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73、失控

　　德拉科和哈利打算先去拜访斯普劳特教室，看看金妮是不是去过那里。他们到达一楼走廊的时候，哈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德拉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只见哈利满脸是笑，欢快雀跃得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来问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你怎么没和布莱克待在一起？”德拉科不答反问。

　　哈利抓抓四处乱翘的黑头发，“小天狼星·布莱克是我的教父！”他眯着绿眼睛宣布道，笑得傻乎乎的。

　　“哦。”

　　“他没有背叛我爸爸妈妈。是小矮星彼得干的。”

　　“听说了。”

　　“我有教父了！德拉科，小天狼星是我教父！”哈利激动地挥舞手臂，快乐得好像下一秒就能飞起来。

　　德拉科由衷的微笑起来，“恭喜。”他说。

　　“我、我太高兴了。感觉像是在做梦。”哈利的声音有些颤抖，“……得冷静一下，你知道，不能搞砸了……而且邓布利多有话对小天狼星说……”

　　“小天狼星？”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厅的暗处传来，“他们抓到布莱克了？”

　　“哦，西奥多。你吓了我一跳。”德拉科又皱起了眉头，“你在这干什么？已经这么晚了。”

　　“来看热闹啊！”西奥多懒洋洋的说，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们又在干什么？谁抓到的布莱克？”

　　“没有谁。”哈利仍然乐呵呵的说，“小天狼星是无辜的。他是我教父。”

　　西奥多紧紧盯着哈利，眼睛睁得很大。德拉科几乎能想象到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转动，努力消化理解这个消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奥多问德拉科。

　　德拉科耸了下肩膀，“我也才刚刚得知这件事。”

　　“那你们要干什么去？”

　　“我们在找金妮。”哈利说，“你看见她了吗？金妮·韦斯莱。”

　　“没有。”西奥多瞪了德拉科一眼，转着眼珠满脸厌恶。

　　“那我们去别处找找吧。”哈利说。但德拉科没有跟他走，而是上前一步，严肃的盯着西奥多问：“你真的没看见？”

　　“我为什么要看见她？”西奥多的语气虽然不容置疑，但目光不自觉的移向了橡木大门。

　　德拉科向外看了一眼。明亮的满月和漫天的星辰都不见了，夜色浓重得似乎凝住了一切，连虫鸣鸟啼都没有。没有风，但空气冰冷得根本不像六月。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簌簌移动。西奥多和哈利一起颤抖了一下。

　　“摄魂怪。”他们俩同时说。

　　德拉科觉得所有内脏都冻住了，却不是因为那些肮脏的怪物。他一下子抓住西奥多的肩膀，厉声问：“金妮是不是到城堡外面去了？是不是？”

　　西奥多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法摆脱德拉科的手，“我、我只看见一个红发女孩跑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韦斯莱。”

　　“什么时候？”

　　“十几、十几分钟前。”

　　“去找邓布利多。”德拉科对他命令道，抓着哈利就冲进了夜色。

　　“守护神，哈利。”

　　哈利不用他提醒，早就拔出魔杖，边跑边喊“呼神护卫”。一大片银白色的雾气喷薄而出，在他们俩身前聚集了一大片，像是半透明的盾牌。

　　盾牌护着他们跑了一段距离。德拉科一路都在叫喊金妮的名字，轮番使用“火焰熊熊”和“诺克斯”，想要照亮四周。他多麽希望下一刻就能见到金妮的身影，在奔跑，或者……千万别是倒下的，德拉科不停祈祷，觉得摄魂怪也开始对他产生影响了。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最黑暗的地方，哈利变出的雾气越来越稀薄，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坚持住。哈利。”德拉科喘息着说，“想想小天狼星！他自由了，你就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想一想，想一想，以后每个圣诞节、每个假期你都能和他在一起。哈利……”

　　“呼神护卫——”哈利鼓起勇气再次大喊，银色的雾气重新变得浓厚，光亮照到了更远的地方。

　　德拉科看见了，在打人柳和大湖之间，一群带着兜帽的摄魂怪围成了墙，在它们中间，一个身影跪在地上，身前有一团十分微弱的银雾，摇曳着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德拉科愣了一下，没想到金妮也学会了守护神咒。但他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和哈利更快的冲了上去。

　　摄魂怪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在哈利又开始变得薄弱的护盾前退缩了，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们跑到跟前，才发现举着魔杖的是康奈利·福吉。而金妮，无知无觉的金妮躺在几英尺外的地方，一个摘下兜帽的摄魂怪正对着她弯下腰去，手臂抓住金妮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它咯咯作响的呼吸着，近乎温柔的靠近了她的脸。

　　德拉科狂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摄魂怪被他撞到一边，而金妮也摔回了地面。可是摄魂怪并没有离开。它无视德拉科向它发射的各种伤害魔咒，又坚定的把腐烂皱缩的爪子伸向金妮。

　　“走开，走开。哈利，赶走它，赶走它。”德拉科只能把金妮的头抱在胸前，大喊着向哈利求助。现在只有守护神咒能起作用了。

　　可是哈利长久的没有回应他。德拉科转过头去，看见他一条腿跪在地上，两手颤抖的举着魔杖，杖尖冒出的一缕银色光线似有似无。而康奈利·福吉已经像金妮一样晕倒了。

　　“哈利！”德拉科绝望的大喊，“哈利！”

　　哈利无力的摇晃了一下，守护神彻底消失了。

　　……

　　德拉科像是在很深的水里，寂静挤压着耳膜。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缓慢又沉闷。

　　一只摄魂怪已经抓住了福吉的肩膀，另一只也拉开兜帽，向哈利靠近。眼前的一切像慢放的电影镜头，而德拉科像屏幕前的观众，对将要发生的事恐慌不已却无力更改。——直到一双带着腐臭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越收越紧。

　　咚、咚、咚。血液急促的涌上头脸，德拉科的视线开始模糊，连近在眼前的金妮都看不清了。而内向听力更加敏锐，脉搏跳动的声音变得惊天动地，从被扼住的地方震散开——咚、咚、咚、咚——德拉科觉得全身都在震动，顺着骨头、顺着肌肉、顺着血管，一直传递到手掌指尖，连他握着的魔杖都跟着跳动……

　　不，魔杖是真的在跳动。不仅在跳动，而且发热，热得烫人。德拉科几乎要抓不住它了。但这是他唯一的武器、最后的武器，他不能松手。

　　“做点儿什么！快做点儿什么！”他在心里祈求，在一阵阵眩晕中努力把下滑的金妮抱得更紧一点。

　　魔杖听到了他的心声。它牵引着德拉科的手升到半空，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

　　卡住脖子的湿冷双手消失了，大量的新鲜空气涌入德拉科的气管，刺激得他猛咳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是要从喉咙里逃脱。德拉科趴在潮湿的草地上干呕不止，过了十几秒钟才平静下来。

　　透过朦胧的泪眼，德拉科看见一只炫目的银色独角兽围着他们四人转圈子，奔跑着把摄魂怪隔离开来。但那些丑恶的怪物无声矗立着，即不离开也不上前。

　　德拉科不知道从魔杖里出来的独角兽为什么能保护他们，但他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它不是能对付摄魂怪的守护神，不能让它们消失或者彻底离开——他从来没学会守护神咒。

　　“哈利！”德拉科声音嘶哑的叫，“醒醒，哈利，快醒醒。清泉如水！”

　　哈利被一注直射到脸上的清水激醒了，他晃着脑袋坐起来，还有点儿搞不清状况，“我们、我们安全了吗？”

　　“没有。”德拉科说，费力的把金妮拖抱到哈利和福吉旁边。

　　“那是你的独角兽？”哈利盯着跑来跑去的银色动物说。不知是不是德拉科的错觉，独角兽好像比刚才变小了。

　　“先别管那个，”他说，“它坚持不了多久。哈利，教授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来，我们只能靠你了。快点儿变出有肉身的守护神！”

　　“什么？我不能，我没变出来过——”

　　“你行的！哈利，相信我。是一头牡鹿，你的守护神是一头牡鹿，跟你爸爸的阿尼马格斯一样，非常大、非常强壮，能赶走所有的摄魂怪。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大家。哈利，相信我，你能做到！”

　　哈利张着嘴看向德拉科，而德拉科尽可能坚定的回望他，希望他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信心。

　　“哈利，再过几天就是暑假，你会和小天狼星共度整整一个夏天。你可以邀请赫敏和罗恩去你们的房子做客。你们可以一起玩金戈布石、打魁地奇、吃冰激凌……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哈利，想想这些，想想这些……只要你赶走这些摄魂怪，这些都会成真。哈利……”德拉科的声音真诚而低柔，竭尽所能的描绘出一幅动人的幸福画面，诱哄着哈利做出最美好的想象，以期能够让他得到力量，变出真正的守护神。

　　哈利脸上出现憧憬的神情，他缓缓的站起来，把魔杖平举到胸前，指着摄魂怪围成的墙，语调平稳的吟唱：“呼神护卫！”

　　他成功了！一头比独角兽更加耀眼的四蹄动物疾驰而出，低头冲向那一大群摄魂怪。巨大的鹿角威力无穷，所过之处，摄魂怪消散、溃败，远远的逃遁了。

　　“我们没事了！没事了！”德拉科激动得低声念叨，忍不住在双眼紧闭的金妮额头上吻了一下。淡淡的花香钻入鼻端，让他不想离开。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吗？”金妮发闷的声音响起来。吓得德拉科猛然松开手，让她摔到了地上。

　　“噢！”金妮痛呼一声，声音特别虚弱。

　　“对不起。摔到了吗？”德拉科又手忙脚乱的扶着她坐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还没回答我！”

　　……

　　“金妮……”

　　“我听到你喊我名字了。你是出来找我的！”

　　“对了！罗恩没事了。我……”

　　“我知道，部长告诉我了。我还知道你刚才一直抱着我！”

　　“我……”

　　“你还吻了我！”

　　……

　　“回答我，德拉科，真的是我误会了吗？”

　　温暖的初夏之夜回来了，清越的虫鸣和鸟啼交织成优美的协奏曲，银色的月光漫天漫地的泼洒下来。德拉科看着金妮虚弱苍白的脸庞，看着那双因疲惫而半阖的眼睛。一种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滋生出的不管不顾战胜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克制之心。他把金妮重新搂进怀里，在花香萦绕中说：

　　“没有误会。金妮，我喜欢你。”

　　“啊——”金妮满足的轻声叹息，带着浅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