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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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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尽管他用力的咬着她的下唇,温和中带着不可忤逆的固执:“我早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但是你这份人情,还的太迟!”
芸音只是把脸别到一边去,有点委屈,有点害羞,还有点疼。外面开始下雨,原本湛蓝的天,变的昏黄昏黄的,雨越下越大,珍珠大的雨点子,重重的砸在窗户上。
远处,不知哪个宫女在清嗓子:“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当年那个驼背和尚医治好芸音以后,便告诉她,你的灵魂很轻,但是你的手上注定要沾上血,要是沾上了血,你的灵魂就如同舞者上了脚镣,一生都得不到自由。
可是她还是拒绝跟着他走。
她病愈后不久,王妃来找到她,苦口婆心的劝:“你知道华瑶肚子里那块肉留不得,现在华瑶谁也不亲近,芸音,只能靠你了。”
她开的条件相当优厚,只要那孽种落了地,华瑶又断了对宋渐辛的念想,宋老将军可以从边疆调回王城,宋二公子他们也可以既往不咎,放他出城。
其实芸音明白,所谓谁也不亲近只能靠她,不过是王和王妃不想华瑶日后记恨他们的借口,而她从来都没有选择,只有执行。
或者当时她对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华瑶表姐,心中依旧是带着恨的,所以才会将那个装着红花却以宋渐辛名义送出去的香袋,递给了华瑶。
“还不信吗?不然你以为这碗红花汤是怎么回事,自然是用的这个香袋里装的红花,我聪慧机敏的表姐难道还没懂他的意思,送你红花是要告诉你,他累了,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你们之间的债,总是要清算的一笔干净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没有一丝犹豫,每一个字,恐怕扎在华瑶心头都是一个血窟窿。
华瑶神色恍惚,刚才满满一大碗药端过来现在只剩碗底一些未滤干的药渣。这时才感觉到黑幽幽的药汁子在肚子里翻滚,苦得透进五脏六腑。她捂着肚子痛的摔倒在地,撞翻了桌椅,花瓶,红艳艳的血从白色的裙下渗了出来,格外醒目。
芸音已然被那鲜血惊得目瞪口呆,华瑶伸出手来向她求救,有气无力的求她“帮帮我,帮帮我,”芸音终究选择漠然的视而不见。
她转身就跑,跑了很远很远,跑的口干力竭,心跳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天空又下雨了,密密斜斜的织成了一张密不可风的水幕,回廊宫灯摇曳,在风中显得孤苦无依,已经跑不动了,她才停下脚步背靠着回廊的墙壁,缓缓的滑坐到地上,
芸音早上醒来时,已经没有见到萧泠寒的身影,宫人帮她梳洗好后问她想去哪儿,她想了想,还是说去梅忆庭。
只是没想到一大清早没见到的萧泠寒也在那里,他在那里陪着华瑶放纸鸢,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年过花甲,却像小孩子般打打闹闹,奔来跑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闷着不好受,她仰头看着满天的纸鸢,望的脖子僵直,眼睛如针刺般疼,疼的快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