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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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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过来,揉着仍惺忪的睡眼,全身上下温和地循环着充足休息后奇妙的清爽,在我面前是水帘洞那黑铁似的岩壁——潮漉漉而有着苔衣的气味,沿着石缝倔强地攀附着浅黄的藤蔓。我伸出手,却忘记这样做的初衷,抚摸了它。我的三根手指得到了细软的绒毛和微小的露滴的碰触,凉凉的令人想要嘴角上挑。我下意识地扭转了头,向左;在黑的洞中,如甬道的端口般,闪耀着跃动的白光——水帘洞口的水的华光。
我向那里走去,水气逐渐缭绕着我的面颊。终于,面对那水帘,距15公分左右的地方,感受着细而调皮的水粒蹦在额上、鼻尖和下巴,我第一次从那乳白色飞舞的墙中,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颜色:极浅淡的暗色,在舞蹈的中央。不变的暗色,在我眼中似乎扩展开来,铺成无限的天与地……我突然整个地僵住,仿佛遭遇了雷殛或是整副脑浆都被抽空;在我翻涌不停的感情之间,难以平息的眼泪的欲望酸涩地涌动。我想不起来!是我忘记了?也许是我根本没有注意过,或许从没有看过——蓝色是什么?绿色是什么?
用手背蘸满眼眶中的咸水,我向回走了几步就立在那里,继续抽泣。
卫士高耸的影子从头顶笼罩下来,感觉上他从那个高度观察了我约几十秒钟。
一只手抚摩着我的头。我讶异地抬起头,看向他,唯一不能明白的是这只手的温度竟如此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曾经停留过我头上。
卫士的眼睛深刻而明亮。
“怎么了?”他问。而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犹豫一会儿,就完全告诉了给他。他拉着我的手臂,向洞内走去。我不知他想带我到什么地方,但是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想要逃跑,而是一直跟着他。
卫士对水帘洞的熟稔让我汗颜。来到贮藏室的后面,当一晃而过的石缝里的熟悉景象消失后,我完全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卫士停住脚步,在如明镜般的一处岩壁前,做手势让我等待,然后扯住身前的藤蔓,双手交互地攀去。我张着口看着,觉得他就像我们那威武的祖先般,强悍而使人敬畏。
抬头看时,崖顶上一个狭小的浅白洞穴,洞的白色中横竖着几条黑影。
许久,一个活动的黑影堵塞了洞口,卫士攀着藤蔓,一荡一荡地像在壁上弹跳地般地优美地下降。
他“攸”地落到我面前,抬起头时 ,我看到他嘴上衔着一枝什么。他站定后将那枝换在手上,我就一直盯着它,总觉得有什么是我所介意的。
在他有任何举动之前,我失声叫了一下——我认出了那枝上小小的,近圆形的东西,那和我们常吃的果子是同样形状。卫士点头,想说我是对了的,虽然我不能确信。
那是果子?果子是小小的?果子不是该像我们吃掉的那样,鲜红而肥硕?还是说,果子也像我们一样,从小小的长大?卫士将枝给我,我认识树枝是和洞后方苍白的小树一样的枝,可是上面椭型的叶子颜色远比我认识的小树更浓更重?
“这是绿。”声音穿过耳朵,直接点亮了双眼。当我猛然看向卫士时,我想我的脸是快乐得几乎失去了重量。卫士说:“这是蓝。”他的手掌里柔弱地依偎一朵,几片薄而软的瓣。
我举着那轻巧的植物贴近前额,仔细而仔细地看着。“是花。”卫士解释到。
我微笑了,“我猜也是。”
我左手里透明而薄软的蓝;我右手里新鲜而柔韧的绿,在手指抚摩中被认知着。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卫士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们有关外面的事情;我们年纪不够大吗?甚至连果子是卫士为我们采来放置起来 ,这样的道理我们也不明白。
枝上的果是涩的,很酸也很麻。,我的手心贴着嘴唇,在这种自找的、全如春季野草在原上蔓延的麻痹使我眼角渗出泪来之时,就好象能抓住什么。
一直以来,对卫士怀着排斥感和反对心的我们,到底是被卫士饲养才能生长下来。对这些和我们构造完全一致,存在感也相同的人进行无谓的敌视,是不是幼稚得令人悲伤。
还有卫士应也曾在这水帘洞中生长,他们为何在成年后仍旧留在洞中?而且担当着保育和守卫的任务呢?
我从侧面看这卫士,并思索着,用尽全力,绞尽脑汁地,继续继续地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