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57、新课

　　以前总是西奥多挑起冷战，一不高兴就对谁都冷嘲热讽、爱答不理的。这次轮到德拉科不想搭理他了。连罗恩都主动在魔药课上帮他切雏菊根，而西奥多这个被他救了的当事人却连句感谢都没有，反而一看见他就回避眼神，总是躲着他似的。不过这也不错，反正现在德拉科看见他就心烦。

　　周五早上，德拉科跟要去上麻瓜研究的格雷戈里和文森特告别，到北塔楼去上第一节古代魔文课。课程表上写着这门课的老师是贝茨巴贝尔教授。德拉科对这个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他从来没在霍格沃茨见过他，所以心里十分好奇。

　　德拉科推开教室的门，发现里面的人很少，只有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除了赫敏外，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通过胸前的徽章可以知道，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是赫奇帕奇的，剩下的人都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德拉科在赫敏旁边的一张空位上坐下来，不得不微笑着向他们问好，因为他们从他一进门就不再聊天转而紧紧盯着他。

　　“哦，德拉科，你胳膊好些了吗？”赫敏有些掩饰的问。

　　“已经不疼了，谢谢。”他顿了一下，随意的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赫敏支吾起来，她旁边的那个赫奇帕奇女生兴奋的推了下眼镜。不过最后还是拉文克劳的泰瑞·布特勇敢的说了出来。他是一个长着深棕色卷发的小个子男生，脸上布满了雀斑。“我们在说卢平教授。”他说，“赫敏正告诉我们，昨天在他的课上，隆巴顿把博格特变的斯内普教授打扮成了他奶奶的样子——秃鹫帽子、绿色长裙，还有红色的大手袋。”

　　德拉科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因为他既想大笑，又为斯内普必然的恶劣心情发愁——他真后悔没早点儿去向他道谢，并且解释一下自己在医疗翼说的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好了，毫无幽默感的斯内普教授不知道要为这件事生气多久。德拉科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上课铃响了五分钟后，巴贝尔教授才出现在这间普通的教室里。他个子不高，稍微有些驼背，宽宽的鼻子上带了一副牛角眼镜，灰色的巫师袍整洁挺阔，给人一种古板老学究的感觉。然而他每说一句话都要重复三遍以上，好像生怕他们听不懂似的，令人十分厌烦。德拉科跟着大家翻开《古代魔文简易入门》，对这门课很有些失望，从而期待起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斯莱特林、或者说全校的人似乎都知道了博格特的事，餐桌上一片窃窃细语，不停有人探头打量教师席上的斯内普，然后捂着嘴巴发出闷笑。格兰芬多长桌上的人闹得最过分，韦斯莱家的双胞胎甚至捏起兰花指，一扭一扭的在过道上学女人走步，把好多人逗得大笑不已。

　　德拉科努力板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餐盘认真吃饭，防止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而再次得罪斯内普。

　　然而斯内普并不打算放过他。德拉科用过的餐盘刚刚从桌上消失，一个浓重的阴影就笼罩了他。
　　“跟我来。”斯内普简洁的说完，就大步走出了礼堂，黑色的袍子极有气势的在身后飘荡，所过之处一路压抑的低笑。

　　德拉科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找自己要干什么，但也只好在大家的瞩目下离开礼堂，跟他走到地窖里的办公室。

　　“我很抱歉，教授，我在医疗翼里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德拉科一进门就先开口道歉，“还有，谢谢您没告诉我爸妈。”

　　然而斯内普好像没听到他的话，抱着手臂木着脸，一点表情也没有。这让德拉科更忐忑了，只好干巴巴的站在那儿，脑袋越垂越低。

　　过了好久，直到下午课的铃声都快响了，斯内普才开口说话，声音里透着不自然：“我问你，他们今天都在笑什么？”

　　他居然不知道？德拉科目瞪口呆的看着斯内普，随后才想到，谁会不要命的主动告诉他这件事呢？德拉科直觉想说自己不知情，但是——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斯内普阴沉沉的盯着他，语气里满含威胁。

　　“我只知道一点儿。”德拉科吞咽了一下，觉得中午吃的饭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昨天的黑魔法防御课教的是博格特，就是那种躲在阴暗处，会变成人们最害怕样子的……”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这个？说重点！”

　　“有一个学生的博格特变成了您，嗯，那个，穿着女装。”德拉科的声音低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可斯内普明显听到了，他的鼻翼猛然张大，蜡黄的脸上涌起了难看的潮红色，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教授，”德拉科硬着头皮说，“只是个博格特，没人会当真……”

　　“出去！”

　　在这种情形下，听到这句话简直就是如蒙大赦，但德拉科却十分为斯内普感到难过。他踌躇了一下，知道怜悯同情会比嘲笑更伤人，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走掉了。

　　德拉科赶到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在讲台上找到了一小条羊皮纸，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留言，告诉他去□□休息室上课。他拿着这张纸条，飞快的穿过两条走廊，来到了那间长长的，放满了不成套的旧椅子的屋子。

　　“抱歉，教授，我来晚了。”

　　“没关系。”卢平和气的说，“我们才刚要开始。”他走到房间中央的一个不停发出响声的衣柜前面，对全班人说，“今天我们来学习一下博格特，现在，谁能说一下什么是博格特？”

　　没有人举手。德拉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没人知道答案，而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在听说昨天的事后，对卢平有一种隐约的抗拒。虽然他们大都在听到那件事时忍不住露出笑意。

　　“没人知道吗？”卢平微笑着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德拉科，能不能请你来说一说？”

　　“博格特是一种会变形的生物。”德拉科平静的说，“它能察觉人们害怕什么，然后就变成那个样子吓唬靠近它的人。”

　　“很好。那么，你能再说说怎么对付它吗？”

　　“大笑。用意志力强迫它变成可笑的样子，再用笑声彻底击败它。咒语是‘滑稽滑稽’。”德拉科干脆利索的一气说完。

　　“非常好。我能告诉你们的也就这么多了。”卢平看起来非常满意，他指着背后的旧衣柜说，“那里面就有一个博格特，它喜欢在黑暗中独处，没人知道它的本来面目。但在面对你们的时候就会变化。我们这节课的内容就是让大家都来练习一下怎么打败它。就像德拉科说的，你们需要大笑。所以，高兴一点儿，来跟我念‘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

　　“很好，再来一遍，大声点儿。”

　　“滑稽滑稽。”

　　也许是卢平的亲和力格外出众，也许是‘滑稽滑稽’这个咒语本身就有让人想笑的魔力，大家在念过几次后，都微微露出了笑意，不再是一副紧绷着的戒备神情。

　　当卢平教授认为他们的发音完全正确了，便让大家围成一个半圆，然后放出了博格特。

　　离得最近的是米里森·伯斯德，她紧紧的攥着魔杖，看起来十分紧张。旧衣柜的门打开了，一只巨大的、紫褐色、皱巴巴的断脚怪物一跳一跳的靠近她，她狠狠的往前一挥魔杖，大喊“滑稽滑稽”。

　　“啪”的一声脆响，断脚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粉红色棉拖鞋。大家都没想到总是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儿的米里森会想出这么可爱的东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下一个，布雷司。”卢平大喊。

　　布雷司·扎比尼上前一步，随着一声鞭响，博格特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变成了一只真人大小的破破烂烂的布娃娃，眼睛和嘴巴都在流血。

　　“滑、滑稽、滑稽滑稽。”布雷司说的有些结巴，不过博格特还是变成了一个大枕头，接着转到文森特面前。

　　啪！枕头变成了一架麻瓜的模型飞机在大家头顶盘旋。飞机？德拉科有些哭笑不得，想起了文森特小时候骑着扫帚追飞机差点儿掉下来的经历。不过他做的很好——把飞机变成了一只没翅膀的笨鹅。

　　轮到德拉科了，他上前一步，却不知道博格特会变成什么——活的越久，见得越多，让他害怕的东西就越多。然而大白鹅只在他身边停留了一瞬，之后便扭着屁股走到他旁边的格雷戈里面前，变成了一只浑身布满大包和绿色脓液的八脚章鱼。

　　格雷戈里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惊恐的呆看着章鱼把一只触角伸到他跟前。

　　“格雷戈里，集中精神念咒语。”卢平大喊。

　　德拉科看见博格特的八只触角纠缠着打了个结，嘭的摔到在地，翻滚着靠近潘西——一只嘶嘎鸟发出刮擦的叫声——啪！鸟脖子上打了个结——啪！一个染血的头套四处跑动。达芙妮尖叫着让它燃烧起来。接着，德拉科不敢置信的看见了自己——浑身鲜血，断了一只胳膊。他扭头一看，西奥多正面色苍白的举着魔杖，但就是念不出咒语。

　　“那是假的，西奥多。”卢平大步走到西奥多身后，“德拉科就在那边，你看，手脚都在。”

　　“滑稽滑稽！”没有胳膊的德拉科变成了一只金毛波斯猫，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在地上打滚儿。

　　“呵！”“哈哈哈——”

　　“干得好！”卢平笑得十分开心，一挥魔杖把博格特关回了衣柜。在大家的笑声中说，“大家都做的不错。斯莱特林加十分。今天的作业是读关于博格特的一章，然后写一份简单介绍。没有了。下课。”

　　同学们兴奋地交谈着，陆续离开了□□休息室。

　　“哦，德拉科，请等一下。”卢平在他们身后说。德拉科把书包交给文森特，让他们帮忙拿回去，然后走回休息室，顺手关上了门。

　　“我注意到博格特没有变成你害怕的样子，”卢平温和的说，“能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吗？”

　　“我不知道，教授。”德拉科诚实的说。他是真不知道，就像对摄魂怪没感觉、对牢不可破的誓言没感觉、对一忘皆空和摄魂取念都没感觉一样。他到今天仍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然而没有证据也没有先例能证实，他也不可能到处去问人。

　　“这太奇怪了。”卢平皱起眉毛，“博格特是一种很敏锐的黑魔法生物，能接触到人的灵魂，察觉你所害怕的东西。我还从没见过你这种情况。你当时在想什么？”

　　“在想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先生。”

　　“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吗？”卢平有些吃惊的问。

　　“不，是太多了。我不知道哪种让我最害怕。”德拉科尴尬的笑笑。

　　“哦，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儿，能承认这一点真是够勇敢的。”卢平似乎放下心来，笑着说，“不管怎样，你能不受博格特的影响其实是个长处。毕竟，谁也不想总被吓着。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赶紧去上下节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