是麦麦被这件T恤重新罩住，衣服尤带体温，暖暖的陌生气息萦绕在她鼻翼，让人安心，这就是这个人类的味道吗？
　　麦麦抬头看商如沐，他光裸的上半身肌肤蜜色，胸膛宽阔蜂腰收束，肌肉薄而柔韧，紧致地雕塑出优美的线条，蕴藏着力度却内敛蛰伏，矫健性感。当然麦麦是不懂性感这回事的，她只是觉得这个人类的身体很好看。
　　她无奈地想，好吧，也许地球人就是一种需要自欺欺人的生物，哪怕衣服什么忙也帮不上，也要披挂在身。这个人有这么好看的身体，不也一样固执地偏要用一件比他难看千倍的衣服遮盖？
　　“不准再脱。”商如沐看她一脸嫌弃的神色，马上开口教育，突然间有种自己在教幼儿园小朋友的错觉。他将麦麦的双手从袖子里拉出来，看到她掌心还糊着胶质的洗手液，无奈地把她拉到洗手池边。
　　麦麦有点瑟缩，但是抓住她手腕的大手牢不可脱，干燥的热量汩汩传来，似乎将她的手臂都温热了。
　　手中肌肤的莹润柔嫩却十分冰冷，商如沐心思一动，这远低于常人体温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昨晚救她回来时的情形，可是现在她明明已经醒来活蹦乱跳，脸色也正常，为什么身体还是这么冷？
　　麦麦没看到商如沐一瞬间怀疑的神色，她全部注意力都被他的动作吸引，只见他的手只在那根管子下面一挥，一行水柱就流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吗？麦麦孤陋寡闻地长大嘴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人类难道有操控水的异能？
　　清澈的水流碰到掌中的胶质变化成柔软细腻的泡沫，将她的双手密密裹住，麦麦还在惊奇，就听商如沐说：“冲掉泡沫。”
　　麦麦望了他一眼，清澈的眼中浮着迷惑，不过还是听话地摊开手掌，任水流将手上的泡沫带走，然后烙煎饼一样翻过手背来，继续僵硬地冲着。
　　商如沐看到她雪玉纤细的十指绷得笔直，一动不敢动，又有些好笑，一挥手关掉水流，拿毛巾把她的手擦干，说：“好了，以后洗手小心些，别再滑倒了。”
　　麦麦忙着记下他一连串的步骤，呆呆点头，水色眼底带着些茫然，不自觉地稚子般的童真，商如沐一向清冷的心竟然微微一软。
　　他说：“你要尽快想起来。”
　　麦麦一囧，她真的“回忆”不起什么来啊……

　　现代的购买十分快捷，通过网络商店选购后，可以虚拟试穿，付款后一小时内买的东西就会送上门。
　　麦麦眼花缭乱地看着商如沐打开客厅的大电视屏幕，切换网络模式，只略一打量她的身材就下手如风，迅速在网店里替她选购了从上到下几套衣服。
　　而麦麦并没有太关心他买的什么，她已经完全被这神奇的薄薄一片发着亮的大屏幕迷住了！
　　这是什么奇妙的宝物？声光电一应俱全，还有人在里面说话，景物倏忽千里，无远弗届，神物啊！
　　麦麦心醉神摇，几乎趴到屏幕上。
　　商如沐付了款，把屏幕切回电视模式，一低头就看到麦麦手脚并用地扒着电视流口水。
　　商如沐：“……”
　　他把她拉到沙发上坐好，说：“不用离得那么近。”
　　然后将电视调到裸眼3D模式。
　　屏幕上正在播一部南美森林纪录片，麦麦瞬间眼就直了，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怎，怎么可能突然像是身临其境一般，人的眼睛不是看不到这样的立体效果吗？！
　　她目定口呆地看着屏幕，彻底被震撼了——这是地球上的什么地方？这个方头方脑的东西是神器啊，人类果然不能小觑！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商如沐审视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的身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