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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结伴 ...

  •   先前那人怔了一怔,神情尴尬,正待答话,那女子已经怒不可遏,抢先喝道:“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
      二师兄剑眉一挑,便要发作,我急忙扯住他的手轻轻摇了一摇。
      我被车外扑入的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不由缩紧了身子不耐地说道:“这是我们的车子,二位如此喧宾夺主、肆意妄为,与强盗何异?请问二位到底有何目的,不妨言明,大家划下道来。”
      两人闻言一愣,面上俱是一红,神情便有些尴尬。那女子深吸口气,后退一步:“恶徒,你不要死赖在里面,出来!”
      那人百般无奈,站起身整了整衣襟,口中说道:“姑娘追了我一日还肯不罢休,又当要如何?我已经向姑娘赔了不是,在下又并非有意,姑娘又何必苦苦相逼?”
      那女子又气又怒,口中说道:“你,你害我……怎么可能就此算了!”
      那人无奈的神情不似作伪,全身湿漉狼狈,似乎很无辜,再看那姑娘立在雨中,神情愤怒,却显得十分凄苦,我不由心中一动,暗暗不忍。
      “那姑娘到底要如何?在下虽是无心冒犯了姑娘,却也并非在下本意,总之在下之过也罪不至死吧?”那人说着,竟然径直起身向车外便行,也不躲闪提防,直向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吃了一惊,后面一跃落在地上,手中的剑迟疑了一下,竟然砍不下去。
      “二位,并非我们不近人情,这等大雨,我们也不忍二位在雨中受苦,只是二位一直争闹不休,不知有何恩怨化解不开?何不平心静气握手言和,我们便请二位进来一同避雨如何?”我隐隐有些好奇,这两人的样子,不像仇人,倒像一对冤家。
      那人当下神情一喜,便即不动,迟疑一下,看着那女子说道:“这么大的雨,姑娘这又是何苦?若是淋出病来,在下也于心不忍,能否先进来坐下,一切等雨停之后再议,那时若姑娘还不解气,在下便任姑娘砍上几剑如何?”
      女子冷哼一声却不回答,只是伸手抹去脸上纵流而下的雨水,怔怔的立在原地出神。
      “这位姑娘还请进来罢,这马车虽然狭小,总比雨中要舒适一点。”我见她发丝如蛇贴在背上,全身更是湿透紧裹,若非此为秋冬之季,衣衫渐厚,便要一览无余,不过此时已经紧紧贴在身上,极不为雅,显出曲线蜂腰来,诱人之极,娇小的身子立在如幕如瀑的大雨中,楚楚堪怜。“二位有何化解不开,何不坐下来细谈?”
      女子愣了一下,眼见那人满脸喜色地返身而入继而坐在先前的坐榻上,她不由犹豫片刻,神情不甘,便咬了咬牙,也了进来,沉了脸坐在一旁。
      那女子容貌极妍,眉目如画,只是神情冰冷,带了几分倔犟,雨水从头顶的湿发中纵横流下,身子便在风中微微瑟缩,着实惹人怜惜。
      我心下不忍,急忙寻了一块干净的布巾来递与她。
      她吃了一惊,神情略带感激地接过,匆匆拭净了头颈中的水渍。
      二师兄见我自作主张、妇人之仁,便略有些不悦,但却没有出声,仅是暗暗绷紧了手臂,略带戒备,紧紧盯着对面的两人。
      他们两人虽是并肩坐在同一侧,却远远避开,各自缩在一角,那女子时不时用狠狠的目光瞪着对方,似是仍是怒意难消。
      “二位到底有何宿仇,缘何如此化解不开?”我心中好奇,便禁不问出声问道。
      那姑娘脸上一红,目光如刃,刺在先前那人的脸上。
      “宿仇?在下也才是今日才遇到她,连她是谁都不清楚,哪有什么宿仇!”那人略带气愤,突然开口。
      “既是如此,缘何却像杀父仇人一样穷追不舍?”这两人的情况也太过奇怪了吧,不认识也能拼命,而且看那姑娘的架式,好像务必要分个你死我活才能干休。
      “算我倒霉,我正在树上补眠,谁知道她自己走过来……呃……当时情非得己,又不是我想要看,怎么能怪我?”
      “若不是你,你,你躲在上面偷看,我,我……”女子又气又怒,按捺不住,剑鞘一拔,便又要发作。
      偷看了什么?难道……怪不得这姑娘气急,这个男人也确是有些过份。“这位公子虽是无心之过,但既然看到姑娘洗澡,对这位姑娘的清誉有损,理应自动回避才是,若是闪避不及,也应该向这位姑娘郑重道歉,又怎能不顾道义责任,只是一味逃跑抵赖?”我闻言不觉皱眉,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我,不是洗澡……”那女子涨红了脸,忍不住小声嘟哝着什么。
      那人闻言不由露出惭愧的神情,迟疑一下,转而恭敬的起身抱拳向那姑娘施了一礼:“适才这位姑娘说得是,在下确实不妥,对不住姑娘,在下愿意领罪,要打要骂听姑娘尊便,只是此事已无可挽回,还请姑娘务必见谅。”
      那女子见状,虽是恨意难消,又无言以对,咬了咬牙,似乎心中慌乱无措,脸上一时青白变幻,也没了主意。
      “二位素不相识却要刀戎相见,于人于己又有何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虽然这公子犯了大错,但也诚心道歉改过,姑娘还是谅他罢,二位还是尽量解开误会、化敌为友,岂不是一桩美事?”我不禁继续劝道。
      两人神情僵硬,犹豫一下,对视一眼,便即匆匆转头避开。
      车厢里一片寂静,气氛尴尬、沉闷,唯有车外落击的雨声,一下下在心上敲着。
      不是偷看洗澡,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我目光转处,满腹狐疑,心中突然念头一转,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原来,原来这位姑娘如此粗心大意,这般乌龙……哈——竟然,竟然在别人睡觉的树下解手……
      我憋得满脸通红,险成内伤,急急转头,死死的僵住脸上的肌肉,才使之不出现异状。
      二师兄揽在腰间的手臂觉察我身子剧烈的颤动,转目见了我眼中按捺不住的笑意,便目露诧色望来,略略挑眉,莫明所以。
      我急忙摇头示意,要他不必担心,心里却笑得只乎打跌。
      过得一段,那雨声始终不减,那女子抱膝而坐,四肢微缩,面上渐渐苍白、荏弱,我心下不忍,转身取了一件自己换洗的衣物,口中说道:“姑娘可是冷了,先披上这件衣服吧。”
      女子神情感激,接在手中,问道:“多谢二位。小女子是霞云派林筱月,请问二位怎么称呼?”
      霞云派?好巧,竟然是霞云派,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风姬燕的同门。
      “我叫阿星,这是我师兄顾风。姑娘是霞云派?贵派大名鼎鼎,听说里面侠女众多,没想到姑娘竟然是霞云派的侠女,怪不得武艺出众,品貌不俗。敢问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我口中不吝赞誉,滔滔不绝地说着,果见林筱月闻言忍不住面露微笑,想是十分受用。
      “在下殷戈,多谢二位避雨之恩。”那人闻得我们的谈话,目光一转,细细地打量着我一眼,却似不欲多言,仅是淡淡地报了一下姓名。
      “阿星姐姐,你们又是哪个门派的,这是要去哪里?”林筱月见我谈话之间将霞云派赞誉极高,心下高兴,一开口便已开始热络了起来。
      为了掩饰身份,我与二师兄脸上俱戴着易容的面皮,与原来的样貌全不相似,此时听到她开口便叫我姐姐,却仍是令我不由怔了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却也不揭破,只是微笑答道:“啊,是这样,我不会武功,我师兄也算不得什么门派,只是一些跟家父学了一点护身的粗浅武艺,在江湖上没什么声名,恐说了你也不知,不提也罢。我们欲去雪峰山,所以要经遒逖转道,你呢,你又是要去哪里?”
      “雪峰山,那里好远哪,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她诧然说着,睁大了一双明媚如波的眼眸。
      我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样爱问东问西、刨根究底?到叫我现在后悔适才不该多管闲事了:“我病重难愈,需要冰百合入药才可医治,听人说雪峰山里有,所以师兄便带着我去寻药。”
      林筱月一脸诧然口中问道:“冰百合?可是冰晶百合?”
      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找错了,这花雪峰山上可没,听说在云浮山里才有,据说这花百年方生数十年一开,可稀罕得紧呢!这是什么病,居然要这种药才能治?”她口中说着,秀眉一挑,满脸的好奇。
      “是么?”我故作诧然地挑眉,缓缓与二师兄对视一眼,口中恍然道:“原来在云浮山上,若非林姑娘知情,我们几乎行错了路,只是不知云浮山的路该怎么走?姑娘可否告之?”
      这姑娘看来虽然凶悍,性子却很直爽,没什么心机。
      “过了遒逖向东北方向便是,不过要比雪峰山远上几倍,而且那花太过稀少,开期不定,二位去了也可能未必寻得到。”殷戈突然接口,目光疑惑地看着我们,缓缓说道:“传说云浮山里荒凉凶险,更多奇诡妖邪,多半是有去无回,我劝二位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治病之事还是另寻他法较好。”
      我闻言怔了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我既得了这怪病,本以为天不假年,谁料终于寻了治病的药方,大夫却说如果少了这药便性命堪虞,看来也只能冒险。”
      二师兄缓缓伸手过来,握了我的手,口中说道:“星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定能护得你平安。”
      “既是如此,在下正好也要去遒逖,大家不妨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云浮山在下比较熟悉,也可为二位指点一番。”殷戈沉吟一下,忽然开口说道。
      我愣了一下,口中推辞道:“这,如何敢烦劳公子?师兄担心我的病情加重,因而我们一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恐公子也适应不了,所以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却不敢有所劳烦。”
      “无妨,在下也有要事,所以归心似箭,与二位之行正好相属,所以二位不必担心。”
      “可也巧了,我也要去遒逖,大家便一起上路好了。”林筱月偷偷瞥了殷戈一眼,突然开口。
      我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只是我和师兄要赶路,不容有搁,若是二位无法习惯,便请即刻告之,以免造成二位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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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儿,你为何要与他们同行?我们此番行路务求快捷安全,有他们跟着实是非常不便。”二师兄面色凝重,眼中带着极不赞同的目光投来,缓缓拨动身前的篝火。
      “二师兄,霞云派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殷戈看来极不寻常,到底是何人?云浮山据说有数十座山峰,延绵无尽,宽广无际,我们两个人并不熟悉,那宝藏要如何去寻?必须要有熟悉地形的人引路,最少,在进入云浮山之前,也要寻人问清底细,而且顾聂两人恐怕正在四下通缉我们的下落,只有你我二人,便极易露出行迹,若是两人变成四人,反而混淆视听,对我们也未尝没有好处。”我缓缓压低了声音,耐心的解释。
      二师兄沉吟一下,神情略带无奈,说道:“你作主便是,我自无异议。”
      我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望着火光怔怔地出神。
      过得片刻,林子里突然簌簌作响,两条人影钻了出来,手里提了两只兔子和几只鸟。
      “二位去得好久。”我微微一笑,开口招呼。
      “呼,气死我了,这位林姑娘真是善良,我捉到什么转身便被她放走,幸好我及时抢了几个出来,再这样下去,恐怕大家都得饿死。”殷戈略带愤然的口吻,神情无奈之极。
      二师兄接了过来,取出短刀,立即利落地洗剥去皮,在身侧的溪水里清洗。
      林筱月转了身去,不忍再看,皱眉着,口中说道:“兔子那么可爱,杀了多残忍,再说,小鸟也很可怜。”
      我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林姑娘,那你平时行走江湖都吃些什么?”
      江湖人打鸟捉兔很寻常罢?风餐露宿的环境很艰苦,哪里还能挑剔,什么不吃?
      “干粮啊,城里买的,多买一些总够了。”她侧头想了想,回答,转而又道:“不过也有吃光的时候,嗯,上次就饿过一天肚子,不过幸好后来找到了不少野果。”
      不是罢?“那你行走江湖有多久了?”这样的人也能活下来,真是不易,难道大小姐她天生的好运气,老天就没有给她苦吃?
      她眨眨眼,缓缓竖起五根手指。
      “五年?”她还能如此健康的活着,真是奇迹。
      她涨红了脸,摇摇头,偷偷瞟了我一眼说道:“五天。”
      我险要跳将了起来:“你不是霞云派的么,霞云派离这里至少也有月余的路程,你怎么可能才出来五天?”
      “我姑姑是仙霞派的,我的武功都是和姑姑学的,从来没出过门。”她见了我的神色,便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对我的提问据实以答。
      早该想到,以她冒失莽撞的个性和不懂世故的言行,包括了乌龙之极的那件事……显是没什么江湖阅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不过才出来五天而已。
      “林姑娘,你还是回去吧,江湖不适合你。”我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我有武功在身,谁也不用怕。”
      “光有武功也不行,这世上的事,有些东西比武功还要复杂得多。”是谁掇动她出来闯江湖的?真是该死,以她这样的心机和阅历,人尽可欺,迟早会吃亏。
      “可是阿星姐姐不会武功,不也已经在江湖上混啦?我武功不错,当然更加不会有事。总之,我已经和姑姑赌气,不闯出点名头出来,绝不回去。”她斩钉截铁地说着,神情倔犟而坚决。
      简直令人无语,我只好闷着头接过殷戈叉好的兔肉放在火上慢慢烧烤。
      “对了,殷公子,听说那云浮山共有数十多座山峰,绵延无尽,无边无际,可是属实?”虽然看过许多风物志和游记的记载,其中有一些对云浮山进行了描述,但我对云浮山还是只有一些糊模的印象,我身处中陆中部,从未到过极北之地,更想像不出那万里飘雪的银白世界。
      “确是如此,云浮积雪皑皑,群山环绕,很容易迷路了便无法走出,而且听说各个山峰皆是山枭所化,它们迷生幻境、炼化食人,有许多人进入云浮山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嗤笑一声,说道:“鬼神之说谣不可信,根本是无稽之谈,再说举头有日月,怎么可能不辨方向?”
      “那里常年冰雾缭绕,不见天日的,与中陆极不相同。阿星姑娘,我劝你们还是打消去云浮的念头,不值得以身犯险。”殷戈说着,声音诚恳隐有忧虑,不似作假。
      “附近没有打猎的猎户么?”
      “有,不过都是在山外打猎,很少有人进过山里。当地人传闻,贸进云浮会得到山神的责罚,所以他们都恪守规矩,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公子如何了解得如些详尽?”
      “当年我也曾想要入云浮一探,去寻那仙花百合送人,只是可惜,九死一生,险些命丧其中,无功而返,个中曲折无法言尽,总之,云浮之行极是凶险,你们最好别去。”殷戈见了我坚决的神色,不由叹气:“世间事,也有可能并不存在,只是谣传,那山上长年冰雪凝积、寸草不生,又怎么会长出百合花来?”
      这人所说也有道理,也许冰晶百合在这世上并不存在,只是冰族人凭想象捏造了出来,作为族中印记,代代流传下去,可是后来者却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神话里的真相。
      我微微一笑:“公子当年去寻那百合是为了一个女子罢?如此情意天地可表,公子为所爱之人的牺牲,令人感动。只是不知当年公子为何甘愿冒此奇险?”
      殷戈面色尴尬,低叹一声,许久许久方才说道:“我那时情难自禁,无法自制才做出傻事,不说也罢,只是,我从来也不曾后悔。”
      “是了,人仅一生,总要去寻一次去看看,否则岂不是活也仅活在揣测里,终生只是不断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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