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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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儒就那样背光站在我面前，情绪激动得满脸通红，抓着枪的手用力得青筋突出，整个人呈现一种即将崩溃的危险感，我甚至有种在与即将疯狂的猛兽对峙的感觉——然而他脸上却仍在滚落泪水。
我看着这种反差极大的表情，居然觉得比他一贯的故作冷淡要英俊多了。
我将手机放进大裤衩的裤袋，向他走近一步：“来，小唐，你先听曹哥哥我说……”
唐文儒说：“不，明明就应该是你听我的。”
我挑了下眉毛。
唐文儒一手拿着枪，一手抹着泪痕：“你应该听我的，我不能由着你乱来，你是不知道才这么说，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相信，难道我还比不上陈庚——”
这整个对话发展方向不太对啊。
我说跟陈庚接触戳到他死穴了？
为了避免状况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我打断他快速道：“为什么要跟他比？为什么要跟个想杀了我的高富帅比？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唐文儒整个人像呛到一样停了下来。
我继续语速飞快地补充道：“不然你干嘛非要把老子揣在裤腰上似的，还说得像陈庚是你情敌一样？”
唐文儒的脸涨得更红了，他瞪大眼睛道：“没有这回事！我有女朋友了！等等！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第二次精准打断他：“你有女朋友的话为什么在之前帮我插尿管的时候硬了？虽然我当时出于成年人的礼貌没有说出来可是这个情况实在让我太忧心了——”
“闭嘴！我是BI所以那完全是出于生理本能这行了吧！”
“行，当然行，”我冷静地说，“既然你不是对我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以虽然很感谢你的热心帮忙，但还是希望你也要以合作者的相处模式为前提，尊重我的个人判断，不要说一套做一套先斩后奏，不要用对待你女朋友的相处模式来限制我的行动，好吗？唐文儒。”
他没说话。
窗外传来被雨滴拍打的响声——这个温暖的晚上下雨了。
倾盘大雨簌簌地降下，掩盖了屋内的沉默。
唐文儒死死盯着我，我也冷静地对上他的视线，完全用上了对付猛兽的那一套——
绝对不移开视线。
绝对不示弱。
无论如何，先是应承我留活口，却在我转身的时候杀了穆风，这真的太过了。
这种失去理智和沟通的先斩后奏对我俩的处境都极为不妙。
所以这时候绝对不能退让。
我对他咧出一个笑：“也许你以前遇到的曹E曹F曹G会认为你的判断是经验的积累、应该优先考虑，可是我觉得，我的建议也能补充一下你的分析嘛——毕竟，我跟那些ABCD是不同的啊。”
在唐文儒向我解释我们结识的过程之前，他跟我说他认识的从来都是同一个曹恒，我信了。
但听完之后我无法同意他的观点。
拥有不同记忆、不用经历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急着去替我牺牲啊小伙子，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唐文儒眨了眨眼，脸慢慢地白了：“啊，是的。”
他双手下垂，肩膀微弯下，像是被我这一手掌给拍垮了：“是啊，你说得对。我也就是说得夸张了一点，我还要等我女朋友开学回来呢……”
我缓慢地收回了手。
见好就收。
虽然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个半大小伙子对我有意思——不是对我有意思会被我拿刀顶着动脉，还把我掩护在身下替我挡子弹？会把我带回家小心伺候着，怕我无聊还带宠物来陪着？会发出“跟着我前途不前途没所谓了”的发言？
但是，那个跟他相处了很久、让他产生就算牺牲自己也要去保护的念头的人，不是我。
——“我跟那些ABCD是不同的啊”。
我没有教过他枪法，没有教过他做临床手术，没有在他危险的时候重伤也要冒险替他输血，没有在他孤苦伶仃的时候少了一只手也要陪在他病床前。
也许他愿意无私奉献，但是，作为交换，他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所以我也没资格让他去把自己的人生玩完。
唐文儒跨过那具尸体，举起放凉了的电热水壶，直接往嘴里倒水。有些凉开水从他嘴唇溢出，沿着他线条流畅的脖子流下，他随手放下电热水壶，拉起衣服下摆粗鲁地擦了擦脸。
我看着他运动服下露出来的腹肌，问：“平静下来了吗？”
唐文儒扭过头来，又露出了那副每次被我怀疑或者激怒时一定会出现的冷静至极的神色。
我忽然觉得非常心虚，只能轻咳一声。
唐文儒面无表情地说：“嗯，冷静了。很抱歉我自作主张地杀了穆风。”
我摸了摸鼻子：“你知道就好，其实在情感上我还是很能理解你的感受的，再说这样也就后顾无忧了嘛。”
唐文儒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小狗的尸体：“嗯。”
更加内疚了。
我说：“好吧，所以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刚才这家伙第一次开枪的时候，我听到对门的惨叫了。”
唐文儒说：“应该是因为他看到那个小孩在跟小曹玩，所以以为我们在对面。”
我说：“既然他最后还是找上门了，我们可以推测这个疯子在看到小孩后，有对邻居进行开枪恐吓，并且在邻居的提示下确定我们的位置的——所以只要邻居家里还有人存活，警察来了之后，就可以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疯子来找过我们了。”
唐文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毫不怀疑，要不是这个小区人口太密集，他会把目击者全部杀死，然后都赖到穆风头上。
也许是同样的日子经历了好几次，那些被无辜牵连的路人死了又活了，他们都完全觉得人命不是命了。
唐文儒和他们的区别，不过是觉得我的命还是人命罢。
我说：“可是穆疯子找到我们的原因，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就他一个被人推到枪口前面当棋子用的人，我想应该没有那个能耐找到这里。”
唐文儒淡淡地：“应该是陈庚找人透露给他的吧，然后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等着被他背叛的、失去理智的穆风被我们杀死，或者我们被穆风杀死。就算双方都没有死去，但被人目击到，在证券公司开枪杀人的通缉犯找上门，应该也能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吧。”
我觉得稍微有些尴尬，于是视线偏移到唐文儒随手一扔的电热水壶上。
我说：“我认为陈庚并不想我死，至少目前不是。他才刚给自己公司发布了新科技，按你的说法，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可以让自己获利最大化的方法，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让我活长一点，好让他分析分析接下来要怎么经营他的公司——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做。要是他之前也这么干了，穆风早真的疯掉了。”
唐文儒说：“所以他的目的是杀死穆风。”
我说：“我的猜测是这样想的。但我认为他的目的不是把脏水弄到我们身上，然后让我们享受一把通缉蜜月之旅——”
一时又嘴贱说错话了。
我心虚地瞥了唐文儒一眼，幸好他还是在漫不经心地给枪换弹夹。
我继续:“他这种人比谁都担心我被国/家机关发现，唔，也许是跟我担心的程度不相上下：我担心被机关抓去研究做人体试验，他担心我被抓走之后，凭他一个老板，再也沾不到我带来的甜头。”
“但如果杀人的人是你，就不同了。”
唐文儒终于给了我一个正眼。
我补充道：“有目击证人，有犯罪现场，有硝烟痕迹，人是来到我们这里才没了的，我不愿意与国/家机关接触，所以你极有可能会带着我逃亡，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你更可能自首，来帮我洗脱嫌疑。”
唐文儒用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鼻梁：“的确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如果是潜逃，在物资缺乏的情况下也更容易被生擒。”
我说：“然后如果没有了你的话，我能逃出生机的概率也很小。所以之前穆风在我们手上，我才想试探一下陈庚，看看他到底会做到哪一步，只是想利用他，并没有跟他诚心合作的意思。再说，我也长得不像圣母吧？不会去跟那些杀了我无数次的人称兄道弟的……”
越说我的老脸就越烫，怎么好好的一番话说得像那个意思似的：所以亲爱的我真的没有出轨。
一定是被唐文儒影响了所以一时想多了。
唐文儒挠了一下头：“然后我因为一时冲动杀了穆风，正中陈庚下怀，真蠢……对不起。”
这次的“对不起”可比他几分钟前说的“抱歉”要真诚多了。
我说：“没事，现在也不用去跟陈庚那种伪君子演戏了，让我们撸起袖子毁尸灭迹，试下骗过人/民/警/察的金睛火眼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