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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八
      白莽把脑袋的思绪理了理,低声问:“夫人可曾知道,韩大人得罪过什么人?”

      韩夫人想也不想便摇头回道:“我家相公为人素来稳重谨慎,并不曾与人有过冲突,更不用说,结下什么深仇大恨。”说着话,眼眶又一红,泪珠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还请夫人再仔细想想。”白莽见那韩夫人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无奈。这韩县令原本在北边的磨城做官,上个月刚刚接到调令,赶赴渝州陈县,随从并不多。若是从韩夫人口中也得不到一丝半点的线索的话,他们还真是无处着手。

      韩夫人安静地想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摇头。

      “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意外?”白莽又提醒她,“兴许只是小事,夫人并未放在心上。”他琢磨着,若是韩县令先前在磨城得罪的人,怕是早在磨城就已经动了手,何必要等到千里之遥的临河县。

      韩夫人只是摇头不语。

      白莽见状,心知今儿怕是从她这里问不到什么,索性先告了辞。出得门来,才招呼三德子,让他把韩家随行的下人们全都唤到前头厅里问话。

      一会儿的工夫,小厅里已经站了七八号人,有男有女,只是年岁都不大。站在队伍中领头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瞧着约莫二十出头,只是气质沉稳,面上一片冷静,不似旁的下人那般满脸惊恐。

      白莽心知此人定是下人中的头号人物,却不急着找他问话,先唤了其中一个叫做长丰的小厮去了屋里。

      长丰是韩县令的长随,今年才十七岁,模样倒是生得机灵,只是这会儿被吓得够呛,脸色刷白的,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白莽的脸,结结巴巴的,好像随时要哭出声来。

      “最……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在今儿早上,我还给老爷送了早饭过去。后来老爷说身子不大舒坦,想在床上躺一躺,我就出来了。老爷不爱有人在旁边打扰。”

      “小的也不知道老爷有什么仇家,没看见老爷跟谁吵过架。他一向话不多……”

      “夫人?老爷和夫人似乎也不大说话,有一回小的还听到他们俩吵架……”

      “为了什么事?不清楚,老爷一向不喜欢我们多话。以前府里有个叫宝婷的丫鬟,就是因为多嘴多舌才被卖出去的。”

      “现在没有妾室,老爷身边只有夫人一个,他对大小姐和小少爷十分疼爱。不过他到底……男人么,总是喜好美色,以前府里也有个贾姨娘的,生得极是美貌,后来不知怎么惹怒了老爷,就被卖出去了。”

      “不知道……”

      “不知道……”

      白莽蹙眉,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府里的人总该都认得,方才厅里那个穿灰色袄子的是谁?”

      长丰想了想,道:“官爷您说的是付管家?”

      “唔,就是他。”白莽点点头,挑眉问:“今儿上午他在哪里?”

      长丰回道:“付管家不在驿馆,大早上他就被小姐使唤出去了。大小姐听说城里有家店的桃花糕做得好,非让付管家去买,付管家没办法,只能去了。”说罢了,他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门,小声道:“大小姐一向喜欢找付管家的岔,老爱指使他干活儿。也是付管家脾气好,才由着她那般使唤。”

      “案发的时候他不在驿站?”白莽本来还觉得那人很有嫌疑,听得长丰这么一说,又犹豫了。

      长丰笑道:“官爷您不会是怀疑付管家吧。他……哎呀旁人倒是有可能,他绝不会的。您别看他年纪轻轻,本事可大了。以前在磨城,府里的铺子都是他在管着,若不是老爷对他有恩,只怕也留不住人。”

      白莽微微有些意外,“韩大人对他有什么恩?”

      长丰摸了摸后脑勺,摇头,“小的这就不清楚了,听人说,好像付管家以前被人诬陷下狱,被老爷给救了。具体是什么样的小的也不清楚,兴许夫人知道。”

      白莽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兴许是谁下的手?”

      长丰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急道:“官爷您可千万别问我,小的哪里知道这些。老爷虽说平日里有些苛刻,我们便是再受气,也不至于下这样的毒手。再说了,夫人对我们可好了,便是为了夫人着想,也没有人这般狠心的。”

      把长丰打发走后,白莽的心里稍稍勾勒出了韩县令的形象:刻板、谨慎、老好人,如同长丰所言,不像是个轻易得罪人的。但这只是表面,白莽经历的事多了,才愈发地知道,有许多真正阴狠毒辣的,看起来就像温和善良的老好人一般,却不知这韩县令到底是不是其中之一。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毫无缘由的,有因才有果,若是韩县令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又怎会引得凶手如此狠毒。

      “白头,下一个叫谁?”三德子一脸兴奋地问。

      “不是有个丫鬟叫宝蝶的?”白莽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把她叫过来。”

      三德子应了一声,立刻出了门。白莽才喘了口气,就瞧见他又折了回来,却没有把宝蝶带进屋,一脸复杂地瞧着白莽,舔了舔嘴唇,犹豫道:“白头,那个……初云姑娘和你那儿子来了。”

      白莽先是“哦”了一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霍地站起身,一不留神碰到了身前的桌子,险些把桌上的茶壶杯子撞得掉下来。手忙脚乱地把桌上东西扶稳了,白莽这才一脸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用一种虚幻的语气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家闺女咋地?她来这里干啥了?”

      三德子挠了挠后脑勺,为难道:“我就是刚刚在外头瞧见了他们俩,没多问。要不,您——”话还未说完,就见白莽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院子里的初云正跟水生脑袋凑脑袋地商议着大事,“坏了,刚刚被德叔看到了,怕是很快就会被阿爹发现。一会儿你都听我的,别乱说话。”

      “你说什么都没用,阿爹肯定赶你走。”

      “云丫头!”白莽一声大喝,紧接着人就冲了过来,一脸的气急败坏,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随便进来吗?出了事怎么办!你自己来也就算了,还带水生过来,他还这么小,吓到了怎么办,你年纪小小的什么时候长这么大胆子了……”

      中年男人发起飙来十分可怕,初云自知无力抵抗,只得低着脑袋承受他暴风骤雨一般的怒吼。好容易等白莽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拉着他的衣袖甩来甩去,嗲着声音撒娇道:“阿爹,人家就是担心你嘛。”

      不说水生悄悄地打了个寒颤,就连初云自己也忍不住一阵恶寒,但这招数对付白莽却是十分凑效。十岁出头的漂亮小姑娘本就招人疼,更何况白莽又最宠爱这个闺女,哪里受得住她这样撒娇,袖子甩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就软了下来。

      “那你也能带着水生——哦,不对,照斐,你也不能带着照斐来这里啊。”白莽猛地想起自己给水生改名的事儿,立刻改口。自己家人水生来水生去的也就罢了,这里还有外人,断然要谨慎些。

      初云笑嘻嘻地哄道:“阿爹,我们不是想帮您么。再说了,爹爹在这里,那些坏人自当退散,哪里还敢出来。你也知道阿弟最聪明了,说不定还能帮着你断案呢。对吧,照斐?白日里你不是还看过那本什么书来着,就是从阿爹屋里找出来的那本,不就是说断案的故事么。”

      水生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地应了一声“是”。

      只是白莽到底不是那么好唬弄的,无论初云怎么撒娇也不肯留她们俩在驿站里帮忙。初云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故意作出不高兴的样子道:“罢了罢了,就知道阿爹看不上我们,我们不来添乱就是。阿弟,我们去前头院子里等着,等阿爹忙完了再一道儿回家。”

      说着话,也不管白莽同意不同意,就拉着水生的手赶紧走开了。白莽想了想,终究没有再赶她们姐弟俩回去,只跟衙门的捕快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帮忙看着孩子,自己又折回了屋里,继续询问口供。

      可初云又哪里是老实孩子,眼瞅着白莽刚进屋,就拉着水生去了东院。

      水生略有不解地问:“案子不是发生在西院,怎么你朝东院走?莫非真打算回去?”

      初云的脸上显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神情,摸了摸下巴道:“西院那边有阿爹,我们去了也是白去。东院这边住的不是那个什么道员老爷么,他跟死者是故交,说不定能从他那边找到些线索。”

      水生顿时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初云的脑门儿,仿佛自己是个见多识广的小大人,“初云姐,人家好歹也是个四品道员,便是刘县令亲自登门也不一定能见得了人家一面,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过去,也不怕被人打出来。”

      初云赶紧把他的手拍开,没好气地骂道:“这小毛孩子还想装大人,赶紧把你手拿开。这道理还用你说?我自然是明白的。谁说去东院就只能找道员老爷了?”

      她说到此处,水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时噎住。

      漂亮白净又嘴甜的小姑娘,对于中年妇人们来数,简直就是个大杀器!若是初云想要讨好什么人,就没有做不到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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