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失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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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西域蛊王，可以克制所有毒物的圣品。但是饲养过程却极其邪门。这蛊需要认主，在种入寄宿主体内前，必须用宿主的血灌溉，直至蛊里的恶臭褪尽转为芬芳之气，才能动手种蛊。而后，宿主不仅收益于蛊王，自身的血也会具有解百毒的神奇功效。
宇文泱会做怎样的决定，阮嫣宁不知道。她甚至不愿将这样骇人的种蛊过程告诉他。她想要保护他，不是出于什么过分高尚的情操，而是把他当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或许是她的手，或许是她的脚，总之，不可受伤更不可失去！
辗转一夜未眠，阮嫣宁在黎明的时候起身，站在院中的蔷薇花丛前久久凝视，眼神中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坚定。
天大亮的时候，皇后召阮嫣宁入宫。她本以为又是同往常那般去给皇后逗个闷子，怎知进了鸾凤殿竟是有一场大祸等着她。
“姐姐！”阮嫣宁望着跪在殿内的宫装少女，失声叫出来，抬眼一瞧才发觉殿上不仅坐着皇后，还坐着五皇子的生母卿贵妃。
“你们上前认认，那日所见究竟是谁！”皇后冷着脸对跪在脚边的三个宫女发话，始终不曾看一眼跪地行礼的阮嫣宁。
眼见着三张陌生面孔靠过来，阮嫣宁皱眉望她们一眼又转过脸去看跪在身边的阮灵如。
“小宁，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的错。”阮灵如哭着抓住她的手，脸上除了泪水还有被掌掴的痕迹。
阮嫣宁不语，低头看着抓住自己的手，只见上面乌青遍布，十指上血迹斑斑。她忍不住去掀了姐姐的衣袖，在那双细白手臂上有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疤，看起来是新伤叠着旧伤，居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那日在花园中所见是左边的这位阮小姐。”认人的宫女忽然转身答话，而在她所指的正是阮灵如。
“可有仔细辨认？”皇后发话，凌厉的凤目冷冷瞧着阮嫣宁。
另一名宫女跪着往前爬了一步，急切的说：“回皇后娘娘，奴婢也记得是这位阮小姐。因那日靠得近，奴婢看见阮小姐眉间暗藏一点黑痣，所以认得清是她。”
不待皇后再开口，卿贵妃便冷然道：“皇后娘娘可是亲耳听见的，当日害他们兄弟反目的并不是阮灵如！只不过她们双生姊妹长得相像，太子殿下便混淆视听，拿这阮灵如来做替死鬼。如今证据确凿，本宫倒要去陛下那里讨个说法！”
阮嫣宁面色一白，立刻意识到卿贵妃是拷打姐姐问出那日实情。她本不欲争辩只想看皇后是何态度，身旁的阮灵如却猛然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小宁！姐姐对不起你！”阮灵如哭得很是凄惨，一双手牢牢搂住她脖子，因为过于用力连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
“这点子小事，何需惊动陛下。”皇后的声音从上座悠悠传来，“何况世人皆知五皇子是病死的，本与她们姐妹毫不相干……”
阮嫣宁觉得身边的声音嗡嗡响成一片，越发听不真切，颈后被姐姐掐着的地方酥麻泛疼。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已是晕倒在阮灵如的怀中。
“小宁——皇后娘娘，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小宁吧！”阮灵如尖叫起来，放开妹妹跪着爬到皇后脚边去猛磕头，额上一片红肿。
“宣御医！”皇后挥袖，凤目中滑过一抹诡色。
阮嫣宁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明晃晃的宫灯悬在头顶刺得她双目胀疼。她伸手挡住头顶的光缓缓转过脸去，才把耳边的嘈杂声听得清楚了些。
“陛下！臣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次确诊无误！”
“陛下！少阴独动，其胎已结，臣万不敢胡诌！”
“陛下！臣万死也不敢欺瞒陛下啊！”
嗡嗡的吵闹声还在继续，阮嫣宁听得一片茫然。在她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人，听声音隔得不远，她猜想大概有很多人在隔壁。用手撑着虚软无力的身体坐起来，她轻微的喘息，再想要使把力挪脚下床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响，是有人进来了。
因为门开着，外面的说话声忽然清晰许多，阮嫣宁从那些吵闹声中明明白白听见皇后在说：“想不到那等鸿儒之家会连着出两个不知检点的女儿，如此，泱儿的太子妃还需另择人选。”
咣当！门被用力合上，外面的嘈杂声顿时弱了许多。
“小泱。”阮嫣宁抬头看着独自站在门边发呆的少年，略有些不安的唤他。
宇文泱站着没动，他的双眼依旧灰蒙蒙，暗得不见一丝光亮。她早就看习惯这样无神的一双眼，可是现在却又莫名的害怕起来。他太沉默了，寂静得死水一般，仿佛暴风雨前宁静的大海，深沉得令人无法预料即将来临的会是什么。
下一刻，阮嫣宁又在心底斥责自己这样的想法。她挪腿下床，一边起身一边说：“小泱，你站那儿别动，等我走过来。”
呵——
突如其来的笑声在寂静的室内如炸开的雷，尖锐又刺耳。
阮嫣宁顿住脚步，看着仰面而笑的宇文泱，心底刚压下去的不安又窜上来。
“整个太医院都说你有了身孕。”他望着眼前黑暗的虚无，面无表情。
阮嫣宁浑身一颤，有股冰冷寒意从脊梁尾端蹿上来直冲大脑。
“呵呵，真荒谬！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可能有孩子？”宇文泱弯唇轻笑，眉宇间满是冰冷气息。
阮嫣宁站得脚跟发麻。她抬手摸上颈后，在那里有几道浅浅的伤口，是阮灵如掐过的痕迹，此刻仍旧有微微的疼痛感。
“小泱。”她轻轻叫了一声。站在光影里的少年，俊美，高贵，带着皇族所独有的气宇轩昂。可是在她的眼里，那个人却是那么孤单，孤单到近乎可怜。
宇文泱歪了歪头，犹自笑着，“宁儿，你说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她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响，双耳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心爱之人竟然在怀疑她的贞洁？这是怎样的耻辱和伤害！难道她为他所做的牺牲和忍让还不足够？
阮嫣宁神色复杂地看着宇文泱挂在脸上的笑容。她明了这时候无论是怎样的解释在他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辩词。可怜她一身傲骨铮铮如铁，却做不来不屑一顾的潇洒，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心爱之人面前，几度张开唇瓣又几度合上。
她踌躇良久，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事发突然，阮家没人相信自家未出嫁的女儿会怀有身孕。但太医院二十八位御医会诊，确凿无误的事实如同一巴掌打在所有阮家人的脸上，邪恶又残忍的损毁着这个名门望族最重视的名誉。
阮嫣宁被软禁在家中，不知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在此次事件中唯一因祸得福的是阮灵如，她终于可以回家不再遭受卿贵妃的虐待。
“小宁！是姐姐啊！你开开门！”
屋外阵阵呼唤声吵得叶凛心烦，不由得回过脸去问趴在书案上的徒弟：“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阮嫣宁揉揉犯困的眼睛，推开手边的书本站起来，回身朝他走过去，“徒儿的打算不是都跟师父说过了吗？就等着您老人家点头啊。”
叶凛闻言神色猛地一沉，“以身养蛊非同儿戏，何况他已同你解除婚约，你为他做到这地步，也未必能挽回他的心。”
阮嫣宁笑了笑，低头看他，威胁道：“师父，你说要是苏擎再被抓回去，还能用假死之术遁逃第二次吗？”
看着叶凛的面色在自己的凝视下逐渐青白，阮嫣宁无声的松了口气。那日在宫中，御医们也不不算误诊。因为待她回到家中由叶凛诊治才知道自己是中了紫目毒。这种出自苗疆的毒很奇特，会让女人的脉络浮现怀孕之象。要不是有叶凛这个天下第一神医在，阮嫣宁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姐姐掐在她脖子上的小伤会含有如此毒物。
想到此处，阮嫣宁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不由得抽紧——该怎么为自己辩驳？这其中牵连着的不仅是她和姐姐，还有整个阮氏一族。万一龙颜大怒砸下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她们这一族岂不是都要成为牺牲品了么……
几日后，朝中忽然颁下圣旨，沈丞相之独生女沈恬被钦定为太子妃，大婚之日定在今秋十月。举朝哗然，最热门的太子妃人选一直以来都锁定在阮嫣宁身上。此刻圣意忽然扭转，不仅朝上众臣私底下揣测，就连民间也传出风言风语。渐渐的，阮嫣宁的名声便不堪起来。
八月桂花香，酷暑天过去，夜晚的风也跟着清凉不少。
“父亲！”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正是来自阮嫣宁住的院落。
“我阮氏一门何等忠贞高洁！怎会养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你给我滚！从此，我只当自己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阮氏族长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儿大声怒斥，吓得一干家奴纷纷跪伏在地。
到得此时，阮嫣宁的泪似乎已经流尽。望着威严的父亲和冷眼相看的母亲，她忽然觉得心寒。往日的她在这个家享尽种种宠溺爱护，却不料在流言蜚语面前，这些爱护之意转眼便化作怨恨的冰刃直入她的心门。
太子妃之位，给她也好，不给她也罢，她向来不做强求。未料，这给与不给之间，竟是撕开她身边至亲的仁慈面具，生生露出他们的势利嘴脸来。可笑的是，明明是她忍辱牺牲掉自己的名节来保全整个阮族！到头来，这个家族却要舍弃她！
“好。”阮嫣宁勾起唇角，满目的悲愤，冷然道，“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失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