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探案说情系列》Mr.DC

5、噬爱

　　有人说晚上不能照镜子，会见到不该见的东西，比如鬼怪，比如前世的自己。
　　顾惜朝却偏偏喜欢在晚上照镜子，没事做的时候他可以整整几个小时坐在镜子前面看书，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用余光偷瞄镜子里的自己，他想也许在镜子里见到的鬼或者前世的自己会有所不同，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那张脸。
　　那张千篇一律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顾惜朝第一次接受息红泪的治疗，她就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反正顾惜朝的情况已经够糟，没办法更糟了。
　　顾惜朝没有回避问题，他认真的看着息红泪，然后把那张脸画下来。
　　息红泪有些惊讶，乍看之下竟然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再仔细看下去才发现那张脸真算得上是标准的大众脸，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眼熟，就像80年代的中学历史课本，除了发型所有历史人物不分男女老少长得都差不多，再再看下去就会隐隐觉得心酸，不禁替顾惜朝感到惋惜，那双灿如繁星的眼睛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呈现在他面前。
　　息红泪是心理医生，她很理智的给顾惜朝的治疗定下第一阶段目标：
　　能识别比较特殊的面部特征，比如旧的伤疤，比如酒窝。（注：顾法医能看到新的伤疤却看不到旧的，别问我为什么，最近不科学的事情太多了，哼(ˉ(∞)ˉ)唧）
　　后来听说顾惜朝在连云警局做特聘法医，息红泪觉得挺不错，正好那里有个现成的参照物可以检验顾惜朝的治疗效果。
　　那个参照物正好长了一对酒窝，那个参照物其实就是戚少商。
　　戚少商最近也养成了照镜子的习惯，有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间长了就会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就像盯着一个字看的时间太长就会产生根本不认识这个字的错觉，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就会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敢想象顾惜朝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是如何面对所有人，如何面对镜子中的自己，越是不敢想越忍不住去想，然后便养成了长时间照镜子的习惯，当他开始觉得镜中的自己变得陌生，心里反而有一丝解脱，好像这么做就能替顾惜朝承担，哪怕只是一点点……

　　案子完结的那天，戚少商把亲子鉴定的结果丢在前来挑衅的宋凯文的脸上，这么做并不符合规定，但至少可以让宋凯文受到良心的惩罚，如果他还有心的话。
　　身后传来的哀嚎让戚少商吐出不少恶气，他疾步走向法医部，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顾惜朝，想得整个心都抽搐起来。
　　终于见到了，先开口的却是顾惜朝。
　　他脸色苍白的说：“我想她，真的很想她……”
　　“我带你去见她。”戚少商听见自己这样说，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她是谁。
　　顾惜朝却有些惊讶，为什么戚少商会看穿他的心思，就连作为心理医生的息红泪都很难猜中，戚少商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顾惜朝眼中的困惑，戚少商无声的笑了，露出一深一浅两个酒窝。
　　虽然看不到酒窝，却能看到勾起的嘴角和抖动的肩膀，顾惜朝不自觉的鼓起两颊，“你在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
　　“没什么，明天我休假，开车送你去疗养院。”其实戚少商想说，虽然顾惜朝眼中每个人的脸都是一样的，他本身却是个表情十分丰富的人，而且有表情的他看起来有点稚气，很可爱，只是他本人不知道罢了。
　　表面上顾惜朝没有深究刚刚的问题，心里却依旧很在意，于是本想回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那好，明早你来我家接我。”
　　“好，明早见！”戚少商貌似淡定的回答，一回身却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好大的一声。
　　顾惜朝一愣，随即轻笑起来，脸色终于好转。
　　然后换戚少商愣住了，看着顾惜朝幸灾乐祸的小样儿，怎么那么可爱呢？
　　还有那句“明早你来我家接我”，听着真顺耳，虽然戚少商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顺耳……

　　出了市区，10X国道是唯一通向疗养院的路，国道一侧是大片的沙漠，另一侧是保护市区的绿化带，据文献记载那片沙漠曾经作为北宋时期宋辽作战的主战场，那里还曾经一度建立过不少民间抗辽组织，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连云寨。
　　不过即使是最出名的连云寨在官方正式的记载中还是十分稀少的，毕竟当权者怎么能容忍一个民间组织比政府还有存在感，此事古今无异。
　　虽然正史上的记载少得可怜，戚少商还是凭借着丰富的想象力把连云寨说得比水泊梁山还传奇，什么英雄气概的大当家，什么一表人才的大寨主……
　　坐在驾驶座后排，一直沉默的顾惜朝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一个土匪窝罢了，怎么既有大当家，又有大寨主？”
　　明明在挑刺，戚少商却暗自松了口气，从疗养院被傅晚晴拒绝探视以后顾惜朝已经整整一个钟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戚少商脑子转得很快，继续胡扯：“那个大当家已经很厉害了，不过要是再加上大寨主不就更厉害了吗？”
　　顾惜朝继续挑刺，语气十分认真：“一山不容二虎，要是他们真的那么厉害，估计很快就要悲剧了，要不然怎么历史上完全没有那两个人的记载？”
　　戚少商瞬间囧了，原本就是随口说说逗顾惜朝分散注意力的，哪能想得那么周全，只好尽量往回兜，“呵呵，古时候就是好啊，连老虎的平均占地面积都能达到一座山的标准，不过也要看实际情况，就拿咱俩来说吧！你没来的时候我也破了不少案子，但是你来了之后案子破得更快了，这就叫如虎添翼！”
　　“你的意思是，你是老虎，我只不过是两只翅膀？”
　　“呃……这不是在说连云寨的大当家和大寨主嘛！”
　　“好吧，就算那个大当家有了大寨主就变成会飞的老虎，你怎么解释历史上没有他们的记载？”
　　这孩子真是认真的……可爱！
　　“兴许他们两个认清了时局，知道宋朝没救了，干脆一起退隐江湖了呢！所以历史上才没有他们的记载，嗯，一定是这样！”
　　没想到顾惜朝竟然十分认真的考虑起这种可能性，然后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嗯，这么说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戚少商拼命憋住笑，却藏不住自己的一对酒窝，“反正咱们俩今天都休息，不如我带你到处逛逛吧！”第一次见面，他就可以确定顾惜朝不是北方人。
　　顾惜朝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虽然曾因为晚晴的事心有芥蒂，却也渐生感激，刚摆了一个“谢”的口型，突然被戚少商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帮我接一下吧，在我裤袋里。”
　　顾惜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伸进戚少商的裤袋把手机拿出来，这过程不过1秒钟的时间，戚少商却冒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可惜接下来的事情来得又急又猛，没时间让他理清楚。
　　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虎尾村村民报案说在附近护城绿化带发现异常情况，戚顾二人现在就在虎尾村附近，立刻赶了过去。

　　报案人名叫宋乱水，现就读连云警校四年级，今年毕业。
　　宋乱水一见到戚少商就表现出粉丝见到偶像的兴奋劲，戚少商忙打断他，督促他进入正题。
　　于是宋乱水便带着戚顾二人来到发现异常的地方，三人往不远处的绿化带望去，一只看不出什么品种又hing的极不正常的大型犬正在对面绿化带某处一边低吠一边刨土。
　　宋乱水解释说：“那是只野狗，平时我偶尔会喂点东西给它，刚才我想给它拿点昨晚的剩饭，结果我发现它嘴巴上有血，我一靠近它，它就冲着我呲牙，没办法，我只好报警了。”
　　戚少商弄错了他说话的重点，“既然是野狗，嘴巴上有血，有可能是吃了什么小动物之类的。”
　　宋乱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解释：“啊，我忘了说，那血其实是它自己受了伤，好像是有人打过它，我报警是因为我在它平时吃东西的地方发现了一根骨头，我觉得那是人的骨头！”说完这话，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顾惜朝立刻迈开两条修长的腿往绿化带那边走去，急得戚少商一把拉住他。
　　“别急，先看看情况，可能有危险！”
　　顾惜朝回过头瞪他，“戚警官，你不是怕狗吧？”
　　戚少商瞪圆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虎落平阳被犬欺，连老虎都有怕狗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怕狗？”再说我就算怕，也是怕伤害到你！不是说那啥和那啥是天敌吗？（戚警官，你还真把顾法医当喵星来的了= =|||）
　　顾惜朝看看狗又看看戚少商又看看狗又看看戚少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过渡到鄙视。
　　不等顾惜朝冒出什么讽刺人的话来，戚少商抢先说：“你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顾惜朝看着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影，心里有点暖，也有点担心。

　　戚警官在顾法医关怀的注视下一步步接近目标，目标十分敏感，在戚少商距离它三米左右的时候猛地扭过头来。
　　还是不确定它的品种，不过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它口中叼着一样东西，看起来像一只人手。
　　戚少商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但并不影响反应速度，他迅速抽出警棍，那狗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警棍受到刺激，竟然没有逃跑而是狠狠的朝戚少商扑过去。
　　幸好戚少商身手敏捷，手中的警棍像长了眼睛一样，没几下就把那只大狗打得趴在地上直哼哼。
　　戚少商刚站直身体就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知道是顾惜朝，一扭头果然见到顾惜朝一脸担心的凑过来。
　　什么大阵仗没见过，戚少商竟然为了一张距离太近的脸，心漏跳了一拍。
　　“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
　　顾惜朝以为他被狗吓到了，故意装作古人抱拳道：“戚警官的打狗棒法真是出神入化，果然是一派英雄气概，在下佩服佩服！”
　　戚少商的情绪果然稳定了不少，他双眼放光的看着顾惜朝，抱拳还礼，“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不知能否帮在下看看，那物是否真的人手也？”
　　顾惜朝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这才看到刚刚那只狗丢在一旁的人手，不禁微微蹙眉。
　　“是人的手，而且是煮熟的。”
　　这时戚少商已经来到之前那只狗刨开的土坑前，一个黑色塑胶袋半埋在土坑里，隐约能看到里面还有其他人类的零件。
　　戚顾二人相对而视，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四个小时后连云市警局召开紧急会议，法医部、鉴证科、重案A组，全部人员悉数到齐，由副局长诸葛正我亲自主持会议。
　　“这起命案性质非常恶劣，为了不造成恐慌，现在暂时新闻封锁，任何人不得向媒体透露案子的任何信息，否则后果自负！”诸葛正我严肃的扫视一圈，在穆鸠平那里明显停留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戚少商，你先把发现尸体的经过说明一下。”
　　戚少商立刻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在座的人都听得很仔细，尤其是阮明正，除了关于案件的部分，她更在意的是戚少商在休息日还和顾惜朝“厮混”在一起，这让她十分不爽。
　　接下来轮到鉴证科的游天龙，他抚了抚眼镜，“用来装尸体的塑料袋已经检查过，里外都没有任何指纹，尸体被彻底煮熟，没办法提取指纹和DNA，毒性分析结果没有中毒迹象，暂时没有证物可以确定死者身份。”
　　诸葛正我把视线落在顾惜朝身上，“顾医生。”
　　顾惜朝似乎没听见诸葛正我在叫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某处看。
　　坐在旁边的戚少商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
　　“我已经把塑料袋里所有的尸体碎块拼凑起来，加上另外找到的一根左腿胫骨，一共23块，除了头部、心脏、胃，其他组织和脏器基本都在，骨骼特点显示死者为成年男性，身高应该在185公分左右，从尸体碎块的切割技巧来看，碎尸的人非常了解人体骨骼特点。我在肋骨上发现了一些利刃刮刺的痕迹，同时在肺部发现相符合的伤口，在找到尸体头部以前，初步估计肺部的伤口就是致命伤。”
　　停顿了一下，顾惜朝有些犹豫的继续说：“我想，我可能有办法知道死者的身份。”

　　☆ ☆ ☆

　　吃苹果最怕吃到半条虫子，验尸最怕验到肢解的人体。
　　顾惜朝把找到的尸体碎块拼凑起来，发现少了头部、心脏、胃，其他人体组织齐全且都被彻底煮熟，包括骨髓。
　　确认没有类似纹身或肢体残障的典型体征之后，他把内脏一个一个拿起来检查，发现死者生前应该很健康，肺部有明显的穿刺伤，为了确认伤口出现的原因，他把肉从肋骨上剃掉，果然见到肋骨上也有相应的刮刺痕迹。
　　找到了可能的致命伤，接下来的疑问是尸体缺少的部分究竟是被凶手另作处理，还是被狗吃掉了？
　　凶手行凶手法极其凶残，把尸体煮熟的目的就在于隐藏死者身份，即使尸体被发现，警方无法确认死者的情况下便无法跟进其他线索，所以死者的头部应该是被凶手另行处理了，那么另外的脏器呢？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狗吃掉了。
　　顾惜朝拿起被狗吃得只剩骨头的左腿胫骨，除了牙齿啃咬的痕迹外，隐约可以见到一些增生的痕迹，可惜因为被煮过又被狗啃咬过，已经无法判断造成骨折的时间，只能估计为一年以上的旧伤。
　　想了想，他又把右侧小腿的肉剔下来，结果腿骨完好无损，跟预想的不一样。
　　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左侧小腿的腓骨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再次拿起左腿胫骨仔细检查，关节处完全没有肌肉组织，狗是不可能把骨头啃的这么干净的，除非一开始被狗叼走的就只有胫骨，也就是说腓骨极有可能是被凶手取走的，凶手为什么要单单把这部分骨骼取走？
　　除非那部分骨骼跟头部一样可以直接证明死者身份，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死者左腿曾受过严重的骨伤，腓骨的某处装有钢板，而钢板上的编号可以追踪到死者身份。
　　死者的骨伤应该在一年以上，不剃掉肉怎么能知道死者受过骨伤，也就是说凶手是熟悉死者的人，认识一年以上的人。

　　以上是顾惜朝在尸检时的分析过程，相当合情合理，但是没必要在会议上说得那么详细，他只说了最关键的部分：“目前尸体缺少的部分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狗吃掉，一是被凶手藏起来，被凶手藏起来的一定是可以判断死者身份的，我怀疑死者左腿曾做过手术，安装过钢板，凶手为了隐藏死者身份，于是把安装过钢板的部分另外藏起来。从肌肉和骨骼的比例来看，死者生前健康状况良好，除了致命伤应该没有受过虐待，被凶手长时间禁锢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在近期或未来几天的失踪人口中有符合尸体身高和左腿旧伤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死者。即使在外地报案，只要人是在这里失踪的，也要关注。”
　　听了顾惜朝这番话，要不是为了尊重死者，戚少商真想当场替他鼓掌。
　　诸葛正我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法医在刑侦方面的思维这么严谨（为什么我有种自夸滴赶脚= =|||），“顾医生的分析很合理，戚少商，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
　　说完，戚少商扭头看着顾惜朝，“还有件事要顾医生帮忙。”
　　顾惜朝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直接点头，“嗯，你随时可以带它来。”
　　戚顾二人自有默契，其他人却不明所以。
　　诸葛正我的问题代表了其他所有人的疑问，“你们在说什么？”
　　戚少商作为两人的代表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在找到尸体的地方遇到的那只狗头部明显受过钝器打击，它一看见我的警棍就异常激动，也正好证实了这一点。凶手把尸体埋得不算浅，埋得时间也不长，狗能找到那里不是巧合，我怀疑打伤狗的人就是凶手，狗是根据凶手的气味找到尸体的，所以我想请顾医生帮那只狗验伤，通过受伤的时间大致可以推断出凶手埋尸体的时间。”
　　本来毫无头绪的案子，被戚顾二人分析之后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诸葛正我终于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毕竟在他管辖的警局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是要负很大责任的，谁让他这个局长前面还有个“副”字呢！
　　“好，案子交给大家了，马上行动吧！”
　　“是！”

　　诸葛正我离开后，众人也跟着散去，各司其职，这起案子的凶徒手段太过凶残，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闷气，定要把丧尽天良的凶徒绳之以法！
　　按照戚少商分配的任务，勾青峰和孟有威负责调查失踪人口，阮明正和穆鸠平负责走访虎尾村村民，而戚少商自己的任务是带受伤的狗给顾惜朝验伤。
　　尽管手上没有拿警棍，那只狗见了戚少商还是有点激动，要不是被打了麻药，估计还会扑上去。
　　顾惜朝要过去验伤的时候，戚少商又忍不住拉住他。
　　“小心点！”
　　只听顾惜朝“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顾惜朝小心翼翼的帮狗清理伤口，剃掉伤口周围的毛，伤口很深，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凶手手上又会多一条生命。
　　顾惜朝在帮狗缝合伤口的时候下手很轻，在他眼里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那只狗虽然是野狗，却十分通人性，当它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在帮自己，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人的手腕。
　　顾惜朝会心一笑，连狗都知道感恩，而有些人真的是连狗都不如！
　　终于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基本都集中在头部，戚少商为了自卫用警棍打的都是四肢和躯干，没有造成重伤，只是在当时限制了狗的行动力，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对一只狗下手还能这么有分寸，真是难得。
　　顾惜朝再看向戚少商的时候眼神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些东西，“它头上的都是新伤，不超过24小时。”
　　“如果打伤它的真是凶手，就表示凶手在24小时之内曾出现在虎尾村附近，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极有可能在24小时之内。”戚少商想了想又补充：“把它的血样交给游天龙，还能再多一条线索。”
　　“已经提取了，你顺路送过去吧。”顾惜朝边说边把样本递过去。
　　戚少商接过样本的时候难免会接触到顾惜朝的手指，发现有点凉，于是关心的问：“你是不是一直没吃过东西？”
　　顾惜朝“嗯”了一声，发生这种案子，他不只是心里难受，生理上也很难接受。
　　戚少商当然明白，他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顾惜朝。
　　“至少要补充一下热量，案子是大家共同的责任，别虐待自己。”
　　顾惜朝盯着巧克力看了一会才接过去，小声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戚少商强压下想揉揉他那头毛茸茸的卷发的冲动，心里想着现在时机还不到，不过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揉一下。

　　尽管戚顾二人的分析合情合理，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案子并没有明显突破。
　　一个星期内，阮明正和穆鸠平几乎问遍了虎尾村的每个村民，都表示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除了这几天来的警*察，每天进出村子的基本都是村里人，或是父母还住在村里自己却在城里打工的年轻人。
　　另一方面，勾青峰和孟有威在失踪人口中找到了两位符合死者特征的。
　　第一个人是在找到尸体的前两天失踪的，是一家私企的万能工，身高184公分，年龄39，一年前从梯子上掉下来摔断了左腿腓骨，报案的是他的妻子。
　　戚少商立刻带人进行调查，不到一天时间就在一家小型美发店找到了他，原来这哥们只是在剪头发的时候不小心跟某洗头妹天雷勾动地火，竟然乐不思蜀整整三天，结果当然是被他老婆家法伺候。
　　第二个人是外地一家公司的采购员，来连云市出差，与他同行的同事发现他失踪后立刻报警。失踪人身高184公分，年龄27，一年前在公司组织的足球赛中不慎受伤，左腿腓骨骨折。
　　同样不到一天时间，戚少商就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找到了失踪的采购员，原来他是在失踪当晚与厂家吃饭之后因饮酒过量而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医院。
　　接连两个都是放空炮，有些人难免开始急躁，一连三名组员被好心提供线索的市民投诉态度不好之后，戚少商为了缓解组员的压力，决定当天五点准时下班，调整状态，明天继续！

　　五点整，所有人都准时下班回家，戚少商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下班回家的路线有点曲折，明明可以坐电梯直接去停车场，却鬼使神差的去了法医部。
　　顾惜朝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那人果然又没有按时下班，戚少商轻轻敲门。
　　“请进！”
　　一开门，只见顾惜朝正蹲在地上给一只大狗挠痒痒，那只狗本来舒服的腆着肚皮，眯着眼睛，可是一见到戚少商进来便立刻翻身，摆出防御的姿势。
　　戚少商有点挠头的看着那只狗，“看来，它是把我当仇人了！”
　　顾惜朝先是安抚的顺了顺狗背上的毛，等那只狗放松下来才回头看戚少商。
　　“要是它真把你当仇人，你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我给它做了血样分析，它有一半血统来自藏獒。”
　　戚少商倒不是真的担心那只狗会记仇，他现在反而很好奇顾惜朝为什么会这么关心一只狗，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
　　顾惜朝斜靠在办公桌上，显得两条修长的腿愈发长的不科学，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人在看狗的时候不会一眼就看出两只同样品种的狗有什么区别，就像我看所有人都长着一张脸一样，在我眼里所有生命都是一样的。”
　　这是戚少商第二次听到顾惜朝说“都是一样的”，这一次没有了上次那种心疼的感觉，而是终于明白他话里真正的意思，他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感同身受，而是尊重。
　　这天晚上，戚少商拉着顾惜朝聊了很多，中途叫了一些外卖，虽然边吃饭边说话对身体不好，总比不吃要强，看他愈发消瘦的身形，肯定是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他虽然总是嘴硬得罪人，可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毕竟是学医的，医者父母心……

　　案子一个星期没有进展，戚少商依然精神头十足，战斗力旺盛，其他组员在他的带动下也渐渐没有了抱怨和急躁，剩下的只是破案的决心和毅力，由此看来戚少商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
　　发现尸体的第八天，案子忽然有了转机，转机来自第三个符合死者特征的失踪人口。
　　失踪的人是某家服装厂的老板，身高185公分，年龄41，报案的是他未满14岁的女儿。
　　戚少商见到报案少女的同时也见到了陪同的女警员水芙蓉，水芙蓉在少教所工作，以前因为一些牵涉少年儿童的案子，戚少商曾经见过她几次。
　　戚少商不只认识水芙蓉，也认识来报案的少女，正是不久前一个案子的凶手，同时也是受害者之一，宋蕊妮。
　　报案的是宋蕊妮，陈述经过的却是水芙蓉。
　　“我们这边有些文件需要宋蕊妮的监护人签字，但是我们打了一个星期电话也没找到她的父亲，我只好跟领导报告，没想到我刚把报告交上去，领导就叫我提供失踪人员的身体特征，然后就叫我带着宋蕊妮来找你们了。”
　　“谢谢，剩下的事我们会跟进的，你先带宋蕊妮回去，有需要我会去找你们。”
　　意识到失踪的人是宋凯文以后，戚少商的第一反应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过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其他人也没有资格用这么极端的方法代替法律惩罚他。
　　尽管对宋凯文抱有成见，戚少商还是尽职尽责开始立案找人。
　　宋凯文失踪的那天也就是他来警局挑衅，结果被戚少商甩了一张亲子鉴定在脸上的那天，当天宋凯文离开警局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两点钟左右，之后的去向便无人知晓，于是整个重案A组的人都成了最后接触宋凯文的人。
　　戚少商带人去了银湖柳苑37号别墅，没有任何收获，在宋凯文的服装厂也同样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宋凯文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对，如果他真的死了，也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就是本案中被碎尸又被煮熟的被害者。
　　戚少商之所以能屡破奇案，正因为他具备了所有刑侦人员应具备的良好素质——破案需要胆大心细，既要大胆假设，也要小心求证。
　　假设宋凯文就是本案的受害人，那么杀死他的凶手究竟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这是目前摆在戚少商面前最大的问号……

　　☆ ☆ ☆

　　连云市信义区，友爱路上有一家很出名的包子铺，店面不大，名气不小，客人大多是即买即走，老板似乎对生意并不十分用心，总是在早餐高峰时间刚过就匆匆关门，于是不少人慕名而来却不得不空手而归。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不是那种明显的英俊，倒也算五官端正，年纪在40岁上下，单身。
　　以前总有人问包子铺的老板为什么不把店面的营业时间延长，也好多赚点钱，他笑着摇头，说是没老婆的男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没用！
　　这年头还有嫌钱多的，真是难得，不过最近几天这家包子铺突然开始一反常态，竟然每天都营业到中午，直到午餐高峰时间过去才会关门。
　　于是又有人问啦，这回怎么把时间延长了，娶媳妇了？
　　明明一天比一天赚钱的老板却满脸哀伤，叹了口气说他等了很多年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又说这年头什么也不如贴身钱来得可靠，然后又咬牙切齿的说钱这东西真TM不是东西！
　　不管怎么说，包子铺延长营业时间对附近的学生和上班族来说算得上好事一件，但对于还在寻找死者和剩余人体组织的警方来说却不是值得高兴的线索。
　　因为包子铺的老板朱佳明，正是宋凯文妻子冯新竹的暗恋者，如果宋凯文真的是碎尸案的受害者，朱佳明就是第一嫌疑人。
　　戚少商带人去包子铺的时候朱佳明正准备打烊，他看见戚少商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
　　“戚警官，你们这些警*察真叫我失望！”
　　见火就着的穆鸠平立刻沉不住气了，大声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佳明摆明了不把穆鸠平放在眼里，他只对戚少商说话：“是不是宋凯文那个畜生出事了？”
　　戚少商听得出他问这话的时候没多少疑问的成分，更像是在试探。
　　“你知道他出什么事了？”
　　朱佳明拉下脸来，冷冰冰的说：“我怎么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再说他出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关心他是不是出事了？”只要不是对着顾惜朝，戚少商的嘴皮子功夫也是相当无敌的。
　　朱佳明突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我就知道，只要那个畜生出事了，你们这些警*察肯定会来找我，因为我有作案动机是不是？”
　　这时阮明正突然插口问道：“你怎么肯定宋凯文出事了？是不是你把他杀了？”
　　朱佳明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瞪圆了眼睛冲着阮明正大声道：“我倒是想把他杀了！可是那龟孙子也不知道藏到哪个王八壳里了，找了他好几天连影子都没看见！”
　　刚嚷嚷完，他又乐了，“你说宋凯文死了？好！那个畜生真该死！死得好！不管谁杀了他，我都要好好谢谢他！”
　　穆鸠平一听这话更把他当凶手了，要不是戚少商拉着他，他就直接上去铐人了，可惜戚少商拦得住他的身体，却拦不住他那张大嘴。
　　“朱佳明你这个变态杀人魔！你杀人也就算了，还把人给煮熟了，你是不是还把剩下的人肉包成包子了啊？你这变态！”
　　祸从口出，穆鸠平就是最好的诠释，他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各种设备拍照的声音，之后不到一个小时，X浪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穆警官的这几句毫无根据的指控，图文并茂。
　　就在当下，戚少商已经气得不轻，直接把人拎到一边。
　　“穆鸠平！你再继续胡闹，就给我滚出重案组！”
　　戚少商平日对下属算得上恩威并重，但绝不轻易发脾气，穆鸠平被他的怒气吓得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可惜悔之晚矣。

　　三天后，连云警局副局长办公室，顾惜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条微博，笑得意味深长，不咸不淡的说：“戚警官，你挺上相的。”
　　“噗……”诸葛正我直接把入口的茶水喷到对面正在不停认错的穆鸠平脸上。
　　戚少商激动地冲上去握住顾惜朝的肩膀，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能认出我的脸了？！”
　　顾惜朝淡定的指了指手机屏幕，慢条斯理的解释：“下面有不少评论，都说那个说话不经大脑的警察，旁边的那个长得挺帅，应该是说你吧？”
　　虽然被夸奖，戚少商还是笑得比哭难看。
　　顾惜朝接着说：“现在微博上已经传开了，媒体也开始关注这起案子。”
　　戚少商在气头上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调走穆鸠平，不过冷静下来后再一想，就算开除他也于事无补，事情发生了，最应该想不是由谁来负责，而是该怎么弥补和解决。
　　戚少商的成功不仅在于他会做事，也在于他会做人，就在诸葛正我认真考虑把穆鸠平调走的时候，他说了非常关键的一句话，保住了穆鸠平。
　　“穆鸠平这次的确犯了个低级错误，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兴许对破案会有帮助。”
　　听到这句话，顾惜朝的眼睛一亮，“你在利用媒体，难怪各大媒体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
　　戚少商脸上分明写着“啊，你果然是我的知音”，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只好强作镇定的继续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宋凯文，不过现在媒体爆出来了，网上也到处都在传，如果宋凯文没死，他一定会自动现身，哪个活得好好的正常人会希望被别人当成七零八碎的尸体？话又说回来，如果他就是死者，凶手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隐瞒死者身份，可是现在差不多全世界都知道了，谁也不能肯定凶手下一步会怎么做。之前我们已经分析过，凶手应该是认识死者一年以上，熟悉死者的人，从这个角度看，凶手不一定是仇恨死者，除了仇恨，就只有感情能把人变得疯狂，所以我怀疑情杀的可能性更大。”穆鸠平闯祸之后的三天时间，戚少商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已经朝着情杀的方向搜寻证据，目前得到的情况基本都符合他的推断。
　　其实顾惜朝的想法也差不多，他只是不确定戚少商对朱佳明的看法。
　　“你认为朱佳明是无辜的？”
　　提到朱佳明，穆鸠平又激动地想说什么，被戚少商瞪了一眼才收声。
　　戚少商认为朱佳明不是凶手，但绝不无辜，“我怀疑朱佳明可能曾经想过报复宋凯文，但是比凶手晚了一步，所以我们刚找到他的时候，他很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是为了宋凯文去找他，但是当阮明正质问他是不是杀了宋凯文的时候，我看到他偷偷松了口气，说明他心虚不是因为他杀人，不过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明知道宋凯文出事了却知情不报。”
　　这时，一直被戚顾二人晾在一边的诸葛正我问了一个问题：“朱佳明有没有可能见过凶手？”
　　戚少商一边松松肩膀，一边回答：“一会儿我亲自给他做笔录，问问就知道了。”
　　诸葛正我吓了一跳，“外面那么多媒体盯着，你竟然把他带到警局来了？！”
　　戚少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然咧？”
　　诸葛正我迅速恢复副局长应有的架势，“你既然怀疑是情杀，怎么不去找宋凯文那个女秘书？”
　　戚少商继续耸肩，“阮明正已经把人请回来了，48小时呢，问两个人足够了。”
　　诸葛正我拉下脸来，“既然有想法了，就赶紧行动！”
　　于是戚少商带着穆鸠平去口供房做笔录，顾惜朝回法医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一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戚少商还不忘提醒顾惜朝回家按时吃饭，顾惜朝竟然没嫌他啰嗦就痛快答应了。

　　回到法医部，顾惜朝发现有两个人正在等自己，其中一个正是这起碎尸案的报案人，虎尾村的警校学员宋乱水，顾惜朝记得他的声音，另一个人不认识，离得近了又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但是不确定。顾惜朝的嗅觉、听觉以及记忆力都很惊人，所以这种情况极少见。
　　那个叫宋乱水的学警解答了顾惜朝的部分疑问，他手指着身边的人对顾惜朝说：“他也是我们虎尾村的，跟顾医生算同行吧，他是在急救中心上班。我们今天来是为了那只狗，就是发现那啥的那只狗，我听说这几天都是顾医生在照顾它，现在我们想把它接回去。”
　　顾惜朝挑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是说野狗吗？你们接它回去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人，“你好顾医生，我叫程楠，那只狗并不是一般意义的野狗，它在我们村子里很多年了，大家都多多少少喂养过它，现在它受了伤，我想领养它，请你把它交给我。”
　　这人说话的态度礼貌而强硬。
　　顾惜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答复：“我无所谓，要看它肯不肯跟你走。”
　　“……好！”

　　戚少商认为情杀的可能性更大，同时也在这方面加大了调查力度，目前的调查结果让他可以肯定方向是没错的，只是有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落实，所以他选择先询问宋凯文的情人韦茹，有三天的调查结果做依据，戚少商开门见山直接问：“你觉得宋凯文爱你吗？”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韦茹冷笑起来，“他爱不爱我，我根本不在乎！”
　　“是吗？那为什么去月老庙求姻缘？”
　　韦茹开始不自在的不停搓手，“我求的是有个好归宿，不是求宋凯文爱上我。”
　　戚少商并不打算揭穿她，他有他的目的，“你不指望宋凯文爱你，是不是代表你知道他另有所爱？”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确实还有别的情人，不过他究竟爱的是谁，跟我没有关系。”
　　戚少商没在问什么就直接放人了，反倒是韦茹惊讶的愣在原地，不解的问：“你们让我来，不是怀疑我杀了宋凯文吗？”
　　戚少商笑了，光是看这张阳光帅气的脸真是很难想象他的职业，“你能这么问就代表你不可能是凶手，我也从来没怀疑过你，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下我的想法，现在我有答案了，谢谢。”
　　韦茹看着眼前这个极有个人魅力的英俊男人，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戚少商接着给朱佳明录口供。
　　“为什么跟踪宋凯文？”同样是单刀直入法。
　　朱佳明立刻否认，“我没有！”
　　戚少商递过去一张图片，图片明显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取的，时间显示正是宋凯文离开警局的时间，“你很聪明，在车牌上动了手脚，警局外面的监控器没有拍到你的车牌号，不过你忘了把车辆识别码遮起来，通过车辆识别码查到这辆车的来源、购买记录和登记车主并不困难，”见到朱佳明的脸色有变化，他才继续问：“现在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踪宋凯文？”
　　“你们警*察太没用了！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他，我只能自己动手！”
　　戚少商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中参杂着懊恼，并非来自对宋凯文的仇恨，而是在气自己动手晚了一步，没能亲手报仇。
　　“我知道你没杀他，我只想问你，跟踪他的时候都发现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朱佳明交待了他跟踪宋凯文的经过。
　　戚少商认真的听着，头脑中一点点把听到的信息变成模拟的影像……突然，他毫无先兆的开口打断朱家明的叙述。
　　“你知道宋凯文的左腿骨折过吗？”
　　问题问的很突然，回答也只好不假思索，“知道。”
　　“知道什么原因吗？”
　　“我开车撞的，”停顿了一下又说：“我故意的！”
　　“为什么？”
　　“他做了对不起新竹的事！他在外面有……”说到这，朱家明说不下去了，表情变得很奇怪。
　　戚少商一边留意他的变化，一边继续追问：“你指的是他的女秘书韦茹，还是其他人？”
　　朱家明的表情变得像活吞了一只苍蝇，艰难的开口：“……其他人，是个男的。”
　　戚少商立刻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你们在哪里？”
　　“偶像救命啊！你快来吧！再不来就出人命了！”
　　“快说，你们在哪里？”
　　“警局，我们在顾医生的办公……”最后一个字和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无法分辨。

　　凶手很聪明，他杀人的时候虽然没有事先准备，但是事后他做足了补救，他把尸体化整为零，他把能证实死者身份的人体组织单独做处理，他把剩下的尸体埋到自己的另一个家附近，他是怕丢在别的地方太容易发现，也怕丢在不熟悉的地方自己回去看的机会太少，他不想离死者太远，他爱他，他会想念他。
　　于是在某一个非常想他的夜晚，凶手把存放在冰箱里的心脏取出来，吃掉，他想这样他们的心就离得更近了，这样他就不会再想着背叛自己去自首了吧……
　　凶手很聪明，但是运气不好，他在弃尸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经常喂养的狗，他太紧张了，人一紧张就会犯错，他犯的第一个错误是打伤了那只狗，从而让戚少商确定了弃尸的时间。
　　再说说他犯的第二个错误，按时间顺序，第二错误其实在第一个错误之前。
　　他在配合死者完成谋杀妻子的过程中说错了一句话，“……当我接触她的时候还是有体温的，没有僵硬，但是已经没有心跳。”关键在于“还有温度”四个字，一个后来证实在当时已经完全死透的人是不应该有温度的。
　　第三，他不应该指着自己的工作牌对戚少商说：“有需要尽管找我！”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当戚少商回忆起第二个错误的时候直接获得了嫌犯的姓名和工作单位。
　　如果说他的前三个错误让戚少商已经把调查的重心放在他身上，并暗中安排宋乱水想办法接近他，掌控他的行踪，那么第四个错误则直接导致他自己送上门让戚少商顺利结案。
　　凶手犯的第四个错误就是不该沉不住气，更不应该小看顾惜朝，他以为可以从顾惜朝身上打探到案情的进展，结果却是如果戚少商没有及时赶到话，他可能就被顾惜朝看起来斯文实际极有杀伤力的拳头揍得一命呜呼了，难怪宋乱水会那么紧张的喊救命。

　　碎尸案的凶手终于落网，凶手名叫程楠，性别男，爱好男，职业为急救中心救护员。
　　之后整整一个月，X浪微博的热门话题榜上都是这起碎尸案的关键字，比如连云碎尸案，比如脑残警*察，比如最帅刑警，比如非常法医。
　　凶手落网当天是被救护车拉走的，戚少商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吞了回去，然后带着近乎宠溺的表情给气喘吁吁的顾惜朝整理衣服，把衬衫上松脱的扣子扣好。
　　“你怎么发现的？”戚少商笑着问。
　　顾惜朝盯着他的脸，答非所问。
　　“戚少商，你脸上，是不是，有酒窝？”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