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58、狼毒

　　即使是斯莱特林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卢平的课不好，事实上，在经历了一身大蒜味儿的奇洛和只知道炫耀自己的洛哈特后，大家都觉得现在这个又有趣又能学到东西的黑魔法防御课十分令人着迷。虽然那件打满补丁、磨得毛了边儿的旧袍子让卢平显得十分寒酸潦倒，但几节课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被他幽默的小笑话和精彩纷呈的冒险经历（不同于洛哈特的夸夸其谈，大家总能从卢平的叙述中得到有用的经验和教训）吸引了，从而每周的黑魔法防御课成了最令人期待的科目，卢平似乎也成了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老师。当然，这跟他留得作业很少也有很大关系。在课间的走廊上，德拉科经常能听到有同学在讨论刚刚学过的黑魔法生物和对付它们的咒语，或者猜测下节课要学习的内容。

　　这一切让斯内普的情绪更加恶劣。现在，若是有谁敢在他面前谈起跟卢平有关的东西，哪怕是无意的，也必然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被骂被扣分。所有学生中最倒霉的无疑是纳威·隆巴顿。斯内普肯定是从别人那知道了详细情况，对纳威的态度更糟糕了。而遗憾的是，纳威似乎没能把对付博格特的勇气用在魔药课上，这使对角巷坩埚店的生意又红火了不少。

　　开学后的第三周，德拉科坐在一间空教室里，和其他队员一起听弗林特的训练计划和学年目标。他已经讲了三个小时，比去年啰嗦的多，德拉科知道他是想给自己的魁地奇队长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但说了这么久，大部分话还都像车轱辘似的说了好几遍，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这时候，一个一年级新生敲响了教室的门。

　　“有什么事？”弗林特因为被打断而十分不满，凶神恶煞的问话反而让这个小男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了。

　　“你别紧张，慢慢说。”德拉科温声道。

　　“斯内普教授让你现在去找他，他在办公室。”男孩儿有些羞怯的说。

　　“哦，好的，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弗林特。”德拉科十分高兴有个借口躲开弗林特的连篇废话，赶紧跟在小男孩儿身后出了教室，顺着楼梯走到地窖，敲进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先生，您找我？”德拉科有点拘谨的说，斯内普最近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周末把这个熬出来，药材你自己去取。”斯内普皱着眉头说，把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羊皮纸递到了德拉科跟前。

　　德拉科一开始以为是些医疗翼需要的药剂（他前两年常替斯内普熬制一些），但接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张狼毒药剂的详细配方。他皱着眉头正在想怎么反应才合理，就听斯内普用充满讽刺的声音说：“邓布利多真是疯了，不仅让狼人来霍格沃茨读书，现在还让他来教学。而且这个狼人还是布——”他抬眼看了一下一脸吃惊的德拉科，没把最后一句说完，“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月圆的那几天也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到处乱晃。”

　　德拉科合上嘴巴点点头，他是真没想到斯内普就这么直接的告诉他了。是太信任他还是想借他的口宣扬出去呢？德拉科低头研究了一下羊皮纸，才说：“我没熬过这个，如果不成功或者没效果……”

　　斯内普卷着嘴唇扭曲的笑了一下，阴森森的说：“那就真是太不幸了。”

　　这话直让人脊背发凉。在去储藏室拿东西的路上，德拉科真是又失望又生气。虽然他一直知道斯内普跟卢平的关系很不好，也知道斯内普睚眦必报的性格，但却从来没想过斯内普会为了报复而枉顾这么多学生的生命安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难道邓布利多会不追究他的责任吗？

　　不过等到了储物室，德拉科被那里阴冷的空气一激，又想到，也许斯内普只是对他的能力格外有信心。这个念头一出现，德拉科不由就有些飘飘然。高高兴兴的把单子上的药品都取了两份的量，又额外拿了些双角兽的角粉和非洲树蛇的蛇蜕塞到手表的后盖里。然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寝室。

　　糊涂虫趴在德拉科的四柱床上，看见他这个时候回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把脸扭到另一边盯着窗外变幻莫测的湖水，连尾巴尖儿都没动一下。它这样有一阵子了。自从回到学校，德拉科就在它身上施了魔咒——只要一离开斯莱特林的范围就会昏倒。一开始，德拉科不得不经常穿着睡袍把糊涂虫从公共休息室门口捡回来，弄得所有人都以为他养了只娇滴滴的小病狗。后来，糊涂虫发现自己没法离开的事实后，开始报复德拉科——当着他的面儿在床上撒尿、把刚写好的论文吃到肚子里、把要穿的衣服鞋子什么的藏起来。见德拉科不为所动，就转而在公共休息室里欺负别的孩子，弄得德拉科不得不把它的活动范围局限在自己的卧室里，并且威胁说再不老实就把它交给斯内普做魔药。

　　于是，一人一狗就过起了十分不愉快的同居生活。德拉科本来给它准备了一个舒适的狗窝，无奈糊涂虫总是把他的床当成卫生间，最后只能妥协让它也睡在床上。这样一来，虽然德拉科经常会被糊涂虫在梦中的吠叫和乱踢乱踹弄醒，但好歹不用天天都换新床单，或者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滩臭烘烘的狗屎上。

　　德拉科把拿回来的东西放在柜子顶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对着糊涂虫的后脑勺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海格那里？”

　　柯基犬立着大耳朵抖动了一下，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德拉科知道它对每天傍晚拴着链子出去遛弯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毛毛对他的热情。

　　“今天下午哈利他们没课，可能也去。你不是喜欢他吗？要不要——”德拉科还没说完，糊涂虫就踩着埋没小短腿的松软被褥三两下蹦下了床，跑到门边守着。

　　“听着，今天不用链子。”德拉科抱着手臂说，“但如果你乱跑，以后我就都不费劲儿带你出去了。答应吗？”

　　糊涂虫斜着眼睛看他，半天才甩了下尾巴。德拉科挥动魔杖在它身上点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出了宿舍。

　　公共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德拉科本来以为没人呢，结果被突然把书掉到地上的西奥多吓了一跳。

　　西奥多惊慌失措的看了他一眼，赶快收拾起东西，打算回到寝室去。德拉科拦在他身前，说：“我们得谈谈。”自从看见西奥多的博格特后，他那点儿怨气早就消失不见了。不过西奥多躲他躲得更厉害，上课的时候坐在最远的地方，一下课就完全不见人影。好不容易今天碰到，德拉科觉得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维持下去了。

　　“没、没什么好谈的。”西奥多梗着脖子说，脸色被休息室里昏暗的灯光映得发绿。

　　“你的博格特——”

　　“我对付的很好！”西奥多尖着嗓子说，“我的意思是，那是意外。”

　　“是啊，我知道你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所以不用太过愧疚，是格雷和文森特的话，我也一样会这么做。不过，你下回最好在干傻事前，先想想清楚，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

　　西奥多没有反驳说“意外”指的是博格特变成了断臂德拉科，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好看了点儿。

　　糊涂虫不耐烦的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叫了两声，德拉科刚拍拍西奥多的肩膀就被咬着裤腿拖走了。

　　九月末的傍晚，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了，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汽，凉爽宜人。他们刚刚走到场地上，就看见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在训练，七个猩红色的身影骑着扫帚在空中穿梭，远远的就能听见男孩儿女孩儿们大喊大笑的快活声音。糊涂虫撒着欢儿跑到球场附近，仰着脑袋坐在草丛里，看得十分专注。

　　德拉科绕到禁林边上的小屋前。海格正在给汽车轮胎那么大的卷心菜除虫，看见他就笑着摇手招呼起来，“又带糊涂虫出来玩儿啊？”语气亲切又热情。这让德拉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每天都有大把的悠闲时光用来遛狗散步，路过邻居的花园时，停下来聊聊天气新闻什么的。他眯着眼睛畅想了一下，觉得如果将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但到时绝不会养一条柯基。

　　“昨天的课很棒，海格，你说的那个区别刺猬和刺佬儿的方法比书上的管用多了。”

　　海格把手上的喷壶扔到一边，觑着德拉科的脸说，“昨天罗恩的哥哥们也这么说，结果那个小东西身上的刺都快被他俩拔光了。”

　　“啊，我不想要那个。”

　　海格眨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进来喝杯茶吧，让毛毛帮你看着糊涂虫。”大狗毛毛听到海格这么说，终于不缠着德拉科给它抓耳朵了，扭头跑到糊涂虫附近嗅了几下，随即吐着舌头趴下来，一起看格兰芬多队的练习。

　　“说起来，糊涂虫真是挺奇怪的。除了对你，跟谁都挺亲近。你是不是强迫它做不喜欢的事了？”海格有些疑惑的问。

　　“哦，那可数不清了。”德拉科无意中喝了口茶，被呛得大咳起来，赶紧把茶杯远远的推到一边。

　　这时，门口传来了两个互相埋怨的声音。罗恩一进门看见德拉科，就嚷嚷着说：“这下好了，你们可以讨论一下杀死斑斑的一百种方法了！”

　　“没人想杀死斑斑。”赫敏厌烦的说，“猫抓耗子是天性，这又不是克鲁克山的错。”

　　“是啊，它没错。错的是有人把它买回来。”罗恩大声说。赫敏听到这话，猛地停住脚步，气的眼睛都红了。

　　“别这么说，罗恩，赫敏也没想到会这样。”德拉科这时才看见跟在他们身后的金妮。她求救似的对海格和德拉科说，“你们说对吧？学校里那么多只猫，斑斑以前生活的也挺好的。”

　　“自从那只恶猫来了就不好了，你看到它瘦成什么样了！”罗恩气呼呼的对他妹妹说。

　　“公平点儿，罗恩，你的老鼠从暑假的时候就这样了。”德拉科平淡的说，“为了这种快死的东西跟朋友吵架可不明智。”

　　罗恩立马像斗鸡似的转向了德拉科。

　　“哎呦，都坐下吧，你们。”海格挥着垃圾桶盖似的大手把他们三个推到座位上，一人给了一杯茶，说，“罗恩，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斑斑放在我这儿待几天，看看它能不能好点儿。说真的，作为一只普通老鼠，它已经够长寿的了，我记得帕西那时候就是带着它来上学的，是不是？所以要我说，你得有所准备。这样的事总是难免发生，就像可怜的阿拉戈克，老了，不知道还能拖多久——”海格很响的抽泣了一下，“我认识它五十多年了，比你认识斑斑久得多。它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还没毛毛大。也许我应该哪天带你们去看看它，它会很高兴的。”

　　“不、不用了，海格。”罗恩惊恐的说。德拉科知道他最怕蜘蛛，更不要说像小山一样的八眼巨蜘蛛了。那肯定是罗恩最不会好奇的东西。想到这个，德拉科忍着笑问：“你的博格特变成什么了，罗恩？”

　　“肯定是大蜘蛛。”金妮笑嘻嘻的说，“罗恩从小就怕那个。”

　　“要是弗雷德把你怀里的娃娃变成蜘蛛，你也会怕一辈子。”罗恩没好气的说。

　　“这么说你小时候最擅长的是给娃娃换衣服咯？”德拉科又问。赫敏和金妮都咯咯笑了起来。

　　“真希望我们也有机会对付一下博格特。”金妮满脸羡慕的说，“听起来很好玩儿。你的变成什么了？德拉科。”

　　“我没用上‘滑稽滑稽’。”德拉科耸耸肩。

　　“我也是。”赫敏有些紧张地说，“期末肯定会考这个的。不知道卢平教授会不会给我们复习的机会。”

　　“拜托，现在才刚开学，你就想着期末考试了。有那功夫不如好好管管你的猫。”罗恩翻着白眼儿说。

　　在他们俩再次吵起来之前，哈利拿着扫帚进来了。糊涂虫颠儿颠儿的跟在他身后。

　　“我看见你们过来了。”他大概渴坏了，拿起罗恩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都没注意到那是海格特制的茶水。

　　“霍琦夫人不盯着你了？”金妮好像很随便的问，不过她把自己的水杯碰掉了，正好砸在上蹿下跳的糊涂虫头上，让德拉科十分解气。

　　“我告诉她海格会送我回城堡。”哈利皱着眉头说，用袍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其实根本就没必要这样。有那些摄魂怪守着，布莱克肯定进不来。”

　　“我可不敢这么肯定。”海格严肃的说，“别忘了布莱克就是从那些摄魂怪手里逃出来的。从来没巫师能做到这一点！”

　　“比起毫无踪影的布莱克，”德拉科慢悠悠的说，“我倒觉得那些摄魂怪更值得担心。它们对哈利的影响好像格外严重。我建议你跟卢平教授讨教一下怎么对付它们，就像他在火车上露的那一手。”

　　“他当时真是帅呆了。”罗恩赞叹的说。

　　“我查过了，他用的是守护神咒。”赫敏像抢答问题那样急切的说，“《高级黑魔法防御》上说，那是对付摄魂怪的唯一办法。不过好像是特别高深的防御魔法，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哈利不自在的抓抓头发，有点儿难为情的说：“他那么忙，怎么有时间教我这个？”

　　“教别人可能没时间，教你一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