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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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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竟会是在这里出了纰漏,此人眼光犀利,如此观察入微。
“你怎么也在这里?怎么会注意到我?”我不由掩了掩略为宽大的袖口,遮住腕上的银铃,满腹疑惑,开口问道。
戚襄微笑缓缓做答:“姑娘虽然陋衣易容,却难掩天然的身形与气质,更何况姑娘的同伴气宇轩昂,目光凌厉,一望便知定非常人,两位在人群之中如鹤立鸡群,卓而不凡,及至在下再看到姑娘腕上的银铃,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倒也是,别人都在伸长了脖子、满脸激动地看着台上的比武打斗,我独兴趣缺缺,哈欠连天、甚至垂头欲睡,定与周围格格不入,被有心人注意也不稀奇,只是他来到此处竟也不去看台上的比武,一直暗中观察别人,不知有何目的?
“呵,戚公子识人之术非同凡响,果然什么都逃不出阁下的利眼。”这人如此利害,仅是匆匆一面之缘,他竟能从万千人群中将我识出,眼光之精准令人惊服。
“呵,姑娘过誉,若非姑娘令人印象深刻,在下也不可能一见便知。”戚襄面露微笑,似全然听不出我语中的讽意,态度谦和有礼。
我眉梢一挑,正要开口问询,蓦地人群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继而掌声阵阵,震耳欲聋。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转头向高台上望去,只见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人立在正中,轻轻点头向众人示意,人群激动,越发掌声鼓动,经久不息。
“是风大侠,快看,真的是他!”
“风大侠也来了,这武林大会果然名至实归。”
“云龙堡主?这便是名震天下的云龙堡主?”
“这次没白来,竟见到了武林盟主的真容。”……
周遭众人交首结耳,神情显是激动万分。
“今日能在此与诸位聚会一堂是风某的荣幸,江南武林大会每三年一期在青山举行,各位朋友从远道而来,以武会友,同商大计,共同维护武林道义,令人欣慰。”那人语声微顿,锐利的目光向台下一扫,我只觉那目光威严,慑人心魄,令人不由气息一滞,刹时间台下众人鸦雀无声,静寂一片,“此次武林新秀的选拔,和以往相同,同样选出三名年轻一代的高手,定为江南武林志排名的新秀三杰,适才几大门派已经派出代表进行了公平的较量,希望所有赴会的武林同道都能积极参与,展露各学各家的武功,创造一种新的武学气象。”
原来这人便是闻名天下的武林盟主风净华?我曾听二师兄提起过此人,只见他年纪也不过四十多岁,神息内敛,庄重沉稳,果然有一代宗师的气度。
台下众人闻听此处,神情鼓舞,又爆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江南武林志?”我诧然挑眉,又是一个新名字,只是不知有何含义。
“这是江南武林纪事的撰本,姑娘不是武林中人,自是不知,十多年前,江州大侠刘进在参加青山大会时提及,应该撰写一本武林志,纪录江南武林的名人要事,以文载道,留传后世,后来,江南武林大会就形成了一种既定的风俗,每届都会选出若干名家流派的代表,进行比试后排出名次,编入武林志。”戚襄见我神情疑惑,莫明所以,便耐心为我释惑。
“这么说,这大会也是一场比武大会喽?难怪一入会场,便见他们一直在台上打斗不休。”我们这厢低语,那里已经再度开场,只听得风净华口中说道:“……适才的对局中已经选出几位年轻一代的高手,接下来的几场便在这几位少年英雄中进行比试,从中选出本届的三秀。不知几位少侠谁先上场?”。
台下静得一静,继而一片纷乱,众人议论纷分,正在此时,台下一人如鸟投林,猛地从人群中拔起,身子一窜,便上了高台。
那人不过二十余岁,样貌周正,一身儒服,浑不似江湖中人,带着几分书卷气,只见他静静在风净华身侧立定,微一抱拳,朗声说道:“无极派范修阳,欲请各位英雄指教。”
风净华见状微微点头,神情嘉许,说道:“年轻人,勇气可嘉,前几场胜出的少侠,有谁想挑战这位范少侠,便可报上名号,两人进行公平比试。”
“我来!”语声刚落,我眼中一花,台上已鬼魅般多了一人。
那人相貌清秀,身材却很瘦弱,腰间虚飘,衣料在身上空空荡荡,在风中飘动,可能是因为过于精瘦,转目之间,神情也显得颇为精俐,就像一柄出鞘的剑,怎么也掩不住自身的锋利薄刃,他面带笑意,向范修阳抬手抱拳说道:“范兄,别来无恙。在下来领教范兄的武功。”
风净华怔得一怔,皱眉斥道:“胡闹,这里哪容得你乱来,还不下去!”
那人怔得一怔,表情略略迟疑,却是不答,目光一闪,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范修阳。
范修阳微笑说道:“风前辈,风兄弟少年英雄,在下心中十分敬仰,早已有意与之切蹉,前辈却欲阻拦,岂非令在下遗恨?”
“这个人是云龙堡主之子,风静涵。”戚襄立在我身侧,见我满脸迷惑之色,便轻声为我解释。
怪不得,原来是父子,这风静涵既在三秀备选之列,武功自然非同一般,我很好奇,他父亲是武林盟主,武功天下闻名,那他的功力又会到了何种程度?
风净华怔了怔,无奈叹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好打断范少侠与犬子的比试,希望两位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说罢便转身返还台侧的座位,静静地坐下观战。
“范兄,请。”风静涵笑,抱拳一揖,神色面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风兄,请多海涵。”范修阳也不客气,伸手抽出一柄长剑。
风静涵当下探手入腰,竟取出一对两头弯似月牙,尖利如钩的兵器。
我心头巨震,失声惊问:“这是什么?”
戚襄在身侧温声做答:“龙骨寒风钺,是一种罕见的奇门兵器。”
两人身形一闪已经缠斗在一起,那龙骨寒风钺,形状特异,招术奇诡,刺、挑、格、划、迅如闪电,灵活之极,范修阳长剑一缠,剑光如幕,也将身前封了个滴水不漏。
是他!原来是他!我蓦地心中剧痛,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场中缠斗飞转的两条人影,攥紧的手指狠狠地刺入掌心,只觉心痛如绞,烈不可当,几要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模糊,四周一黑,便觉天旋地转。
“星儿,星儿,你怎么了?!”斜刺里忽然窜出一条人影,急落如风,及时揽住我跌落的身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捧着我的头,在耳畔急切的呼唤。
我痛不可抑,觉得心脏内腑被人生生撕裂开来,用刀一寸寸的翻搅、凌迟,同时胸中的恨意如狂,将我淹灭,让我发疯、昏乱,根本透不过气。
“星儿,星儿!”楚冰彦大急,顾不得众目睽睽,抱住我的身子大声呼叫,手臂拼命摇晃。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焦急的脸,耳中闷窒,竟什么也听不见,身子被他摇晃如叶,停了半晌,才猛地张口,激烈抽喘一声,终于缓过神来。
见我终于清醒,楚冰彦惊喜交集,不由问道:“你怎么了?为何会如此?要不要紧?”
我深吸一口气,头脑一清,神志也开始清明,眼见周遭的人群皆诧然的注目在我们身上,偷偷打量着我们,心中一警,再度深深呼吸几下,努力压下心中激狂的情绪,缓缓立定了身子,对着楚冰彦强笑一下,歉然道:“没什么,只是心疾发作,你不用担心,现在已经好了,没事了。”
楚冰彦忧心难去,犹自问:“真的没事?好好的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我陡然惊觉两人暧昧的情形,慌乱的从他怀里慢慢挣了出来,目光闪处,台上两条人影仍旧斗得难解难分,寒光闪动,金属交鸣,对台下的一切浑然不觉。“没事,我真的没事,刚才只是突然的头晕。”我咬紧牙关,强自从牙缝吐出一句话来,转了头,缓缓扯动嘴角。
楚冰彦神情一凝,放开手臂,转头看着台上的两人,眸中带着深思,神情一冷。
我思绪如潮,咬紧了牙关,脑中纷乱,眼前一切视而不见,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一幕幕复现,零乱无绪,悲怒激狂,几要控制不住出闸的情绪。
是他,就是他,虽然那时他黑衣蒙面,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可是我认得他手中的兵器!是他,就是他,那一日随着禄王和众人一起攻上了碧落!我永远都记得伏在夜怀里的情形,温热粘腻的血,流出夜的胸膛,淌在我颈项中,溅了我满脸,那感觉似乎还在,温温的,腻滑腥咸,缓缓流过我的肌肤,滴入我颈项,在我们四周,那些扑来的黑影仿佛如魔魅一般,凶狠冷酷,永无止休,森冷的兵刃在空中如闪电划过,刺痛了我的眼……
原来就是他啊,我狠狠咬紧牙关,突然冷笑起来,转头看着台上的纷飞来去的人影,眸光收缩,慢慢将他的面容一寸寸刻入脑海,那名字恨恨的咀嚼,然后一字一字地吞下腹去:如此血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我要所有伤害过夜的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血债血偿!
“姑娘,你真的没事么?”耳畔传来一声忧虑的问询,我转过头去,只见戚襄立在原地,深深的看着我,目光之中带着忧色。
“无妨,适才只是凑巧旧疾发作,现在已经好了,多谢公子。”我一时竟忘了身侧还有这人在,适才的失态竟被他瞧入眼里,思及此节,我神情一僵,收目敛神,颇不自在。
“这位是?”楚冰彦诧然回头,眼中带着疑问。
我吸了口气,强自打起精神,笑道:“啊,我忘记为二位引见,这位是楚大哥,姓楚名冰彦,这位是戚公子,戚襄。这位戚公子的父亲,便是那位中了腐毒的病人。”
楚冰彦神色不动,眉梢却微微一跳,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而对戚襄微微点头,口中说道:“幸会。”
戚襄面色平和,淡然一笑,抱拳一揖,说道:“楚兄是廖神医的师弟罢?在下早有所闻,久仰,久仰。”
楚冰彦神情微诧,却止而不言,只是对着他微点了点头。
周遭人群突然发出一阵叹呼之声,我转头看去,只见台上人影分立,不知何时已结束了比试,范修阳手捂肩头,指间殷红一片,脸色苍白,略略强笑道:“风兄果然身手凌厉过人,令在下自愧弗如。”
“哪里,是范兄承让,在下失手,出手不当伤了范兄,真是惭愧。”风静涵一脸歉疚,不似作假,口中歉意连连。我不觉咬紧了唇,满腹恨意,这厮功夫恁地如此,看来,若想报仇谈何容易!
楚冰彦迟疑一下,拉起我手臂,附头在我耳侧说道:“星儿,我有话要说。”
“比武之时哪能毫离不差?总之风兄不必在意,这一场,自是风兄胜了。”范修阳说着,向台下略一抱拳,慢慢走下台去,台下的众人顿时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什么事?”转目之间,见他神情有异,我不觉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他仔细看着我,脸带忧色,顿了顿,才终于开口道:“我刚刚似乎看到了你二师兄。”
“真的?!他在哪?快带我去!”我又惊又喜,扯着他转身便走。
楚冰彦静立不动,待我诧异的回头、神情催促地扯着他的衣袖说道:“走啊,快点!”他这才苦笑一声,开口说道:“他现在恐怕忙得很,不太方便见你。”
“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楚冰彦何时也学会婆婆妈妈了?讲话如此吞吞吐吐,令人不快。
“我带你去见他便是,只是……,唉,总之,你要自己判断。”他神情凝重,目光闪烁,迟疑半晌,终于从齿缝里吐出这句话。
“好,好,我知道了,快走,快走!”什么事值得他如此大惊小怪?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问,总之,我先见到二师兄再说!
“姑娘!”身后似乎传来一声低呼,语声略带迟疑。
“啊,戚公子,我们现在有一件急事,后会有期。”我转头一笑,匆匆交待一句,不再理会,拉着楚冰彦回身便走。
楚冰彦神情无奈,任我扯着衣袖在人群里匆匆穿行,“那边,嗯,慢一点,向右,小心……”楚冰彦口中不住的低声说着,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在人群里艰难穿行,蛇行了一段,楚冰彦在背后说道:“就是这里,你二师兄便在里面。”
我怔了怔,看着眼前的几间屋舍,抬头却见木台凌空,正在头顶之上,此处是视线的死角,因为无法观看台上的情形,四周便没有人停留,人群皆远远站在数丈之外,在房舍的四周自然形成了一片空地。
“他……怎会在这里?”我看着屋舍闭拢的门板,屋子旁侧,高悬的木梯斜伸而落,顶端伸入高悬的木台,看这里的情形,似乎是此次武林大会的议事机要重地,我迟疑一下,不能确认是否须要冒然闯入进去。
正在此时,那门板突然一动,楚冰彦急忙将我一拉,闪身掠入旁侧的人群。门扉开处,几个人影鱼冠而出,我惊喜交集,其中一人儒衣长剑、相貌清雅,唇角含笑、衣带凌风,可不正是二师兄?
我喜不自胜,正欲张口呼唤,目光扫处,不由一怔:只见人群之中红影俏立,巧笑嫣然地偎在云龙堡主风净华身侧,一付小儿女的情态,却是昨日路遇的红衣女子姬燕。
相隔甚远,会场又吵闹嘈杂,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见他们笑意晏晏,似乎相谈甚欢。
那日在船上被迫分离,后来眼见楼船被战船击沉,我一直担心他的安危,现在二师兄看来安然无恙,我总算放下了一直高悬着的心,只是这段时间他在哪里?有没有去寻过我的下落?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满腹疑问,几度欲脱口而呼,不知为何却又捺住。
人群发出一阵感叹的呼声,身侧一人说道:“这个风静涵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公子,虎父无犬子,看他的武功,更青出于蓝,前途不可限量。”
“可不是,少年英雄便有此成就,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老啦。”
“看来此次大会的三秀之首非他莫属,就不知其他两个人选又会是何人。”
……
我抬首望去,只见高台之上,那人迎风而立,意态风发,似乎又打败了一个对手。
只见二师兄与风净华等人缓缓走上了木梯,二师兄在台中一立,微笑揖手,朗声说道:“风兄神武,令在下叹服,古风不才,愿来领教。”
风静涵拱手相还,笑道:“古兄身手不凡,在下一向钦佩,你我二人多次相较未分胜负,令在下一直耿耿于怀,也罢,今日便在天下英雄面前公平一决,让诸位做个见证。”
二师兄微笑说道:“风兄客套,如此,小弟便冒犯了。”说着,人影一闪,剑光如霓,万点寒星急迸如雨,向他头顶落下。
风静涵神情一紧,脚下急滑,向后仰倒,手中龙骨寒风钺向上急转,只听得叮叮数声,火花迸溅,剑花星雨便即敛化收起,风静涵当下手腕一转,那钺便横划而去,缠向长剑的剑身。
二师兄剑势已衰,却不慌忙,手臂一抖,剑花再暴,寒星飞坠,急落在寒钺的刃侧,剑尖点处,清脆有声,人已借势一弹,退了回去。
风静涵腰间一挺,身子弹扑而起,双钺疾刺,如风而至。
这几式,如电光火石一般,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皆快到了极处,一招之间,便已生死攸关,偏又势态优雅,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让人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毫离毕现。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不由感概惊叹,哗声一片。
“这人是谁,怎地从未听闻?”
“真是人才辈出哇,没想到年轻一代中竟有这等高手!”
“咦,这人我记得,不就是早上那个打败玄天派尹少侠的古风么?听说他是碧落宫的人。”
“碧落宫?不是听说已经被人联手灭了么?邪教的人怎么还敢露面?”
“这古风听说是风少侠的好友,就连武林盟主风大侠也对之赞口不绝、极为推崇,据说还有意招为乘龙快婿,怎么可能是邪教的人?”
“这小子命到好,这样一朵武林奇花便被他给摘到手了,奶奶的!”
……
众人哗然议论,开始低声品头论足,各执一词、众说纷纭。
楚冰彦默然看着我,眼中隐现忧色。
风静涵,风净华,姬燕,二师兄……
我脑中纷乱一片,两人的打斗,根本再也无心去看,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现,却又似根本虚无一片,一些零散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却糊模支离,思绪怎么也窜连不起来,待要费力去寻,却茫然无助,陡然间头痛欲裂。
二师兄长剑如风,闪电般划落,直刺风静涵胁下的空门。
风静涵急忙向胁下一绞,双钺一合,竟将长剑紧紧咬住,二师兄掌心张开,顺势一吐,竟伸掌在剑柄处一拍,那长剑去势如弦,激射而出,竟直向风静涵面门而来,众人看得分明,不由齐声惊呼。
眼见那长剑便要生生钉在他脸上,风静涵忽然身子微侧,将头一偏,叮的一声,寒光一顿,滞在空中凝而不动,我定睛去看时,却原来是风静涵在危急之时,竟急中生智张口咬住了长剑的剑尖!
他双钺一松,口中长剑便即落地,二师兄见状也不纠缠追击,闪身一退,抱拳微笑:“在下已没了兵器,只好认输,风兄应变机敏,招术神奇,令在下自叹弗如。”
风静涵微微一笑,双钺一合,旋还礼,口中说道:“实是侥幸之极,若非古兄承让,在下恐早已败落。”
台下人群早已掌声如雷。
他们惺惺相惜,坦然谈笑,看来竟是朋友!二师兄,你知不知道,就是他,就是你眼前这人杀了夜!就是他,与禄王一起勾结,灭了我萨埵教和碧落宫!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和他站在一起说话?
我心中剧震,唇几要咬出血来,心绪纷乱,头痛不止,只觉得呼吸艰难,眼中昏暗,险要站立不住。一只大掌悄然伸来,扳开我紧攥的手指,炽热的掌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我转头看着楚冰彦,他伸臂揽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痛怜,却神情坚毅的不着痕迹的支撑着我,不令我在众人面前露出脆弱而出丑。
“精彩,真是精彩,老夫近年已经极少看到如此精妙的比试,二位少侠这一场激斗,真是让人眼界大开。”一个峨冠宽袍的道人从台侧的座位上站起,拈须大笑,神情畅快。
“依老身看来,风少侠虽然机敏奇巧,古少侠也技艺精妙,这三秀第一么,当然以风少侠莫数,而古少侠位居第二,也是名至实归。”一个年长的婆婆支杖而起,神情也颇为激动。
而台侧座位上的另一名儒衣打扮的老人,头发雪白,干瘦而矍烁,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风兄可有什么异议?”
风净华呵呵一笑,刀削面部的线条顿时柔和了许多:“犬子无状,承蒙诸位抬爱,古少侠能当选三秀却是当仁不让,老夫很是满意。看来武林中又出现了一批少年菁英,令人欣慰啊。”
“好!贫道宣布此次大会新晋的江南三秀,他们便是风静涵、古风,范修阳。”那老道话音一落,满场的呼声,在山峰之上炸响如雷,回声滚滚。
我与楚冰彦对视一眼,相顾愕然,全然没想到会是此等情形。
“大会依例将为期三日,明日将讨论江南武林及天下形势,请各位武林同道按时参加。今日,便散了罢。”台下众人一阵欢呼,人潮涌动,却是意兴未尽,候了半晌,才慢慢四下散开。
见还是不见?我心中犹豫,怔怔地看着台上,立在原地,咬牙思筹,却拿不定主意。
“你不去见他么?”楚冰彦静寂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中带着深思:“既已来了,若是错过,只怕会后悔罢?你心里的疑问,我心里也有,若不解开,你又怎么会甘心?”
我心中一动,眼见二师兄随着风静涵转身欲去,再也按捺不住,不由冲口而出:“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