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霖辰小蛮

35、*降魔大阵*

　　34 降魔大阵
　　印夙闪身避过，身上的战甲熠熠生辉。
　　下一刻，他钳住了净阳的喉咙，点苍一愣，忙收手。
　　“看来你也是个有感情的人，怎么同样是叛徒，你却丝毫不对凌晓留情呢？”印夙嘲讽道，指尖下手更重，净阳的脸色更加苍白。
　　“速速放了净阳！那魔女岂可和他相提并论！”
　　“听闻这降魔大阵，不惧神魔，均能斩于阵下，你这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印夙挑眉，却看到了点苍的犹豫和不忍。
　　“这样，咱们好好商量，也犯不着动用神魔大阵，一命换一命，你的徒儿还给你，凌晓我们带走，恩仇以后再算。”
　　点苍迟疑许久，似是想起了什么，终是开口，“众弟子听令，停手！”
　　印夙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只觉得有诈，但看点苍吃瘪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演戏。
　　真有诈又如何，以他如今的魔道修为，再加上族长留下的鎏金战甲，就算是降魔大阵，也无惧他万一！
　　竞流用土遁符张开一个赤金色的法阵，印夙单手掐着净阳，面对着点苍，竞流背着凌晓，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行四人，小心翼翼走到法阵前。
　　“说话算话，放下净阳。”
　　“等我们到安全的地方，自会遣人将他送来。”
　　点苍愤懑至极，眼看着他们走入法阵的金色光芒之中，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助力，他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了净阳的衣襟。
　　印夙见状，松开了净阳便匿入法阵之中。

　　一阵灵气冲撞，印夙只觉得天旋地转，与来时大不相同。
　　等到他稳住身形，只觉得脚下动弹不得，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淤泥之中。
　　他尝试着运气而起，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他单手御火，照亮了周围，只见他陷在一片尽是枯死荷花的泥塘中，先走一步的竞流和凌晓不知所踪。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这声音，分不出男女，只觉得类似天音，从四面八方压来。
　　这种熟悉的压抑氛围，一下让印夙回到了二十年前。

　　本来魔族和碧云峰一向太平，以神魔之井为界，相安无事多年。
　　镇井神兽真名崤钺，本是神魔之井吸人魔两界震荡灵气所聚，面如狮，体如虎，以二十年为周期现世。因为灵力之高不可估量，皆是由神魔两界联手所控，用于镇守神魔之井，维护两界顺遂。
　　虽然当时碧云峰的掌门宁德是个老顽固，但执剑长老点墨，最是主张两界太平，曾派门下三大弟子青筱、鹿遥、鹿迪作为使者，长期来往于魔族以示友好。因族长琉相与点墨私交甚笃，对这三位已修得仙骨的弟子更是以诚相待，虽然长老印海极力反对，但还是邀请他们住进了魔族圣地尧舜斋，毗邻圣殿。
　　年少的印夙，虽天天听得父亲念叨，碧云峰没安好心、必另有所图云云，但也曾与他们有过交集。
　　那时的琉离刚会走路，跟着印夙一起上街玩，无意间偶遇，只记得三人皆是天人之姿，仙风道骨，却从不拿架子，一个气质清冷却痴迷酿酒之术，一个古板严肃却最好打抱不平，一个孩童模样却沉迷药材金石。
　　魔族曾经发生过叛乱，为首匪徒原是印海手下的一个祭司，他窃了供于圣殿的兵符，意图抢夺族长之位，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仙家三人。
　　青筱一条翠色的竹骨鞭，形如青蛇，游移之快，几招便将那匪首打得节节败退；鹿遥一柄玄色的断刃巨剑，触地之间幻成四把，钉住了乾、坤、震、离四门，将剩余匪徒团团困住；鹿迪虽然身形娇小，出手却是果断，一排排玄□□针飞出，直冲匪首周身几处大穴而去，封得他动弹不得。
　　近百余魔族精锐的叛乱，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就被仙家三人给镇压了，匪首负罪自杀，剩余匪徒只说是受了蛊惑。
　　他记得当时印海的脸色非常难看，想要引咎辞职，却被琉相拦住，更是将独女琉离许配给了印夙，以示不计前嫌。而印海以约束手下不力为由，自困于府内反省，拒不见客。
　　没想到，叛乱刚过，正值崤钺现世之期将近，本是碧云峰、魔族相约联手，封住神兽镇井，没想到青筱三人不见踪影，琉相尚未成年的独女琉离不知所踪，而琉离的房间里留书一封，要魔族放弃对神兽的牵制，由碧云峰全权决定神兽去留。
　　魔族高层一片哗然，激进主战的不计其数，而琉相则是主张派使节去碧云峰一问究竟。
　　交涉的使臣乃是琉相的恩师，枢机老人，谁料护送的小队刚出神魔之井，没多久便传来了枢机老人殒命的消息，局座皆惊，琉相沉默许久，终选择率部讨伐。
　　印夙正是少年气盛又如何忍得，不顾父亲的阻拦，批起战甲，混入万千魔族将士之中，跟在琉相的身后，加入了讨要幼主的队伍。
　　他记得很清楚，那日的神魔之井不再是以往灵气翻滚的样子，而是一片死寂。
　　骤然之间，伴随着响彻天空的神兽咆哮之声，天地一片昼白，漫天皆是金色的咒文织成的网。宁德道袍翻飞，御剑于空中，浑身被青色灵气包裹，口中念念有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天音压顶，只觉得头疼欲裂，印夙举目望去，阵法四面的生门皆由四位长老坐镇，唯独不见点墨。
　　当悬于法阵上的光剑像漫天细雨般落下，印夙清晰地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声的绝望。
　　他身边的几个将士，中剑后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喊叫，像被泼了硝水一样融化，脚下的法阵伸出无数藤蔓，将他们无声无息地拽入地底。
　　琉相以赤火戟苦苦相抵，直到发现了呆立于原地被扯掉头盔的印夙。
　　他眼看光剑愈来愈密，飞身挡到了印夙面前，看准了点苍坐镇的乾门，运起周身灵气，掷出赤火戟将点苍掀翻，阵法瞬间破了一个角，下一刻，光阵上漏出一个遁地印记，印夙便被扔了出去，穿阵而出的瞬间，他只觉得穿过了滚油，下一刻便神智不清了。
　　醒来便遇到了楚枭，听闻神魔之井被封印，族长、长老阵亡，魔族陨灭的消息。

　　说来也是荒谬，这号称能斩神魔的降魔大阵，他印夙何德何能，居然有幸体验两次。
　　难道这是点苍老儿设计的？那看来他演技精进了不少。
　　但是这法阵的强弱，向来是根据主阵者和辅阵者的修为来的，碧云峰这辈修为不过尔尔，而印夙近些年勤勉，早已修得了魔道大成，即使是点苍真人，相较之下他也无惧，如今看这阵仗，只不过是个空壳而已。
　　印夙单手结印，战甲上燃起了黑色的业火，他手持赤火戟，琥珀色的眸子早已失去了笑意，神情肃杀得可怕。
　　夺妻之恨，可一不可再，他已失去太多，生离死别这四个字早已刻入骨髓，他不想再经历万一。
　　“怎么，就没个新鲜的花样？”他身上的业火将泥塘点燃，所有束缚他的禁锢皆焚为灰烬，他御火而起，仿佛一个战神，“二十年前你们的师祖宁德老儿拦不住我，现在这般登台做戏，是希望我为你们喝彩？”
　　明暗相接之中，他看到法阵外一个绿色的身影。
　　“魔族宵小，修得猖狂！”
　　伴着凌厉的呵斥，一条剑光宛如藤蔓，从法阵之中蜿蜒而上，印夙挥戟便砍，剑光应势碎成了齑粉。
　　“失敬失敬，原来是最疼爱弟子的绿绕真人。”印夙勾唇一笑，满是讥讽，“这些天，凌晓几次三番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更是被碧云峰下了江湖追杀令，您这位师尊却不见踪影，原来是隐世于此。”
　　“什么？”
　　光阵之外的生门之上，一个小道士喊了起来，降魔大阵明显震荡了一下。
　　“凌书，休被那歹人蛊惑。”绿绕面不改色，扬起手中的法器，是一条青色的藤鞭，她施术稳住了法阵的阵眼，“掌门令我们埋伏在此，便是要将魔族余孽诛于阵下。”
　　“那看来我是死定了，那我死前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绿绕真人。”印夙笑意更浓，“如果这位是当时通行的凌书小哥，那就更简单了，金蚕蛊母雄踞于白石镇并不是一天两天，我一个隐世的魔族后人都知道的消息，怎么名门正派碧云峰却毫不知情么？”
　　绿绕脸色一变，只是沉默。
　　“我去折戟崖接走凌晓之前，曾经去冼星台翻看过你们记载的地方志，唯有这白石镇一页被篡改了，而那日出入冼星台的记录，你们猜怎么着，只有绿绕真人的大名。”
　　“师父……”
　　“当然了，要不是您的这番设计，我也不可能发现她还活着。”印夙神色渐凛，“当然，凌晓本是魔族幼主，要不是被您抽骨离魂，我也不会和她分离二十年。”
　　“师父，他到底在说什么……”凌书已经是心绪不宁，如果不是定了他镇守法阵乾门，他早就过去一问究竟了，“晓师姐不是应该还在折戟崖思过嘛？您刚才还说等我们降伏了魔族余孽，便可以接她下山了！”
　　“凌书小哥，你可知道你的晓师姐，也是你口里的魔族余孽。”印夙挥戟又劈断几道光剑，“只不过，你这伪善的师父，可比你认为的魔族还要凶残。”
　　“住口！”绿绕声音几乎变调，她手中的藤鞭金光乍起，神魔大阵似是受了应召，一瞬间光蔓陡生，向着法阵中心的印夙而去。
　　“魔族覆灭，就是太天真，以为这仙人之姿下面定是那仙风道骨，谁晓得你们各个都是人面兽心、狼心狗肺，不仅背信弃义，还恩将仇报。”印夙不慌不忙，纵起业火将光蔓烧了个干净，“点墨那一派，也算是伪善的极致了，不过现在死的死、废的废，也算是应了因果报应，早知如此，就该将他们踏进魔族时赶尽杀绝，也不会有这些变数。”
　　“住口！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哦？”印夙眉毛一挑，很是不屑，“原来早年传闻，说您对那鹿遥，也就是那个化名为谢轻陌的酒鬼有几分痴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法阵外的弟子听完面面相觑，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绿绕。
　　这碧云峰繁盛时期，是掌门宁德，率点苍点墨等五位长老，徒弟之中，绿字辈、鹿字辈人才辈出，光是修出仙身的弟子便有近五名，可以说是黄金时代。
　　但经历了神魔大战，碧云峰元气大伤，掌门宁德自此闭关不出，五位长老除了点苍幸免，其余悉数殒命，修出仙身且愿意留下来的弟子只剩了绿绕和鹿迪，分别抬升成了长老，而近二十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弟子修为大成。
　　“我最后问一遍，凌晓呢？”印夙瞳孔已成赤红色，声音逐渐透出愠怒，“若再不说，我便一个一个杀光你这里的弟子。”
　　“你现在自身难保，又有何底气在这儿大放厥词！”绿绕镇定下来，手中的藤鞭金光大闪，“不过既已入阵，也算是天意，众弟子听令！”
　　“是！”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乾门洞开，破！”
　　几个弟子纵身一跃，阵法应势而变，那些阵法上的藤蔓似是镀上了一层昼光，硬生生将业火逼退，衬得天地一片昼白。印夙抬头，只看见降魔大阵上空悬着一个赤色的法阵，凌晓被束于其中，那图腾，隐约透着一股邪气。
　　“晓师姐！”凌书这才看清，已经是坐不住了，“师父，快救她！”
　　“这破神阵，当年收得了神兽崤钺，灭得了魔族众将，你就算修成了魔道又如何？”绿绕青丝飞扬，道袍猎猎作响，清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凌晓就是个冤孽，今日既已点破，便送你们一起上路！”
　　“凌书！”“凌书！”
　　绿绕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从阵眼中脱身而起，径直向着凌晓的所在而去。
　　印夙本就警觉，现趁着阵眼空洞，运起业火将法阵烧出一个大洞，飞身而出，一戟扫翻其他阵眼上的弟子，同时以缚魔锁束之，他双目赤红，向着绿绕而去。
　　绿绕没想到会有此变数，震惊之余，纵起藤鞭抵挡，与印夙缠斗起来。

　　凌书手执无叶毫，怎么施术都破不了这个血红色的结界。
　　他抬手擦去眼泪，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血红色的结界，而是凌晓体内的血，顺着那束缚着她的光藤，被引入那法阵之中。
　　“晓师姐！晓师姐！”
　　而凌晓像个破掉的布娃娃，面色如土，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凌晓就要崛起了，手持镰刀斩黑夜！
【没毛病，死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