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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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离开后，德拉科重新进入了熬制复方汤剂的有求必应室。他往坩埚里加了去除口器的蚂蝗，等液体冒出紫色的蒸汽后，又把十二只草铃虫扔了进去。下一步操作要等到二十一天以后，他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用古代魔文书写的文献中到底是怎么描述踪丝的。
事实上，德拉科已经对踪丝如何发挥作用有了相当全面的了解。也知道除非闯入魔法部四楼的生命科做手脚，否则是没法在十七岁前解除踪丝的跟踪和监测作用的。不过，他在暑假里想到了一个办法——替身。
阿陇诺特达姆是德拉科在法国遇见的一个十分富有的瘦小男巫，他留着两撇弯弯的八字胡，在欢迎马尔福家的宴会上，喝的满身酒气，一刻不停的吹嘘他的曾曾曾祖父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能力和诺特达姆家族的恢弘历史。令坐在他身边的德拉科十分厌烦，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故技重施，把面前的法式奶油龙虾汤扣在他头上。不过，诺特达姆马上谈到的路易十七挽救了他自己的形象。
“……我的这位魅力非凡又多情心软的祖姑婆就答应了，她假扮成当地一个酒馆的女仆，跑去灌醉了那个鞋匠。然后用那麻瓜崽子的一把头发变成了一模一样的路易十七。自己把真正的麻瓜国王送到了希腊的一个农民家里，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等变形术失效了怎么办？麻瓜们没发现吗？”
“哦，亲爱的小马尔福先生，这正是我要说的——约瑟芬祖姑婆用的可不是一般的变形术。她用了替身术。”
“替身术？”德拉科记得自己光是听见这名字就兴奋了起来。
“是啊，相当伟大的替身术。我敢打赌，现在没几个人会了，听说过的人都很少。人们说它过时了，又繁琐，不如变形咒简单实用。是挺麻烦的，但好处也显而易见。约瑟芬祖姑婆只用几根儿头发就完成了！多麽了不起！就是魔法部的官员前去检查也发现不了！更不要说那些愚蠢的麻瓜了。他们虐待那个替身，然后他像真的孩子那样得了重病，麻瓜们诊断说是肺结核——一种会让麻瓜的肺烂掉的病。没过多久就死了。听说有个麻瓜偷了替身的心脏，用酒精泡了起来，现在还放在巴黎郊区呢。这可是普通变形术办不到的！”
“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德拉科由衷赞叹着，然后一改先前的冷淡态度，开始以各种名义殷勤的向诺特达姆敬酒，从他祖姑婆的绝代风情恭维到他精致优雅的胡须，直到套出了关于替身术的所有知识。
但德拉科并没打算复制出一个自己来——这并不能解决踪丝的问题，他把替身术的理论延伸到了魔杖上。奥利凡德替他制作了一根特殊的魔杖，和他的那根极其相似：同一棵山楂树上的枝条，同一头独角兽的尾毛，同样是十英寸长、弹性尚可，只是杖芯里加了德拉科自己的一小撮头发。虽然奥利凡德一直坚持说，这样的魔杖不一定能正常使用，而且也未必像原来的那根一样适合德拉科。但他又不打算用它施魔法，管它合不合适呢。只要能让踪丝附着在上面，让监视未成年巫师行踪的那群人以为他和他的魔杖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应该待的地方，没做任何不该做的事就行。
本来德拉科一周前就打算完成这个复杂的魔咒，并且在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尝试一下是否真的有效果。但他在做古代魔文的翻译作业时，意外发现了另一种似乎是关于踪丝原理的说法。他不得不推延整个计划，先抱着《魔法字音表》把那些晦涩艰深的古用语看明白，防止漏掉任何有用的东西而导致失败。
……
万圣节前一天早晨，德拉科端着一只冒白烟的高脚杯敲开了卢平的房门。他曾经两次进过这个房间，一次是奇洛当教授的时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像个垃圾场；第二次是上学期期末，洛哈特把每个角落都挂上了他自己的肖像。而现在的这间办公室则完全不同，干净、整洁，里面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
“随便坐，德拉科。”卢平打着哈欠说，声音十分疲惫。
德拉科坐在办公桌前的一张扶手椅上，把狼毒药剂推给卢平。“先生，趁热喝吧。”
“哦，好。”虽然答应的如此痛快，卢平却像个孩子一样皱起了脸，捧着高脚杯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仰头灌下去。“啊，请原谅。”他含糊的说，站起身大步进了洗漱间，几分钟后才重新走出来，领口有些水渍，灰白的鬓角也还滴着水。
“这药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卢平微笑着说，“我一直没法习惯。”
“很抱歉，教授，我还没找到办法让它变得好一些。加糖是不行的，地甘草和麦芽都会减缓药效，薄荷又会让药剂变得不稳定。”德拉科皱着眉头说，打算回去试一试甜血藤，就是不知道里面的血腥气会不会刺激到狼人。
卢平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我很感激，德拉科。我希望这件事没有困扰到你。”
“不必客气，先生。我经常会帮斯内普教授熬制一些药剂的。”德拉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脑子里还在比较无花果和姜根哪个更适合掩盖血气。
“我是说，我是个狼人的事。”
德拉科抬起眼睛看着卢平，刹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害怕。害怕别人知道他的秘密、知道他是谁，害怕自己会像一个异类一样变成孤家寡人，或者被彻底消灭。然而卢平比他的处境还要糟糕。他不仅每个月都要经历变身的痛苦，还要担心随时被戳破身份，不得不经受人们的疏离和那些无所不在的鄙视、仇恨的目光。
“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德拉科直视着卢平的眼睛说，“哪怕是狼人的身份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而且，我知道三种以上对付狼人的办法，并且掌握的很好。”
卢平笑了起来，语调轻松的说：“为什么这种话由一个三年级学生说出口，我却一点儿都不怀疑呢？”
“也许因为他是可以做出狼毒制剂帮你保持冷静的人？”德拉科玩笑着说。
“还因为他在面对摄魂怪时，依然能举着魔杖释放光明魔法。”
“关于这个，”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说，“我当时没有感觉。教授，没有感觉到寒冷或者恐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我知道一些古老的巫师家庭会有十分强大的魔法用品，可能会起到隔绝伤害的作用。”
“没有，我没带过那些东西。”
“那么，问题就在你自己身上了。”卢平皱着眉毛说，“你应该知道，某些巫师会有一些天生的特性，就像有的人一出生就是易容马克斯，还有的人有超凡的预言能力一样，当然，我指的是真正的预言，而不是恐吓别人死掉的危言耸听。所以，你很可能是天生的不受黑魔法生物影响。”卢平顿了一下，好像觉得自己的结论十分不可思议。德拉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来被他分析的人是一个斯莱特林学院的马尔福。
“那么，这也会影响我使用守护神咒吗？”德拉科问，这才是他向卢平吐露秘密的原因，“我念这个咒语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唔，你来做一次给我看看。”
德拉科站起身，心里想着毕业典礼时和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三岁半的小侄女的合影瞬间，举起魔杖对着空地念：“呼神护卫！”
像之前的多次尝试一样，他的魔杖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的回忆必须是一个特别愉快的时刻，要很强烈的快乐才行。”
“是的，那确实是我最快乐的时刻。”
“可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卢平盯着他的脸说，“也许你该换一个回忆。”
德拉科觉得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想问问卢平，在经历了那些事后，他变出守护神时回忆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会有幸福快乐的回忆不被后来的那些事沾染玷污吗？
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从卢平的办公桌下传来，德拉科立刻掉转魔杖对准了那边。
“别紧张。”卢平抓着他的手臂说，“那只是个博格特。我答应哈利教他对付摄魂怪，用博格特来代替真正的摄魂怪是个不错的办法。”
“哦。”德拉科松口气说，“我得走了，先生，今天是霍格莫德周末。谢谢你。”
“不。应该谢谢你。”卢平说，然后把他送出了办公室。
……
幸亏这个周末是在霍格莫德度过的。德拉科跟着西奥多、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在一群兴致高昂的学生中间挤来挤去，讨论着哪种新出的糖果最带劲儿、要不要去猪头酒吧喝杯火焰威士忌，情绪明显好转了许多。到了晚上参加万圣节晚宴时，德拉科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能够说笑如常了。
万圣节之后的第一个周六，魁地奇赛季的第一场比赛打响了——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德拉科抓着扫帚站在呼啸的狂风暴雨之中，不停的用袖子抹去脸上冰冷的雨水。他们今年的比赛增添了一项规定——不准使用魔法和额外的用具为比赛提供便利。这也就是说，他不能像去年一样变出潜水镜来让视野变得清楚一些。德拉科听到斯内普冷笑着转述这则规定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反正大家都一样，格兰芬多的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霍琦夫人吹响比赛哨声之后，德拉科扳着扫帚把两只脚从烂泥浆里拔出来，迎着暴雨升到了半空。刺眼的闪电从身边划过，隆隆的响雷好像随时会打在身上。德拉科尽可能的眯起眼睛，到处搜寻金色飞贼，想早点儿结束这场比赛。不只是因为这极端恶劣的天气，还因为随时可能扑过来的摄魂怪。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的守护神咒学的怎么样了。他往教师席的方向看看，虽然知道邓布利多肯定在那里，但厚厚的雨幕让一切都昏暗而模糊，德拉科十分怀疑在这种情况下，老师们能不能及时发现状况，即使不是哈利，也有可能是别人出事。真搞不懂魔法部的那些人，怎么能让摄魂怪这么危险的东西靠近一所到处都是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未成年人的学校。
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在一道特别亮的之字形闪电的照耀下，德拉科躲开一颗迎面撞来的游走球时，看见了那个金灿灿的小点。他拨转扫帚，全力冲了过去。
“快！”他大吼着催促自己的光轮。雨水冲进眼睛又流了出来，德拉科不敢眨眼或者用手擦，怕跟丢了那个时隐时现的小东西。
然而下一刻，一个猩红色的身影突然在他和金飞贼之间横插了进来，是哈利。德拉科扑倒在扫帚把上，一再加速，想摆脱哈利的阻碍超过去。但哈利的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一直能恰好挡住他。
他们大概追逐了十几秒，观众都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大喊着为各自的找球手加油。即使隔着雨声和雷声，德拉科也能听到那些热烈激动的呼喊声。这无疑会刺激到那些饥渴的摄魂怪。
果然，几秒钟之后，一片诡异的寂静掠过。德拉科偷眼往下看，只见场地上站着上百个带着兜帽的摄魂怪，全都扬起那些隐藏的脸盯着他们。哈利似乎也发现了，他晃了一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德拉科飞到他身边，张口大喊：“守护神咒！哈利，想想高兴的事，最高兴的事！”
哈利从袍子里掏出魔杖，德拉科看到他的杖尖成功冒出了银白色的雾气，便放心的朝前方似乎悬停了的金色飞贼冲去。
抓到了！德拉科一握住胡桃大小的、挥舞着银色翅膀的金飞贼就回头查看哈利的情况。只见他仍然稳稳的坐在扫帚上，杖尖已经不再冒出雾气，目瞪口呆的看着德拉科手里的金飞贼。
德拉科有些心虚的别过头，正看见一只半个教室那么大的银白色凤凰从教师席那边飞来，所过之处，那些黑森森的摄魂怪大都被吞噬在它明亮耀眼的光芒之中，还有一小部分也摇摆飘忽的逃走了。
天空好像一下子明亮起来，雨也小了很多。当凤凰守护神消失后，德拉科看见邓布利多站在教师席上，长长的银发和胡须向四面八方飘扬起来，咆哮着说了句什么。德拉科不自觉的畏缩了一下，他还从没见过哪个人生起气来这么可怕。
过了一会儿，两只球队在霍琦夫人的示意下回到地面。大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德拉科抓住了金飞贼。斯莱特林的学生欢呼起来。但格兰芬多队群情激奋的指责德拉科作弊。两个学院的人围在他们身边，大叫大嚷的争吵起来。
“停下！别吵了，我说别吵了！”霍琦夫人大叫着说，“谁再吵就判谁输！”
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两队队员终于消停下来。霍琦夫人用老鹰一样锐利的黄眼睛左右看看，指着德拉科说：“马尔福，你先说。你是怎么抓到金飞贼的？”
“我先看到的金飞贼，后来波特插了进来，我跟在他后面飞了一会儿。他停住了，我就超过他抓住了飞贼。”
“你怎么说？波特，你为什么停住？”霍琦夫人转过头问哈利。
“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波特被吓住了。”斯内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德拉科身后，扶着他的肩膀油滑的说，“在比赛没有暂停的情况下，没有勇气继续飞行，导致了最后的失败——”
“在有那么多摄魂怪的情况下，没有学生能不被吓住，西弗勒斯。”麦格教授挤进人群，尖尖的巫师帽歪在一边。
“啊，这正好有一个没被吓住的。”斯内普把德拉科向前推了推，声音里充满了嘲讽的笑意，“出身斯莱特林学院，却赢了以勇敢著称的格兰芬多。麦格教授，难道你们要把马尔福先生的勇气归为作弊吗？”
麦格教授紧紧绷着脸，鼻翼却在气愤的煽动。哈利在她身边羞愧的满面通红，“对不起，教授。”他低声对麦格说。
“用不着这么说。波特。”麦格强硬的说，“我们后面还有机会。”然后就转身气咻咻的离开了。
霍琦夫人最后宣布斯莱特林以一百七十分比四十分赢了格兰芬多。弗林特第一个拥抱了德拉科，差点儿把他的骨头勒断。
……
哈利、罗恩和赫敏对德拉科的态度冷淡了下来，似乎连海格也认为他赢得不光彩，无论是在课上还是课下，都故意回避跟他说话或者看他。
说德拉科一点儿都不生气肯定是假的，但他对这种情况早有心理准备。无论怎么说，赢得比赛是他的责任，而且这份荣耀不光是他自己的，他绝不可能故作大方的给予虚伪的公平。既然他拿定了主意，打算好了要怎么做，那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以后还会发生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
另一方面，德拉科有一大堆事要做呢——使用替身术转嫁踪丝、制作复方汤剂、改进狼毒药剂，还要完成成堆的家庭作业和参加魁地奇训练。要不是怕斯内普或者其他人发现，他恨不得翘掉所有的课程去忙这些。眼看着圣诞节就要到了，德拉科哪还有功夫去关心哈利他们计较的到底是什么呢。
跟他计划在圣诞节假期完成的那些事相比，这些孩子气的争执、冷战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