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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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我忍不住皱眉，上下打量陈庚。
陈庚年纪比我大几岁，身量不高，比起这个年纪的大部分男人来说算是偏瘦削了。五官端正，瞳色稍浅，肤色苍白，举手投足间带了些南方的安静淡恬，定睛一眼也可以说是秀色可餐。
简单概括就是有点娘。
于是我艰难地说：“陈总的意思是，你曾经是我的男朋友，或者在努力担当我男朋友的过程中吗？”
陈庚眯起眼笑了：“怎么可能，我与叶小姐可是有婚约的。”
……唐文儒还有个可爱的系花女朋友呢。
陈庚乐呵呵地摸了一下领子：“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请原谅我的比喻不当。实际上我仅仅是想为自己一洗污名而已。”
我问他：“能否劳烦陈先生介绍一下你有哪些实属污名？”
陈庚笑道：“假如我现在一一罗列，似乎不但会有不打自招的嫌疑，而且也相当于承认了我有监视你的劣行，这可真是不妙啊。”
我也笑了：“陈总也无需担忧，横竖陈总在我心目中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陈庚似乎是被这逼仄的小隔间给闷出热来了，他用漂亮的手指解开领口的纽扣，露出白得刺眼的颈部肌肤：“如此看来，若是想自证清白，我便不得不给唐文儒安上几个污名了。首先，请允许我进行一些简单的猜谜游戏活跃一下气氛吧。”
虽然是询问的句子却是命令的语气，显然，即使陈庚外表儒雅得像一个教职人员，但他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也是不无道理的。
我颔首示意。
陈庚竖起食指：“第一，曹先生发邮件知会我于今日在此处会面，并无让唐文儒获悉，对否？”
我笑着说：“陈总真是会说笑，像陈总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在将叶老意外弄进ICU后，还能将人家儿子耍得团团转，此等手段，我不让唐文儒埋伏在外面我怎么敢赴会啊。”
陈庚的性格当然并不似外面那样柔弱可欺，在他满腔的咬文嚼字下，是令人心惊的狠辣手段。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我总算找到了一些关于陈庚是怎么掌控天泰的蛛丝马迹，无奈还没抓住确切证据。叶老在小有成就之后过上了花天酒地的生活，到晚年才知道应该注意养生，但当时糖尿病等疾病已经如影相随了。在2012年时，天泰因真空管产品问题而负债比率大幅提高，叶庭靖难辞其咎，但在这种紧张时刻叶老中风倒下，才是天泰危机的导火线。
耐人寻味的是，在陈庚坐稳江山之后，叶老的私人护士便辞职了，带着收到一笔神秘汇款的银行账户。
虽然并无实质证据，但发生这种情况，胜利的人自然要承受更多揣测。
在这种情况下，叶庭筠与陈庚的亲密就更加令人深思了。
陈庚并无丝毫被说穿的怒恼之色，反而笑容更为灿烂：“曹先生才是会说笑，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名为利、国贼禄鬼之流，怎比得上唐文儒他无欲无求，真心奉献？我想，不单只是我不相信他会无欲无求，你也并不相信唐文儒真会别无他求，我说的可对？”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那双手：“没办法啊，谁叫我这么风流倜傥，让这小年轻苦苦暗恋我呢。年轻人啊，总是容易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说起来，陈总也出落得如此花容月貌，可得小心点你身边的小年轻把你□□花采走了去。”
陈庚对我的讽刺置若罔闻：“但就是因为唐文儒似乎爱你至深，你才无法完全相信他吧。”
我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陈庚说：“你是那种别人与你五分好，你便急着偿还六分的孤独型人格①②——准确来说应该比作相互作用力罢——只要唐文儒对你温柔小意、百般伺候，用你最喜欢的乖巧的画皮讨好着你、口口声声说着最珍重的人是你，你便会绞尽脑汁回馈同等价值的事物，以便保持二人的距离。若是他样样不要，你就只好考虑用真心奉还了。然而，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你，这也就是我的第二个问题——假如唐文儒如此爱你入骨，他还会协助你永远离开我们这个世界线吗？如果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强烈的感情，比方说强烈到可以为其牺牲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那这个伟大的牺牲者能接受爱人离开他、在他一生也碰触不到的地方与他人发生关系吗？”
真是命中要害。
我垂下眼帘。
无论我如何多次旁敲侧击或者开心见诚地向唐文儒表示我并不打算留在欧米伽-0753，但他仍然别无他求。但这种别无他求更加令我神经紧张。
现时不争只是为了日后争取更多，但他想要的更多我给予不了。
就正如唐文儒了解我的一切生活习惯和性格喜好，陈庚了解我内心所有的猜疑和阴暗面。
或者他们这些人对我的全部都摸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向我提出了对他们有利的那部分，仅此而已。
我淡淡地：“陈总这么说，是想暗示你倒是非常想帮助我离开吗？”
陈庚摊开掌心，作无奈状：“但是我不过是个逐利的商人，只要得到足够的利益，那么一切好商量。”
我笑了：“可是陈总，我可是肉在砧板上啊，你人有钱，我一个黑户口哪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要是你想要些什么让我交出来，再一枪崩了我，过几天等我啥都忘光了再亲亲热热地拉我坐下来谈生意，这该多完美啊。”
陈庚说：“曹先生莫要这么大的火气。假若我说，发这条简讯的人不是我的人，廖婷婷不是我的人，穆风也不是我的人，你可会相信？”
我说：“虽然我内心是各种想去相信陈总，但陈总，穆风可还在‘逃亡’啊，作为曾经被穆风用枪口指着的人，我可被吓得好几个晚上没睡好，整个人都瘦了几斤呢。”
陈庚轻声说：“三人成虎，指鹿为马，这些事还少么。曹先生你认为，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死亡还有意义吗？呼吸停顿不过是彷如大梦初醒一样，一切都可以重来，假若你确信我可以让穆风听令于我，那么，穆风为什么不能听令于他人？我们都知晓，依你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下杀手，绝对会先获取情报，也许唐文儒与他说好了会寻机会放走他、但实际上唐文儒杀死了穆风呢？”
我摆了摆手：“也可能是陈总做了这些事情之后，随意胡诌了一些无法考证的话来应付我呢？”
陈庚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竟然绽出一个笑来：“呵，曹先生这话说得，就像唐文儒的话可考证一般。在循环以后，曾经发生的一切皆化为虚妄，口说无凭，你又怎么知道唐文儒不是在胡诌些什么来哄骗你呢？”
有趣的诡辩。
假设陈庚的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只要唐文儒与穆风等人的协议是在上一次轮回内完成的，那么，在这个H周目里，那么就再无证据证明穆风到底是与何人勾结的。在这些可以逃脱时间循环的小群体里，只要有其中几个人统一口径，那么在被告的位置上，唐文儒无法自证清白。
但同理可得，陈庚亦不能。
我笑道：“也许是他的故事编得比较圆，然后群众演员都非常配合？那么陈总又打算用什么故事来说服我呢？比如介绍一下你是怎么拥有摆脱回档的能力的？又或者介绍一下我们俩命运中的相逢？”
陈庚说：“比起唐文儒的小故事，想来，我的故事就太过平淡无奇了。但我不得不承认一件将会对我的证言非常不利的事——我并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得到这项能力的。”
我挑眉：“哦？”
真是相当有趣。似乎不单是他们这个小群体里每个人都互相认识，而且对彼此的口径都非常熟悉。但同时，他们又极有默契地坚称对我想知道的关键问题“并不清楚”。
陈庚轻轻摇头：“当时实在太混乱了，到底发生何事我实在不知，只知道某天，曹先生重伤的消息传来，黑暗忽袭，须臾便回到了2014年5月5日。”
我说：“陈总真会说笑，你这样运筹帷幄的人，又怎么会掌握不清情况？”
陈庚说：“真是过誉了，陈某不过一介商贾，面对国家之间的战争，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我心头一紧，想起了什么似乎被一直遗忘的事情。
——在欧米伽-0751世界线里最后看到的那份报纸。
陈庚继续说：“想来曹先生也知晓，这个月中旬时，M国总统被刺杀，M国正式向X国发动战争。而在三年后，这场战争已经牵涉到不少国家，我国虽然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但在邻国已经投入战争时，我国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我说：“陈总这个故事编得真是不怎么样，像我这种毫无集体意识的流浪客，遇上这种情况，当然是早就去了别的世界线逍遥去了。”
陈庚笑了：“曹先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我也笑了：“这才是真正的过誉呢，陈总。”
陈庚并不接腔：“当时的曹先生到底为何坚持留下，我并不清楚，但是，你我初次认识，是在军方技术研发的会议上，当时军方发言人特别鸣谢你的技术支持，我也因此对你多有留意，也算得上是有几面之缘。后来，天泰能源集团也投入资金赞助军方技术研发，与曹先生的接触才渐渐多了起来，也许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了什么因缘才得到了这奇妙的能力罢。”
我说：“然后我就卷入战火死了？”
陈庚说：“我只知在那时，曹先生因为是技术研发人员之一，也得到比较周密的保护。”
我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那么，难道说我是被唐文儒杀死的？！”
陈庚眯起眼：“啊，曹恒，你的演技总是这么的让人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