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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血案 ...

  •   “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我叹了口气,任楚冰彦伸掌过来握了我的手,两人懒散地并肩坐在树荫下遥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
      天空晴得连半片云也瞧不见,澄碧如冼,深邃无极,偶有燕雀低空飞过,留下一闪即逝的影子。
      人间六月,正是阳光如绚,草树凝碧,难得有这样温馨宁谧的时刻,我懒懒地放松了身子倚上背后的树干,双眼便觉得有些酸涩的困倦,禁不住半阖了目。
      “你的仇还要报么?”他静静的开口。
      “嗯,要报。我其他的几个师兄还是全无消息,也许已经……萨陲教上下千条人命,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为何还要放过禄王?”
      “我斩了他的双手,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不过,他也不算是主谋,背后还有风净华和太子两个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叹了口气,缓缓坐起,一字一句地话。
      楚冰彦转头看着我,手掌一拢,握紧了我的手,乌黑深邃的眸中闪过关切怜惜种种情绪:“这两人极难对付,看来想要报仇便冲动不得。”
      “嗯,放心,我自有分寸。”眼下可能不是报仇的时机,我武功虽有进境,但还达不到能报仇的境地,不过没关系,昔人十年一剑,我当然也可以等。
      “答应我,不管你做什么都会告诉我。”他灼热的掌熨着我的,掌心紧紧相合,似乎连彼此的脉动也清晰起来。
      “好。”深邃的眸光让人禁不住心跳渐渐急促,我手心触到他的,略略麻痒却又不忍挪动,脸颊开始慢慢发烫。
      “喂,你们两个!”那个别扭的小侍童满头大汗地从前院跑来,扶着树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前面来了两个人……很凶,定要迫师父出诊!”
      我们对视一眼,面带诧异。
      “廖西的武功也不算太弱罢,怎么会被人强迫?出诊就出诊罢,救人一命也是莫大的善事。嗯,叫他安心出门,不必记挂我们,我和楚大哥会帮他好好看守医谷,等他早日回来。”
      “不是!”那小孩童揪紧了眉,急喘着说道:“师父不想去,但是打不过对方,师父假意说要收拾一下药箱才能走,所以暗中叫我来找你们帮忙啦!”
      “我去瞧瞧。”楚冰彦闻言目光一沉,缓缓站起身来。
      “等等,我也去!”我急忙站起,跟在他后面。
      前院不过数丈远,我们几步便至,远远便听到屋中传来一人的语声:“病人不过只一个人,哪需要备那么多的药材,缺什么我们会替先生准备,还是快走罢。”
      “我只用自己的药,否则可不管会不会治死人。”
      “……好罢,不过还请先生尽量快些。”
      一入医室,我眼前陡然一暗,眨目看去,待适应了室内略暗的光线不由大喜过望:屋子正中立着两条熟悉的人影,当中一人红衣彤艳,可不是蹇霓红么!
      “你们是谁?缘何要强人所难?”楚冰彦身子立定,沉声问道。
      我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楚大哥,他们是我的朋友,别急,让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楚冰彦闻言一怔,转头看了看我,略略迟疑。
      众人见我们突然冲入,正自惊诧,蹇霓红闻了我的语声,忽然展颜一笑:“星儿妹妹,原来是你!”
      我笑着走上前拉着她的手欣然说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好巧啊。”
      “你这身装束打扮,若是不开口说话,我还真的认不出来,我们来求医,你呢,你怎么也在这?”蹇霓红转头仔细地打量我的模样,诧然问道。
      自从我被通缉,易容匿形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在医谷这几日,为免被外来求医的人识破,我便也一直戴着易容的面具,打扮成一个丫髻小婢的模样,我身量本就不高,更显得年齿极幼,初时令楚冰彦也不禁皱眉瞠目,看了几日才终于对我的样子略略习惯。
      哥舒醉闻听蹇霓红识话语,怔了怔,转头过来打量了一下,陡然瞪目,伸手一抓。
      “喂!你做什么!”我惊呼一声,猝然被他提了过去。
      “放手!”楚冰彦吃了一惊,当即伸掌便向他急拍而去。
      哥舒醉目光一凝,仓促间急忙抬掌相迎,砰地一声,两掌相交,两人身形俱是微微一晃,面露诧色。
      楚冰彦目光一凛,当下呛啷一声,抽刀而指冷声喝道:“你是谁,快放下她!”
      我呆了一呆,双手高举,看着哥舒醉捉在我衣襟上的手,不由苦笑一声转了头看着蹇霓红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蹇霓红一双水目盈盈转动,含笑对哥舒醉说道:“不要冲动,你先放开她,等我慢慢问她。”
      哥舒醉皱眉,犹疑了一下,终于放开手,将我的身子在地上重重一顿:“好罢,也不怕你会跑了。”转头看了看冷冷逼视的楚冰彦,陡然神情一凝,缓缓说道:“你也用刀?”
      楚冰彦神色不动,沉声道:“不错。”
      “好强的杀气,看来你刀法不错。”
      “哪里,比你还要差得多。”
      “那也未必,你玄功内敛,外气已收放自如,看来刀法有很高的造诣。”
      “过誉了,阁下是谁?为何要与星儿为难?如此深藏不露,在下拙技又哪里入得了尊目!”楚冰彦冷冷说着,伸臂过来拉了我的手便向后拖去,挺身走上一步,将我护在后面。
      “”星儿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日子你在哪里?”蹇霓红缓缓走近,无视楚冰彦戒备森冷的目光和抬刀横刃的动作,径直拉了我的手温声问道。
      “我?自从与姐姐分手,我便去了大都,前几日方才来到江州。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怔怔地开口,有些搞不清眼前是何情状。
      “这话可真?”
      “自是真的,我又怎么会骗姐姐!我去大都本想去救一个朋友,没想到只是禄王设下的圈套,官府的人全城搜寻我的下落,幸好我及时逃了出来,后来,想起我这位朋友曾在这里住过,我便赶过来,到这里才是二三日的事,这几日我一直在这里。”
      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哥舒醉开口问道:“你朋友是谁?你曾在大都停留可有什么证据?”
      “嗯?证据?我在大都闹了个天翻地覆,太子派官兵满城搜捕,我最后不得不在数千官兵的面前翻了城墙逃走,险被射成箭耙,应该闹得不小罢,不知道算不算。”
      楚冰彦神情一紧,伸手过来握了我的肩,黯然说道:“你怎么一直没说?我……原来你竟为我冒了这样大的危险……以后不许再冲动!”
      我看着他焦虑炽热的黑眸中满载了后怕与自责,不由微微一笑:“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再胡思乱想了。”
      “你这几日一直都呆在这里?”哥舒醉皱眉不耐地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她是来寻我的,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不妨直说,但有我在,谁也休想伤害她分毫。”楚冰彦冷冷地开口,伸臂将我轻轻向后推去。
      “哼,你以为你护得了她?”哥舒醉长眉一挑,缓缓开口。
      楚冰彦淡然一笑,并不回答。
      “这可叫人为难了……妹妹到江州的时候竟然也相符……,星儿妹妹,我们本是来求医的,万不料你竟也在这里,真是巧的紧了,你怎么这身打扮?与廖神医又有何关系?”蹇霓红见状,急忙返身走在两人中间,皱眉沉思,转头向我问道。
      “嘻嘻,我此时身份尴尬,到处被人追杀,易容乔装也是不得已,”我转目看了看旁侧满脸诧异的廖西,口中说道:“姐姐,这位神医前辈是我的朋友,嗯,小妹幼有顽疾,便是他为我医治好的,只是不知道姐姐要看什么病,为何要强迫于他?”
      “我们要他赶过去救一个人,说起来,这人的生死还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他是三戟门的掌门,名叫赵立。”
      “没听过,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莫急,这位少侠可是你的朋友?大家争辩了半天,星儿糊涂,怎不代为引见一下?”蹇霓红说着,眸光转处缓缓移在楚冰彦身上。
      “啊,这位是楚冰彦,我的朋友。这位是我结拜的异性姐妹蹇霓红蹇姐姐,旁边这位喜欢沉着脸不爱说话的大侠,便是天下第一的用刀高手哥舒醉。”
      廖楚两人闻言一怔,廖西猛抽了口气,对着哥舒醉怪笑一声:“原来是天下第一高手,老夫这等粗浅的本领也劳得上尊驾出手!”
      哥舒醉呵呵一笑,口中说道:“求医心切,行有不妥之处还望先生体谅。”
      楚冰彦黑眸闪动,对着哥、蹇二人微微颌首示意,犀利的目光却默默凝注在哥舒醉身上不住地打量。
      哥舒醉缓缓转头,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猛地一凝住,我几要感觉到其中撞击迸裂而四溅闪逝的火花。
      “喂,你们两个!眼前正事要紧,哥舒醉,你不可许以大欺小、欺负晚辈!”蹇霓红看着二人的模样,忍不住微笑着轻斥一声,竭力打断两人间剑拔弩张、跃跃欲试的紧张情状。
      “对了,蹇姐姐,快说这是怎么回事!赵立是谁?他怎么会和我有关?”我扯住她的衣袖,急迫地问。
      “原来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这就好办了。我们请这位神医去救赵立,正是为了你的事。”
      蹇霓红伸手拉着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和哥舒醉今日为了调查冒充你杀人的事,便去了翠湖、荻山等地进行调查,总算多方打听下发现了一点线索,原来血案发生之前,当地确曾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我们一路沿途打听追查下去,慢慢摸到了她行路的路线。
      就在前日,我们追到这里,发现她在铁戟门附近出现,便急忙赶了过去,可等我们赶到时,已然迟了,铁戟门上下百口死于非命,状极惨烈。
      所幸竟发现赵门主还有气息,不过他伤得极重,虽然抢回了性命,但现在神智不清,喉中又受重创,根本无法向他查问真凶是谁,我们商量了一下只好来请廖神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进行医治。”
      “姐姐,原来……你们是为了我……”我闻言不禁感动,一时间心中激荡,喃喃地说道。本以为她当时只不过是随口一句,我也未曾放在心中,没想到她们竟真的肯为我洗脱罪名而奔劳。
      说起来,虽有结拜之义,两人惺惺相惜,但我们两人萍水相逢,她并不欠我任何东西,换上别人定不肯如此为我,谁想到她竟当真为我去查血案的真凶,让我如何不感动!
      “呵,上次哥舒醉平白让你受了委屈,我总该帮你找回来,反正左右无事,我在家里呆得快要发霉啦,出来动动筋骨也很不错。”蹇霓红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刹时满室弥漫的猜忌阴皆一扫而空。
      “谢谢你。”我讷讷着说着,一时却似哽在喉说不出话来。
      “傻妹妹,谢什么,这人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人人得而诛之。只盼早点找到真凶,以免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杀。”
      “哼,她出现在江州的时日也十分相符,这事也还脱不了她的嫌疑,先不要说什么洗脱清白。”
      我轻笑一声,对哥舒醉恶意地吐了吐舌:“捉贼见赃、捉奸要双,你没有证据,也还不能证明我就是真凶。”
      “哼,你在此正好,不妨和我们一起回去,看看赵立此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我正有此意,谢谢哥大侠。”
      他哪里是想让我去看赵立,分明是想把我绑在身边进行监视!不过,这件事确也诡异得紧,我不去看看是怎样一回事,恐也难以心安,去就去,说不定正好可以揪出那个恶意陷害我的坏人来,从此洗脱这桩冤案。
      “呵,妹妹去看看也好,说不定会发现一些线索。只是,还需请廖神医去救治那人。”蹇霓红明眸一转,看着旁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廖西,微微一笑。
      “你们要去救的是赵立?”廖西突然在旁侧开口问道。
      “对,你识得他?”
      “同住江州,怎么也算得上是邻里,我怎会不知?铁戟门里经常有人殴伤寻治,我到是治过不少。铁戟门素无恶名,竟会被人突然灭门了,真是想不到……”廖西慨叹一声,神情略带惋惜。
      “廖神医既然识得,可否能尽量与我们赶去救治,此人和最近江湖多起血案的真相相系,是唯一幸存的人,也只有他才知道真凶是谁,若是这人死了,我这妹妹便要担上杀人的罪名,廖神医与她既是友人应该不会坐视才对。”
      “好罢,大家且等我一下,待我收拾好一切,就随诸位前去。”廖西说着,起身向后堂行去,走了几步,转头拿一双细细的眉眼向我看来:“想不到你挺能惹事的嘛,才病好就捅这么大的篓子,嘿嘿,我本来不想管,不过楚小子肯定不会饶我,算啦,就帮你这臭丫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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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的喉伤需要进行调养,可以慢慢恢复,只是神智不清这种病状却非常棘手。”廖西皱眉,松开按在那人腕上的手指,面带沉思。
      “这可怎么办?他可是这数起血案唯一的存活之人,我们还等他说出凶手是谁!”张青——蹇霓红的师兄立在一旁,搓着手急道。
      “他喉部只是误伤于声音无损,养一段时间就会回复,但是神智不清之症乃是心症,此症一向并无明确的治方,依我看多半是出于惊吓的才会如此,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不过,有人一夕即复,也有数十年痴傻颠狂的,要如何去治、何时治愈,老夫一时也无计较,所以现在还不能给诸位一个答复。”
      榻上那人双目睁得老大,看着前面的空处,目光却一动不动毫无神采,似是一条死鱼,脸颈之处划伤累累,颈间、腰间皆扎裹了厚厚的布条,渗出一大片血水来,左大腿更是从中部便裹了,下半部已经不知去向。
      他也是个武人出身、一门之主,想来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怎么会被人吓成这样?
      哥舒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先生,这人的病关系着武林众多的血案,无论如何,也要请先生尽力施术而为,全力救治。”
      “好说,”廖西看了看室内,又看了看窗外数间,不觉皱眉:“此地如此简陋,真看不出竟是几位的长居之所。”
      “呵呵,我们三人只是想寻一处幽静的地方不受打扰,若是寻一佳处,岂不是要与游人相遇、受人烦扰?此地穷山恶水,人迹便罕至,反而妙得很。”张青呵呵一笑,颇有几分福态。
      “这心症乃是病由心生,看着这等气闷的景色只会越来越重,怡情养性才对治病有益。同时,对医者也是一样,老夫呆在这里看着这一片秃石怪树可想不出治病的好方子,再说,这里的药材也备得不齐,很难对症下药。”
      蹇、哥二人闻言,转头互视一眼,蹇霓红微微一笑:“一切便依神医,只要神医不介怀我们长期叨扰,我们便都随先生回医谷就是。”
      “我医谷本就穷困,一个闲人赖着不走也就罢了,前几日居然又来了个混饭的,现在已经入不敷出,诸位过去,恐怕就要喝粥啃咸菜了。”廖西苦着脸道。
      “呵呵,素闻神医手段超群,并不仅限于医术,我们平白求医烦劳也应付诊金才对。等神医治愈了这人,我们定会重重相谢。”
      “姐姐和他客气什么?他就一个死要钱的财奴,喏,这珠子可值黄金万两罢?权作我们几人平日的饭食用度和这人的医药诊金好了!”我不觉有些莞尔,俯头从腰囊里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拿在手里,在他眼前一晃。
      众人被莹光一映,神情似乎呆了一呆。
      光华耀目中,廖西眼中闪亮,一把夺在手里目不转睛地贪看,口中不住发出啧啧之声:“什么诊金?上次我为你续脉,也没见你付钱。好东西……世上罕有,无价之宝啊!你哪里来的?难道那个传说中的宝藏竟是真的?”转了头看着我,眼中露出一片艳羡之色。
      我见众人凝目向我看来,皆是一脸疑惑之色,不觉苦笑道:“宝藏的洞穴早被我弄塌了,这颗珠子是出来时捡在手里照明所用,其他的我可一点也没拿,都沉入地底了。”
      蹇姐姐等人为洗清我的罪名到处奔波,我又怎么好让她付钱给这个死财奴来治赵立的病?眼下身无长物,也就只好将就用这珠子抵了。但愿这死财奴不要太过份,令蹇姐姐等人面上过不去。
      “仅是一个照明用物便如此世所罕有,那宝藏……还不知会是何种模样!”廖西叹了口气,爱不释手地抚着那莹润的明珠,满脸的向往和感概。
      很稀奇么,包里还有几颗呢,不过我可不想告诉这个死财奴,免得他贪心地又来打主意。
      “依我看,我们立刻动身,将赵立送往医谷。神医也好立即着手进行医治。”哥舒醉沉声开口,打断了室中的沉静。
      “楚大哥,我想去做一件事,暂时就不回医谷了。”我略一沉吟转头对楚冰彦道。
      “好,我陪你去。”楚冰彦点头,什么也不问便应承下来,似乎陪着我去天涯海角也是理所当然。
      “不行,你们要去哪?在赵立病情没有好转、真相还未查明之前,你们得和我在一起,哪也不能去。”哥舒醉陡地打断我们的谈话,冷冷哼了一声。
      我皱眉不忿:“这人何时会好也没法确定,难道我要一直等下去不成?姐姐,你肯帮我我十分感激于心,但是我真的有一件事急着去做,暂时就不回医谷了。等了了这桩心事,我定会马上赶回,与大家汇合向姐姐请罪。”
      “去罢,嗯,不过要早些回来。”
      “不可,小红,她现在身份尴尬不明,怎么能让她随意乱走?”
      “出去办件事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相信她,她办完事就会回来应该无甚影响,你也不要如此固执,变通一下如何?”
      正在争执不休,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裂声,众人呆得一呆,声语顿止,黑影一闪,我定神看去,哥舒醉已然不见。
      “不知谁,竟有胆到这里来偷窥!”蹇霓红低语一声,水眸一寒,绝美的面上隐隐透出一层杀意。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掠空之声。
      “我到外面看看!”我心中一动,足尖点地穿窗而出,射入屋外的树林。
      林中,哥舒醉与一个蒙面人正在缠斗,风声响彻,两人掌风如刃,树枝叶叉不住地被激荡来往的掌风削落,树叶纷纷飞舞,两人的掌风呼啸来去,极是惊人。
      我闻得身后衣袂响动,侧目间,楚冰彦一闪而至立在我身侧,伸手扶了我的肩,同我一起仰头看着树间纵跃飞腾的两条人影。
      观得片刻,我与楚冰彦转目对视,我见到他双目中的流露的骇异之色,料想自己也是如此:哥舒醉果然是为天下第一的高手,手中无刀,但掌指动处凌厉无匹,劲气遥遥裂空,遇物则断,分明却是高深之极的刀法,这刀法由指力发出,圆转如意,自然较之执刀要快捷了不知多少倍!
      这等意由心通的役物之境,似乎只在传闻中听得,多少年来江湖中鲜闻有人练成,每每不由让人望而兴叹,没想到哥舒醉竟练成此等奇功,果然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高手!
      而对面的那个蒙面人更令人讶异,内力之强竟仿佛与之不相上下,单掌相迎刚阳有力,另一只手中一支软细的杨枝竟柔到了极处,弯折扭曲、摇摆颤动,招势平华无奇,几欲在哥舒醉劲霸的内气冲撞中柔软碎裂,那人双手互补刚柔相济,在哥舒醉如急风骤雨般的掌风中有如浪中小舟一般,摇晃欲倾。可奇就奇在这里,两人足足几十个交锋过后,那小舟依然在江面之上漂移不定,且每每船身一晃,便在劲浪迭起的隙缝中堪堪而过,舟心帆桅便又再度挺直,直欲乘风破浪!
      此时两人周遭掌风呼啸,我只觉劲风拂面,连面颊也隐隐被风刮得生疼,衣袂更是随风猎猎响动,紧紧贴在身前。我看得目眩神迷,只觉两人一刚一柔,竟全是到了一种无法比拟的高深境地,两人交织的人影越来越快,变招之奇之快也令人瞠目。
      我武功已算初窥门径,之前也曾见过二师兄等高手之间的相斗,但此时眼见林中乱叶齐飞、劲气激狂,两人动作如电闪猱魅却又从容不迫、招招严密,动作挥洒、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招数老道,这种快到极处也清到极致的打法,还是初见。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蒙面人行动虽迅、缥缈如魅,动作却不甚优雅,腿上似有极力掩饰的隐疾,错身交战中陡然见了我们两人在旁侧观战,似乎吃惊胆怯,动作便有些局促,一瞬间身形略滞,更被哥舒醉刚猛凌厉的招式滔滔不绝的压制过来,导致失去先机而只余招架之力。
      那人似乎急燥起来,他手中杨枝本是阴柔一路,此时陡然错身闪过,手中杨枝一抖,尖锐而立,竟破空向哥舒醉刺来,快似流星、挟风带雷,听风声破空竟似不逊飞戟流矢!
      哥舒醉大吃一惊,急忙变招,掌指向那杨枝迎去,那人在半途中突然将雷霆万钧的手臂一收,陡然翻身向后一跃,那杨枝在空中竟然去势不缓,直奔哥舒醉而至!
      哥舒醉伸掌一迎,那杨枝与凌厉的掌风一触竟轻轻而落,运足十分的掌力竟全部落在空处,等他满脸错愕陡然立定身子,我再急忙凝目去看时,林中一片空茫,那人已如鸿飞冥冥,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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