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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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被扒光装在一个狭窄的玻璃罐里。这个玻璃罐子实在太狭窄了，我就算抱着膝盖坐在里面，裸露的皮肤也会被挤得紧紧贴在玻璃上。
这让我的屁股冷死了。
那个穿着运动服的小哥隔着玻璃打量着我，我脸不改色地张开腿——秀鸟：“爹鸟大不，吓死你。”
运动服小哥也脸不改色地说：“吓死我了。”然后按下了旁边的一个按钮。
啪饥一声，我被压扁榨汁了，血液装满了玻璃罐子，又从几根导管里快速地流出。在导管的另一边，那三个疯子正一人拿着一根管子像吸棒棒冰一样吸得啧啧有声。
……
我被膈应得从梦中醒来，一睁眼看到眼前有一根输血管在头顶上不断摇晃，管内暗红的血液比梦里还渗人。
我被登山绳捆成一团搁在面包车后座上，从肩膀到小腿都被捆得死死的。左手的小臂处插了一根针头，针头的另一端是被透明胶贴在车顶的血袋。面包车的车窗上贴了茶色的贴膜，估计别人在外面就算把鼻子贴在车窗上也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团。我艰难地转头，透过车镜可以看到那个面善手辣的小子曲线冷硬的下巴。那小子的手指修长，松松地握在方向盘上，嘴里哼着一首含糊的小曲。
好么，你心情真不错。
我这辈子第一次梦想成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干。”
那小子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快速地转回去专心开车，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却让我终于看清楚棒球帽下的那张脸。
他摘了墨镜——大晚上的戴墨镜开车简直就是找死，我该庆幸他还知道这一点么——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鼻梁是在亚裔中罕见的高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意外的苍白，但整一张脸仍像是在学校里会整天有小女生在他背后小声议论的类型。
长着这么一张拉仇恨的脸，难怪我做梦也要跟他示威一下。
我觉得混到这任人宰割的份上装睡也没啥意思了，便吆喝了一声：“小子，有烟不，送我上路前让我来一根。”
然后看我咬断你的手指不。
那小子懒洋洋地向我挥了挥手，展示了手臂上的针孔：“曹恒，你别说得跟我要载你去午门斩头似的，要是我想要你的命还会给你包扎伤口？给你输的是我的血，新鲜的，刚抽出来不到半小时，还热乎不？要是你还怕我通过这种另类的方法弄死你——要给你出示我的体检报告吗？”
我阴测测地：“我怕常规的体检检测不出神经病病毒。”
他对我的一再挑衅还是心不在焉的：“别老这样唧唧歪歪的，那些神经病是往你身上吸血，我是伟大的牺牲自己的健康来给你输血，不然你早升天了好么——至于捆着你是避免你这习惯性揣测别人好意的白眼狼崩开伤口，你可别扭那么起劲，我还没帮你缝针呢。”
我不屑道：“就你还会缝针？”
他拖长了嗓音：“就算不会，把你肚皮当破布那样缝缝补补还是会的，我还能给你缝上一个花纽扣呢亲。”
说毕，他又开始哼那首懒洋洋的歌。
我扭着头看车前窗，这辆破面包车意料之外的开得极稳，准确地在每一个红灯亮起之前滑过路口，无声无息地在路上行驶着。
那小子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一般，又懒洋洋地说：“别死撑着去记路线了，你都失血过多了，乖乖地闭上眼去做糙汉版睡美人不好么，都这个境况了，我想害你你还能怎么样？”
我啧了一声：“那你把我捆成个天妇罗似的，又是想我帮你干点什么？先说好，我不好男人这一口，别跟我说你是被我俊朗不凡的外表所吸引。”
从车镜里我看到那小子极快地咬了一下牙，一个愤怒的象征，但他很快就压下去了，若不是我死死地盯着车镜，也许我也就这样错过这转眼即逝的表情。
那小子语气平淡地说：“姓曹的，你给我听着，我不从你身上图点什么，现在我就是带你去个疯子集团没那么快发现的地方，给你做个外科手术，让你肚皮上的洞早点愈合，然后你也早点跳跃离开这个世界线。”
他抿了一下唇，又快速地接了一句：“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从现在开始闭上嘴装出一副被我感动的样子，让我放心地给你一些武器保护你那易碎品一样的身体。要是我跟你讨要点什么，你只管拿着我给你的枪给我脑袋上开个洞。”
“要是你同意我这个议案——那么就给我闭上你那张咄咄不休的臭嘴。”这年轻小伙子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情绪，狠狠地总结道。
我看着车镜，他那也许是因为输血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嘴唇上留了一个印子，是他刚刚放狠话的时候自己咬的。
我把头扭回来，盯着头顶上的那个血袋：“我暂时同意你的议案。”
那活雷锋骂了一句：“比女人心眼儿还多，这下你能放心地闭上嘴做个安稳梦了吗？”
我啧啧地回他：“我不放心也没办法啊，难道我还能自己挣脱然后给自己来个手活放松放松？不过为了照顾你叛逆期青少年一样容易激动的情绪，大哥哥我正准备乖乖地闭上眼睛眯一会。”
叛逆青少年用他漂亮的手指狠狠地抓了一下方向盘。
不知为何，我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意外地外露的情绪，也可能是因为流入我血管里的温热血液，更可能是因为目前来说就算他要生吞我肠子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拖长了嗓音说：
“小子，难得你这么细心照料我，好歹自我介绍一下？”
那小子短促地笑了一下：“我都忘了这回事了。我叫——”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我和他都看到，在路的前方，一个满脸煞气的中年人抓紧方向盘开着一辆越野车直奔我们这辆破面包车而来，在副驾驶座上，一个脸上包着纱布的女孩子面无表情地架起了与她娇小的体型不符合的□□M98B狙击步枪——这把可怕又占据空间的杀人武器迫使她降下座椅、整个人贴在椅背上才能进行瞄准，但M98B在500米距离上的散布圆直径大约为60mm——这就意味着在1600米处射击时，如果能够看到敌人的上半身，必然会射中。
此时我们与他们的距离不足100米。
青年停下自我介绍，啧了一声，双手猛扭方向盘，开着车急转进右路口，与此同时，刀疤女开枪了。感激这个女疯子选择了不适宜她使用的枪型和青年敏捷的反应能力，跟在我们后方的小轿车被爆了个车窗碎裂，毫无疑问，司机当场毙命。而被无辜牵连的司机在死前狠狠踩下刹车，这辆急刹的小轿车在路面上留下极长的刹车痕，后随而至的车辆躲避不及，造成了车辆连环追尾。这多少也阻碍了疯子组合的追杀，青年狠踩油门，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
按这个女疯子下手的狠辣程度，也许我可以确定这个活雷锋青年不是他们的一员？
现在把握着我生死大权的司机，在努力甩开疯子组合的时候，居然还问了一句：“曹恒，你看过《头文字D》没有？”
我反应不及——“哈？”
青年还很有耐性地补充了一句：“赛车动画啊，没看过？”
我实在按捺不住，吐槽道：“你后面跟着个在闹市逆车道行驶还拿着M98B狙击步枪的疯子，你居然问我有没有看过动画片？”
青年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意外的有点俏皮：“你没看过啊，那么我就只能现场给你展示一下——”
他把油门踩到尽头。露出一个自信而恣意的笑容：
“——什么叫藤原豆腐店流的面包车驾驶技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