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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共生 ...

  •   (一)
      傅红雪努力看着叶开那张脸,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污迹。擦着擦着,就觉得怀里一阵不对劲———叶开靠着的他的右半边怀里,渐渐有一股温温热热的濡湿,他把叶开轻轻扶起来,伸手抓了抓那片湿的地方,黏黏热热的,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血!
      看见叶开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他慌忙摇了摇叶开,紧张地问;“叶开,醒醒不能睡!告诉我,伤哪儿了?”
      叶开歇了一阵子,似乎又攒了些气力,于是略微清醒了些,他缓缓重新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道还是向应天,于是又撇着嘴强撑:“姓向的,我死不了,黑麻麻的你倒是点个灯啊……”
      “开儿,是我,傅红雪!”
      “傅……红雪?”听见眼前的人这么说,叶开又一次努力地看了看,也不知是周围太黑还是他视力减弱的关系,始终也看不清个眉眼,于是他干脆合上眼,抬起右手,在傅红雪的脸上摸索了一阵子,摸着是傅红雪的脸没有错,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傅红雪为什么会在这,于是揪着眉头茫然问道,“你怎么在这?我们在哪里?向应天呢?”
      “呵呵,你小子不咽这口气,老子怎么舍得死你前头,我还等着看你们傅警官舍己救人呢!”向应天突然从墙角里阴阳怪气地搭腔道。
      “开儿,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千万不能睡,听见没有?”傅红雪扫都不扫向应天一眼,只把叶开搂在怀里,让他把头枕在自己的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关切地提示着叶开保持清醒。
      叶开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把头沉沉地靠在傅红雪的肩上,两只手圈上他的背,吭哧了几声,躲在他的颈窝里闷声闷气地骂了句:“笨蛋!”就哽着说不出来话。
      傅红雪把下巴轻轻靠在他的头上,两只手交叠着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自责地低声叹道:“我是个笨蛋,把你弄丢了好几次,你答应我,这一次千万别再从我眼前丢了,好不好?”
      “嗯。”叶开闷在他怀里使劲地点了点头,过了一阵,又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傻瓜不识数,哪有好几次,就一次,我还没印象了……”
      叶开静静地在傅红雪怀里歇着,傅红雪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不断地从怀里那人身上渗出来,蹭在自己身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把全副心思都放在颈间随着那人的呼吸吹出来的一股一股的热气上,他觉得这源源不断的热气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令人踏实幸福的事情。
      周围一片漆黑,他始终把自己的后背冲着藏在角落里的向应天,把叶开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宽厚的怀里,他看不见向应天此时在干什么,也根本不想去看,只要怀里那个人还活着,他就什么都不担心。
      梁sir的人已经冲到了楼下,从楼下不断传来乒乒乓乓开枪的声音,不一会儿枪声没了,纷乱的脚步声向他们所在的屋子袭来。
      向应天像是早就预料到那帮马仔不是警察的对手一样,他站起身来,枪口稳稳地对着傅红雪的背影,冲着门外的脚步厉声说:“外面的警察都听着,想让你们傅警官活命的话,就都给我滚出这幢楼!”
      “向应天!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释放傅警官和人质,也给自己留条活路!”这是梁sir的声音。
      “哈哈哈,这位阿sir,我一早已经活得不耐烦了,还有俩人给我作伴上路,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
      梁sir的人在门外僵持了一阵子,终于还是顾忌着傅红雪的安全,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外面逐渐有警笛声、夹杂着救护车“呜咿呜咿”从远处驶来,没过几分钟就到了楼下,一时间警笛声、纷乱的脚步声、高音喇叭疏散现场围观村民的声音,还有偶尔一两声犬吠把这座烂尾楼里静谧的气氛惊扰个干干净净,从窗口向外望去,甚至能看见大功率的探照灯在楼四周扫来扫去,时而射进来的光把这屋子半边屋顶照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周围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一个高音喇叭在楼下喊话:
      “楼里的人听着,我是香港警务处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高级警司黄家俊,我现在代表香港警方同你谈判,请你务必保持理智,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慢慢商量。”
      墙角里的向应天悉悉索索了一阵子,又往墙角里靠了靠,把自己隐藏得更深一点,他并没有理会楼下黄sir的喊话,而是用枪指着傅红雪的后背说:“喂,你,带着你那个宝贝弟弟,上楼去。”
      傅红雪一动没动,平静地说:“楼下有救护车到了,你放叶开下去,我做你的人质。”
      “呵呵,想得倒美!”向应天阴笑着,“傅警官,我不傻,你想什么我知道。我要是不留这个二五仔在这里,就凭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制得住你么?”
      “如果我卸掉自己一只胳膊?你觉得安全点没有?”傅红雪抬了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叶开在怀里听见了,抓着他刚想说什么,他便一把按住叶开的头发,示意他别出声。
      “别废话!你就是把手脚都砍下来都没用,给我上去!”向应天恶狠狠地说道。
      见实在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地余地,傅红雪便不再多说一句,小心地抱起叶开,摸索着楼梯,向楼上天台走去。
      (二)
      鉴于傅红雪的特殊身份,梁sir觉得还是和黄sir请示一下的好。
      “什么?连小傅警官也是向应天的人质了?!你是怎么搞的!”黄sir一听这话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吼得梁sir在电话这边耳膜一阵阵发麻,“梁思杰警官!为什么小傅警官会私自行动营救人质?!你在现场是干什么吃的?!交代任务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报告黄sir,您说,要全面配合小傅警官的行动,抓捕向应天,找出毒品,解救人质。”梁sir见上司发火,也不敢多辩解,老老实实地回答。
      “错!” 黄sir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吼起来,手机漏音,引得梁sir周围手下都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上司,窃窃私语着,“我说的是:解救人质、配合小傅警官抓捕向应天、找出毒品。人质的安全、小傅警官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我之前跟你强调了没有?”
      “Yes,Sir!强调了。Sorry,Sir!”
      看到梁sir的认错态度积极,黄sir稍稍压了压自己的火气,说道:“你啊,还是年轻,做事冲动不够沉稳,现在情况复杂,光靠你手下那几个人恐怕难以控制住局面,你封锁现场,我马上赶过来!”
      “Yes,Sir!”
      黄sir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同时还通知了元朗分区警署的同事,并叫来了救护车。在来的车上,高效率的黄sir就通过分区警署的同事把周围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安排他们帮忙封锁现场,鉴于现场周围没有可用的民用照明设施,又弄来了八个大功率的探照灯,把这幢大楼的四周照得通明瓦亮,至少使犯罪分子在窗口无所遁形。然后又吩咐梁sir通知元朗分区的消防队,尽可能多的弄来气垫,垫在大楼的四周,以防万一。在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黄sir从梁sir手里接过喇叭,冲着向应天喊话。
      黄sir和梁sir拟定了三套行动方案,当然还是先谈判,用谈判的方式如果能说服向应天放弃抵抗当然最好,如果不行,就吸引他走到窗口来,梁sir和另外三名狙击手潜伏在大楼四周,万不得已就将向应天击毙。如果上述方案不成,他们就只有强攻上去了,根据现场汇报,向应天一人一枪,他们抓捕向应天、同时保证人质安全的胜算按理说也不会太小。
      他们没想到,向应天压根对于他们的喊话不予回应,于是第一套谈判和第二套击毙的方案基本上是作废了,他们只能采取强攻的办法。黄sir命梁sir挑选了几名手脚麻利素质过硬的警员,再一次钻进了大楼。
      (三)
      向应天跟在傅红雪后面,始终警惕地保持着五六步开外的距离。傅红雪抱着叶开,一步一步上到了十楼的天台。
      说是叫天台,只不过因为是十楼还没有盖完罢了,一半的楼层封了顶,盖了十一楼,另外一半没有封顶,就只好暴露在夜空下,形成所谓的“天台”。一旦没了顶,在清亮亮的月光下视线就明朗多了,再加上黄sir弄来的八个大功率探照灯,傅红雪的视线总算是清楚了些。
      他就着亮光,一眼看见怀里的叶开胸口那一大片刺目的血迹,心头不由得猛地一颤。刚才在黑暗中,他就预料到了叶开肯定伤得不清,但当这刺目的腥红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呈现在眼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刚刚走上天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就扑面而来,傅红雪皱着眉头,左右看看,想找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地方先把叶开安顿下来。天台上不知道哪来的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堆了一地,箱子的木头委实粗糙得不行,稍不留意就会扎了肉。
      傅红雪抱着叶开左绕右绕地走到木箱子中间,轻手轻脚地把他放下,刚要扶着他躺倒,却一眼看见叶开手上、腿上,凡是露出来的地方不是瘀伤就是划伤,实在难找出一块巴掌大完好的地方,傅红雪心下不忍,又实在是担心那木刺扎疼了他,想了想,便又找了个靠墙的箱子想让叶开倚着墙靠着自己坐在箱子上,有衣服的格挡倒也不怕那些木刺。谁知道叶开已经坐不住,手尚且搭在傅红雪肩上,可傅红雪刚刚松松手,他整个人就闭着眼往下滑去,吓得傅红雪心里一惊,连忙喊了两声“开儿!”
      叶开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抓了抓傅红雪的后背,示意他自己还醒着。傅红雪揽着叶开左右看看,有心想不如让叶开躺在地上歇着,却又担心那一地不知道哪里来的汽油,气味刺鼻不说,更怕污了叶开的伤口。他半弓着身子,双手揽着叶开坐在箱子上想了一阵,还是小心地把他抱起来,走到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墙角,溜着墙根慢慢坐下后让叶开倚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叶开作垫子,然后搂着他,一言不发。
      傅红雪全神贯注地看着叶开,他握了握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和他想象中叶开手的温度完全不一样,虽然他几乎从来没在叶开健康的时候拉过他的手,但他一直固执地相信,叶开的手应该是温暖的,就像他脸上的笑容一样,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可以融化所有的冰雪。可现在这双手冷得就像刚握过一块冰一样,那个和煦灿烂的面容也被冻上了一层没有血色的苍白,甚至有些青灰。傅红雪的心里难受极了,他双手交叠着抱着叶开,生怕一松手就再也看不见那个人了。他很想喊喊叶开,让他和自己说说话,可是又怕那个人仅有的那一丁点气力,就这样被自己耗尽了。他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那个已经不好看的脸庞,一眼都舍不得离开。
      “傅红雪……”怀里的人发出一声轻轻地叹息。
      “嘘……别说话,留着力气。”傅红雪忍不住掉下一滴泪来,滴在那人的睫毛上,那人的睫毛动了动,露出了一线光亮。
      “哥……”
      “嘘……听话,好好养着精神,一会儿哥带你回家。”傅红雪的声音颤抖着,说着自己也快要不相信的话。
      “哥……”怀里的人仍旧固执地喃喃道。
      “嗯?”傅红雪再不忍阻止他,既然他想说,就让他说罢,这个宝贝弟弟从来不是个能憋得住话的人,从小就不是。
      “我、我要告诉你个秘密……”说到这里,那张灰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线光彩,像是在回忆极为得意的一件事,“向应天的白粉儿,都在、在地毯的纤维里,你……跟黄sir讲,把地毯拆了,经纬线分开,经线是单数、纬线是双数,拆开……里面都是白粉……地毯、地毯还在观塘……没有动……”
      “别、别说了,我不会跟黄sir讲的,留着你自己去和他讲,好不好?”傅红雪听不下去了,叶开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此时听着钻心的难受。
      “你猜,我怎么知道?”叶开像是没听见傅红雪的话,咧着嘴露出狡黠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他玩……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赢的!我……我厉害吧?”
      “厉害,开儿最厉害了,我们开儿是个好警察。”傅红雪泪流满面地应着,“我们开儿是最好的警察。”
      “傅红雪……哥……”叶开闭着眼睛,用最后一点力气喃喃着,“找到毒品,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可以……可以回家了……哥……我们……回家吧……”
      傅红雪,我要活着,我们都要活下去,我还要带你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玩很多很多你没玩过的东西,我要教你好好享受色彩斑斓的生活,你还要带我回家,你说要去看看母亲,去看看我们小时候爬过的树、游过的水塘、走过的上学路,看看家乡的一切。你说过,不管我记不记得,家乡都在等着我……
      叶开在傅红雪的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他疲惫极了,似乎像是有块磁石坠着他一样,让他放松地沉睡下去,在梦里他看见齐一心拎着一笼麦香包冲着他笑,呲着一口白牙,憨憨的。齐一心旁边站着傻仔,傻仔穿得光鲜笔挺的西装,一开口就笑得尖牙不见眼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他觉得温暖亲切极了,忍不住向他们跑去。可刚迈开腿,他好像又看见傅红雪满是泪痕焦急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拼命冲自己喊着“不能睡!不能睡!”是啊,不能睡,叶开一个激灵,齐一心和傻仔都不见了,那种冰凉彻骨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根本一点也动弹不得,好像只有食指尖隐隐地还听点使唤。
      叶开在半梦半醒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傅红雪的心也跟着停停跳跳,每次在他觉得快窒息的时候,叶开停在他手臂上的指尖就会突然不经意地点一下,他的心又从嗓子眼掉回原位。怀里那个几乎已经毫无知觉的人似乎成了他的主心骨,他几次被那人坚韧的求生信念所打动,心里也暗自一次次地给自己、也给那人打着气,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大家都会活下去。
      (四)
      向应天站在一旁看着,手上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傅红雪的身影。待傅红雪坐下,他也找了个箱子之间的缝隙,坐在傅红雪对面,拍着那些粗糙的木箱问:“知道这是什么吗?”见没有人答话,他又自顾自地接着说:
      “实话跟你说吧,傅警官,从你今天晚上一出现,我就知道我跑不了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这一天我甚至已经盼了很久了!我知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次我被你找到,是我运气不好,可我不怕!为什么呢?因为你,还有他,都会跟我作伴。我早就说过,你们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我向应天要是死,只能死在我自己手里!”向应天说到这里,脸上已逐渐露出得意的狂色。
      “你猜,刚才我为什么不放叶开走?呵呵,我凭什么留他一条命?他这个二五仔,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要不是他,我傻仔怎么会死?我的傻仔死得好惨啊……夜夜来跟我哭,他跟我说,向爸爸,我在那边没人照顾,没得吃、没得穿,又被人欺负。”说着说着,向应天浑浊的眼睛里汩汩地流下泪来,十分凄惨,哭了一阵,他一抹脸又得意地恨恨道:
      “不过现在好了,我要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去死!我要让他下去陪我傻仔,接着给我傻仔当牛做马,伺候他、照顾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做下去!我要、我要你们都永远翻不了身!哈哈哈哈……你低头看看吧,周围这些箱子,里面是我放的炸药,还有地上,是我早就洒的汽油!你警察人多又怎样?我不怕!来啊,让他们都上来啊,只要我放一把火,你、我、叶开,还有所有的人,都会被炸得连渣滓都不剩!到时候,大家都化成灰啦,风一吹就都飞喽!飞喽!飞喽!”向应天比划着飞灰湮灭的样子,一脸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傅红雪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癫狂的向应天,黄sir还在坚持喊着话吸引着向应天的注意力,但向应天显然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傅红雪一眼瞥见,在天台的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员已经摸了上来,粗略一数就有十来个人,他们还不清楚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一个一个隐蔽在一起,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个时候不能再刺激向应天的神经了,况且如果在这种地方交火,一个子弹打到汽油上,大家全完蛋。傅红雪悄悄地给那几个警员打着手势,让他们赶紧撤回去。
      前面的几个警员刚想冲出来,看见傅红雪焦急的神色,手里比划着爆炸的样子,面上全都一紧,互相交头接耳了片刻,便慢慢地向后退去。可不等他退下去,手舞足蹈着的向应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他笑得更加得意和癫狂了,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了火扔在地上。
      大火一瞬间“呼”地着了起来,火苗就着夜晚旷野里的风势越窜越高。
      “有炸药——”傅红雪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抱起叶开就往外跳出去。
      那十来名警员也被傅红雪吓了一跳,纷纷三两步蹿过墙头往楼下跳下去。
      他们刚刚蹿出窗口,就听见身后响彻天地地“轰”地一声,楼顶爆发出巨大的火光,整个楼的楼顶部分都被巨大的黑烟笼罩了起来,跳出去的人全被巨大的气浪掀了出去,伴随着雨点般的砖头瓦块跌落下来。楼下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全都抱着头忙不迭地卧倒,场面一度失控。
      那些跳出窗口的警员有的幸运地跌落在黄sir一早准备好的气垫上,被纷纷掉落的残垣砸成轻伤,也有几名来不及跳出的,被埋在一片瓦砾之下,还有两名更不幸的警员,被掀飞了很远,落在草地上,当场死亡。
      傅红雪也被巨大的气浪掀了出去,震得一阵头晕,他并不知道跳出去活下来的可能有多大,但留在天台只能死路一条。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在下落的一瞬间,不顾被气浪裹挟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烟尘,努力睁着眼睛试图找到一处可以缓冲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气垫,他只看见下面约五六层高的地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伸展着枝桠迎接着下落的他们。傅红雪猛地一个拧身把叶开护在怀里,用后背朝树冠上跌去,他的身子在树枝之间左冲右碰、跌跌撞撞地下落,仿佛永远也跌不到底。渐渐地,傅红雪也没有了知觉。
      当黄sir和梁sir带着突如其来的爆炸造成的一脸震惊、在一片残破的碎砖里发现他们俩的时候,傅红雪仰脸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双手兀自紧紧地抱着另一个同样满身是血的叶开……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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