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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宝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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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猛然止步,神情惊愕的回头,目光急切的向台下一扫,与我的相撞,怔了一怔,转而惊喜过望:“星儿!”他身形急掠,从高台一跃而下,几步纵到我身前,顾不得有人在看,便将我一把搂入怀里,似是喜极,口中语无伦次的迭声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快要担心死了!”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我的二师兄,还是那个,除了夜以外,最疼我,最宠我的二师兄!适才的满腹狐疑,适才的委屈焦虑,适才矛盾激烈的猜忌和怨恨,适才的怯懦与无措,似乎如一缕轻风,立时烟消云散,全没了踪迹。
“二师兄,我……”听到他熟悉的话语,我不由眼中一热,语声哽咽,心情复杂,一时间竟然该不知如何开口。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害我担惊受怕,生怕你有什么不测!”二师兄脸上又是痛楚又是欣喜,在我耳侧喃喃低声抱怨,双臂如铁,将我紧紧嵌入怀里,几要将我箍得透不过气来,似乎要将我揉入骨、化作粉、辗成末,才能干休。
“二师兄,我……我也想你,我也一直在担心你……”泪,就这样忍不住盈睫而出,许多话,仿佛在某一刻便会自然吐露,说出来是如此容易,而且每一句都出自真心。从来不敢想,失去他会怎么样,可是这段时间,偏又与他失散,我害怕他出现危险,担心他将我视为累赘、终于决心摒弃,更多的,是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便已成为除了夜以外我在这世上唯一牵挂,唯一还能够真正用心去唯系和交流的亲人。
二师兄闻言,俯头深深看着我,神情惊喜交集,伸手抚上我的面颊,指尖轻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泪痕,被我脸上的粉妆粘了他一手,他诧然说道:“你怎么会易容成这样?若不是你主动开口,我哪里还认得出?原来你一路都在改装,怪不得我寻遍了江州城也找不到你!”
我不由错愕,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和二师兄碰面:我一路藏头遮尾、易容改装,他也定是躲躲闪闪、不敢声张,两人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这样若是也能找着倒也奇了。
“原来你一直在找我,我错怪你了。”听到他说找不到我,我才终于释怀:原来他是一直在找我的,而并非将我视为一个终于可以放下的包袱,我处处拖累他,可是他并没有嫌弃,也没有因此而报怨,进而故意疏离。
“傻瓜,好了,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看看脸上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二师兄抚了抚我的头顶,竟直取了我脸上的易容之物,仔细拭净我晕花的泪痕,在我耳畔不住温声劝慰。良久良久,似是陡然省起,他转过头来,对着僵立在侧的楚冰彦微微一笑:“楚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谢谢你照顾我师妹。”
楚冰彦微愕,神情僵硬,眉头紧拧,眸光锐利如刀,缓缓在他面上划过,口中冷冷说道:“我照顾她并非为任何人,你也不用客气。”
二师兄淡然一笑,也不以为忤,俯头对我说道:“啊,忘了给你引见,我在江湖上有几个不错的朋友,我希望你也能见见。”说着将我横抱入怀,便向木台走去。
我心中一紧,惶急转头,见楚冰彦随来,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投射过去,楚冰彦见状,神情僵硬,眸光倏地沉黯下来,转开头去,心事重重的望着远处,神情莫测。
来不及阻拦,二师兄便抱着我跃上了平台,风静涵等人立在原地,见我们上来,神情诧异,目光在我们身上不住打量。
二师兄轻轻扶着我站定,对众人笑道:“适才失态,让诸位见笑了,我与师妹久别重逢,心情激动,一时忘形,还请诸位见谅。”
风静涵目光一闪,牢牢锁住我,神情含昧不明,缓缓说道:“你师妹?”
二师兄唇角含笑,拉起我的手握入掌中,答道:“是,是我的小师妹,名叫夙沙星。来,星儿,我来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云龙堡主风大侠,清宇派的掌门仪真道长、这位是霞云派的掌门林婆婆,这位是玄天派的掌门何大侠。”
我强捺心中的狂跳,若无其事地压住胸中狂涌翻腾的情绪,轻轻扯动唇角,绽出笑意,微施一礼:“见过诸位前辈。”
众人目光略略在我身上一扫,点了点头,神情莫测。
“这位是风静涵少侠,这是他的妹妹风姬燕。”二师兄继续引着我,来到风静涵面前。
我嫣然一笑,将目光投注在他脸上,柔声道:“风少侠适才力战群雄,小女子看得神迷目夺,真是精彩之极,风少侠的武功人品如此超群脱俗,小女子十分敬叹。”
风静涵闻言怔得一怔,迟疑一下,目光在我面上凝注半晌,才开口说道:“姑娘也是江湖人么?如此赞誉,令在下惭愧。”
那厢二师兄也正将楚冰彦向众人一一引见,我便待回答,风姬燕突然在旁侧失声惊呼:“是你!”
转头间,只见她神情惊愕地指着楚冰彦,似乎大出意料之外:“你,原来你叫楚冰彦!”
“风姑娘,真是有缘,我们又见了。怪不得昨日一见,姑娘风姿绝世,颇有侠风,原来姑娘的父亲竟是风大侠,果然虎父无犬女,令人羡煞。”楚冰彦一向不善言辞,更不知这女子会说出何等话来,我急忙开口胡诌,将她的注意引开。
“你!”她怔得一怔,显是也认出了我,瞪圆了双目,看了我半晌,突然叹了口气:“原来是你们……怪不得……你,原是长得这般模样……”神色迟疑,欲言又止,眼眸却黯了一下。
我微微一笑,翩然一衽,悠悠说道:“哪里,风姑娘既是二师兄的朋友,便是我与楚大哥的朋友,夙沙星自然不敢再刻意隐瞒身份,我与风姑娘一见如故,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我这种半吊子的说话语气,相信令人想忘也难。
没想到她竟是风净华的女儿,怪不得气焰颇高,行事任性。
“你们认识?”风静涵诧然问,神情错愕。
“嗯,昨日在路上曾遇到过,这位楚公子功力高强,我将他们错认成许忍和萧花,后来幸好解开了误会。”风姬燕面色微红,匆匆一语带过。
“令师妹便是夙教主的女儿?”风净华自从我们出现,便静静旁观,看不出任何情绪,此时突然开口问询。
“是,只是我师妹却非武林中人,她先天经脉不足,所以没有习武,。”二师兄静静的解释,伸手在我的腰际,将我的身形稳稳托住,神情落落大方,浑不知我们两人当前举止暧昧的情状,虽是为了助我站立,但在别人眼中已然非常不妥。
风姬燕见状呆呆的看着我们,目光凝在二师兄面上,神情复杂,颇有些失魂落魄。
楚冰彦眼中星光一闪,挑眉向我看来,被我漫不经心投来的瞥视一阻,怔了怔,神情黯沉,便即阖口不言。
我俯首不语,微理衣袖,强捺胸中的情绪,故作毫不知情,抬首向众人怯然一笑,暗藏的指尖却锋利如刀几要将掌心刺破,在别人看来我面色嫣红,似乎神情羞怯,紧张局促,却哪里想到我心里是这等玄机。
林婆婆皱了皱眉,肃冷的厉目在我们身上扫过,颇为不耐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何妨回到住处再细细详谈,我看令师妹的身子娇弱,也似乎不便久立。”
二师兄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既是如此,几位前辈先请。”
众人表情僵硬的点头,当即举步下了高台,悄然回首中,瞥见二师兄将我抱起来跟在后面,众人神情复杂,眼神各异。
我缓缓将额头抵在二师兄颈侧,神情似乎疲累至极,乖巧地埋首缩入他怀里,阖上眼,放软了身子,昏昏欲睡,任他拥着我前行,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哪有片刻宁静?思潮起伏、五味杂陈,一时间,千百个念头来了又去,却始终没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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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带绡衣,玉钗丝履,我望着铜镜里缥缈的人影,呆呆而立,思绪如涌,似已痴了:他还是真有心,竟还一直随身带着我所有的物事,只待一见到我,便为我换上。我看着镜后那张温和俊朗的笑容,这样一个如此关心我我的人,这样一个宁愿用生命去守护我的人,这样一个处处为我考量、真正将我捧在掌心里疼爱的人,我怎么也不愿、不想,去怀疑。
“怎么了?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二师兄担忧的眼神从镜中与我相遇。
“这绡衣……还是夜送给我的……”我抚着雪白的衣裙,怔怔的落下泪来。
“星儿,”二师兄叹了口气,走近前来,抚着我的肩,神情郁郁:“我知道你还在为师父的事伤心,但这样无济于事,只会让人看了心疼,我希望你能忘了这些,变回当初那个快乐顽皮的星儿,然后好好的活着。”
“我恨我自己无能,竟不能为他报仇,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他吃了一惊,扳正我的双肩,俯头盯着我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还年幼,你还有更长的生命,再说,你还有我……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若是不能为夜报仇,我活着也是无趣,再说,就算我不去报仇,禄王也不会放过我,四下藏匿、到外逃亡的日子我过腻了,这般活着,实在辛苦。”我恨声说着,珠泪潸然,难以抑止。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为师父报仇,我岂能不知你的心!可是这事鲁莽不得,须要从长计议才好。”二师兄眼中又痛又怜,扶着我肩头的双手,不由慢慢收紧。
“我,我不该令你陪我难过,可是,一想到夜被那些恶人害死,我却一点用也没有,我……”我转开头去,已哽不能言。。
他目光痛彻,深深的看着我:“不要责怪自己,星儿,这不是你的错,别哭,我会想办法为师父报仇,相信我。”
“可我们怎么办?你只有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禄王那么多的党羽,我竟然什么也不能做,竟然只能拖累你!”我痛楚地说着,情绪纷乱,无法自控。
“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交给我,交给我来处理,我会想办法为师父报仇,可是你不能再这么折磨自己,我不能允许你这样痛苦下去!”似乎再也难以看着我如此哀伤哭泣,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指尖,捧起我的脸,一俯头,炽热的唇竟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心中一震,茫然地僵在原地,忘了哭泣、忘了呼吸,任两片绵软的薄唇如蝶翼般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痕,“星儿,星儿……”他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头一侧,那火烫的唇便滑了下去,转而合上了我的。
我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四周万物,全已变成混沌一片,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拥在胸前,他的身子贴着我,我听得到他的心跳,那么猛烈、狂野,那唇却辗转轻怜,带着渴求和试探,带着珍惜与迷乱,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吻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寸寸将我的神志吞噬,让我无法思想,无法呼吸……
一吻既终,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幽深,痴痴地凝注着我,我忽然从迷茫中醒觉,慌乱无措,羞怯难当,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眸,不由轻叹一声,偎入他胸前,将脸埋入他的衣襟。
二师兄张臂将我紧紧拥在胸前,俯头吻着我的发丝,在我耳侧说道:“对不起,我,我适才是情不自禁……”他声音略为喑哑,语气热切而狼狈,掩不住气息中的紧张紊乱。
我涨红了脸,死命地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里不敢抬头,只觉面颊如火,耳中血脉汩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了上去,面上的皮肤几要滴出血来。
二师兄也不迫我,只是放松了手臂,温柔地拥着我的身子,静静的站着,在我耳畔微微轻叹,耐心的等着我回复。
许久许久,我终于强捺心跳,放松了绷紧、昏乱的情绪,软软的偎入他怀里,偷偷移开脸侧,伸出手去,将手指悄悄插入他的指缝。
他惊喜交集,不由急切地抽了一口气,手掌一收,握紧了我的手,然后猛地松开,伸臂将我箍紧,那样紧,以至令人窒息、压迫,胸口中撞击着彼此的心跳,几要将我揉入身体里。
“星儿,星儿,”他欣喜若狂,抑制不住再度伸头过来,吻住我,口中喃喃说道:“我的星儿,相信我,我会照顾你,疼你怜你……”
……
一整日,我们就这样拥在一起,呆在客栈的房间里哪也不去,忘了时间,也忘了身在何地,更忘记参加还在举行的武林大会,我慵懒的伏在二师兄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男子气息,时不时会傻傻的与他对视而笑,说着一些简单却毫无意义的对话。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过什么,只记得对方温柔如水的眼眸,而更多的是二师兄缠绵无尽的吻。
“星儿,星儿,”他总是不断的低声唤我,一声接着一声。
“嗯?”我懒懒的应着,茫然抬眼,在他炽热如火的目光中羞怯不已,涨红了脸。
“没什么,只是,想听你回答。”他微笑,带着满足的喜悦,缓缓说着。可是过不了一会儿,又会忍不住再度拥紧我,在我耳畔情不自禁的唤着。
我伏在他怀里,无意识的拨着腕上的银铃,什么也不愿去想,静静的任时间流过。
等他再度忍不住唤我的名字,我突然抬头,深深的望着他,开口说道:“二师兄,我们走吧,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你和我。”
他怔了怔,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一次次吻着我的唇,许久许久,才眷恋不舍的放开我,在我耳边叹息:“星儿,我们会找一个地方,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只有你和我。只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事要做,等我为师父报了仇,杀了禄王,我们就走。”
我迟疑一下,终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禄王势力这么大,要想报仇,谈何容易。我们不能明来明去的硬拼,看来只有刺杀一途。”二师兄缓缓说着,温柔地抚着我垂落的发丝,“只是他身侧一向防卫森严,可恨我武功不济,几次行刺都无功而返,还差一点便救不出你。”
我怔了怔,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已经有了报仇的办法,只是,你恐怕不会赞同。”
“你是说……”他捧起我的脸来,仔细察看,见了我的神色,顿时了悟,目光一黯,皱眉怒道:“不许你胡思乱想,我决不答应!”
“你放心,那禄王一心想要宝藏的下落,绝不会伤我一分一毫,你不是也见了么,我们几度遇险,他的人却始终不敢伤我。” 我急切地分辩,劝图说服他同意我的计谋。
“不许,就是不许,你疯了么?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你如何能骗得住他?我绝不会让你涉险。”二师兄意态坚决,断然说道。
“我,我不用去说谎骗他,因为,确实有个宝藏。”我看着他惊讶的神情,缓缓说道:“我带他去找便是,这样我们可以在路上恃机下手,杀了他为夜报仇。”
“你胡说什么,哪里来的宝藏,我怎地从未听闻?”他不可置顶的说着,满脸疑惑。
“本来……我也不能确定,”我想了想,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颈窝里,幽然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这个宝藏的事情,若是子虚乌有,为什么禄王会信?他带着人从千里之外赶来碧落,不惜巨力将碧落血洗,若只是为了一个无法确认的谣言,绝不可能,因为他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
“可若是有,那宝藏又在哪里?为什么夜从未告诉过我?后来,我仔细想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
“什么关窍?”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眼中温热的湿意,略带鼻音,继续说了下去:“夜曾说,我是夙沙族最后的血脉,终有一天会带我去寻起源之地,回到我们夙沙族祖先生活的地方。我记得他还说过,在我及芨时,会成为夙沙族的继者,遵照宗族之法,他会将夙沙族所有的责任和秘密都交付给我,由我继承宗族的一切。只是,那日,我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夜,也被禄王害死了……”
一双大手伸来,温柔的拭去我滚落的泪:“所以你认为,宝藏的所在,其实就是夙沙族的起源之地?”
“不是认为,是已经确信无疑。”我顿了顿,伸手拥紧他的颈项,阖了目,侧头贴在他颈上,将泪一颗颗滚落在他襟上,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夜经常说,那里富足美丽,像仙境一样,是不受打扰的世外桃源。他还说,等我们成亲了,便带我寻到那里,相信祖先遗留的书册里定有可以治好我的方法,可以让我象常人一样开心地跑跳、习武……和他厮守一生,然后变成白头发的老婆婆,再也不分开……”说着,我禁不住哽咽了,悲从中来,无法断绝。
二师兄拥住我低泣颤抖的身子,轻抚我的后背,默然无语,只能无声的安慰。
“若真如此,我也不许你去冒险,况且师父的一番心血不能白费,师父连性命不要也要守住的东西,我们又怎么能轻易交给禄王?”他忽然在我耳边沉声说道,语气坚决。
我迷惑地抬头,在泪光中看着他坚毅的神情,诧问:“你的意思是……?”
“既然宝藏是真的,我们何不自己去寻?说不准真的可以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也许还可以找到提升武功的秘藉,那样,报仇之事也并非无望,再说,就算可能宝藏里只有财物,我们也可以利用它来收买一些刺客和杀手帮我们报仇,或是用来组织自己的势力,与禄王对抗……总之,这办法总比牺牲你的安危去换取禄王的信任,实在要好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