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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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伙子虽然念了一句非常中二的台词，但实际上他的逃跑手法非常稳妥。
他先是打开了GPS导航，当机立断往路况较好的道路上开，然后打开了蓝牙耳机①：“喂，是110 吗，我要报案。”
我：“……”
青年一边转着方向盘避开车辆闯红灯，一边用一种忧心忡忡又保持冷静及时报警的好市民语气说：“是的，我看到一辆车逆向行驶，然后车上有人拿着那种很长的狙击步枪开始胡乱扫射，太可怕了，好多车相撞，”他看了一眼导航，“是，我看到了，他往华乐路开过去了，请尽快去拦截这种恐怖分子。”
我：“………………”
谁见过一个会拿麻醉枪对别人胳膊瞄准的家伙，在遇到追杀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乖宝宝地报警？
他从车镜里瞥了我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还奢望我开着一辆面包车跟他们开宝马的玩城市车道枪战？他们没带脑子就出门扰乱社会秩序，自然会有人民警察去逮捕他们。”
这点我倒是同意，像我这种一看就是美国大片主角的类型，根本不需要去跟这种小罗喽较劲，大可以交给警察去烦恼。
先放下对他的各种猜测不说，我觉得这小伙子资质真不错：身手敏捷，虽然只见过他开麻醉枪，但枪法估计不赖，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年纪轻轻，临场不乱，且处事思维与我颇为接近，甚得朕心。
我扭了一下被捆得跟天妇罗一样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小子，看起来你不到20岁吧，你师傅真牛逼，居然可以让一个手上没枪茧的人，对着开步枪的人也能淡定报警。有机会真想见一下你师傅，要我有你师傅那调教手段，我以后真心不缺小弟啊。”
他一个大拐弯拐进了华乐路，神情平淡：“真是遗憾，我师傅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中年男人而已。”
话语间他一个急转，险险躲过刀疤女的狙击——一旁慌不择路的马自达无辜中了流弹，车后座上的一对母女被流弹擦伤，小女孩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叫——但这个年轻人面不改色，驾车避开失去控制的马自达，又灵活地向着前方的警车开去，刚好在警方封锁前方道路之前通过华乐路。
这心理素质简直绝了。
就冲这一点，我就觉得这人不会是活雷锋。
一个对无辜受伤的一家三口都能熟视无睹的家伙，会对一个极为拉仇恨的炫酷帅的我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
我无法相信。
我像个活体天妇罗一样扭动，在终于用折叠刀把捆住我的登山绳割开的一瞬间，我直接扑向驾驶座上的年轻人，一边用手肘勒住他脖子，一边朝他展示了一下锋利的刀尖。
我仔细地盯着他的脸部表情，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然而，青年像我预料中一般，只瞥了我一眼，便继续专注于开车。
他之前因为我的不信任而露出的悲愤和失望的表情，对比起他现在的平静，我完全分不清哪一边才是真实的。
我忍住腹部传来的剧痛，用刀锋抵上他的颈动脉：“小哥，我佩服你，也感谢你不求回报地放了点血给我，但我觉得你对我的帮助到此为止就可以了。麻烦把我送到刚刚那些警车那里，不然的话——”我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输血也救不了你喷涌的动脉。”
他漠然地点点头，嘴上说的是完全不相关的话：“我叫唐文儒。”
我一愣。
“我有名字，别乱给我安称号，我是唐文儒——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当陌生人一样对待的唐文儒，师傅。”
唐文儒语气平静，脚下却是猛踩刹车，我一个踉跄栽到方向盘上，鼻子都差点撞歪了。
妈呀，伤上加伤，痛死我了。
青年一把扼住我的手臂，夺过我的武器往后座一扔，然后解开安全带，圈起我的腰就直接把滑稽地头朝下的我抱着压到副驾驶座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可以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我只来得及看到小刀“哧”地插进了后座座垫上，然后头顶传来子弹射破玻璃的声音，接着占据整个视线的，都是搂住我的腰把我压在身下的唐文儒。
又是一阵子弹的扫射，唐文儒把我压得更紧了。
他低着声音念了一句：
“曹恒。”
别跟弃犬一样压着爷嘤嘤嘤，爷真心不认识你。
我被这样天旋地转地摆弄了一番，只觉得整个人都散架了。座椅上的弹孔触目惊心，而他还热乎乎地朝着我脖子上喷气说：
“曹恒，你个王八蛋。”
到底是那个对无辜受牵连的路人置之不顾的小哥是真的，还是这个揣着颗玻璃心奋不顾身地用身体给我挡住子弹的唐文儒是真的？
这对失血过多还被三百六十度空中旋转一周的我来说真是个困难的问题。
于是我在三小时内第二次被同一个人弄晕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没睁开眼，还是被他发现了。
唐文儒又恢复了他那毫无起伏的声调，就像是那个压着爷、喊爷的名字的家伙是他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一样：“别装睡了，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喃喃道：“我这不是被照得睁不开眼么，姓唐的，你就不能把灯调暗一点么。”
他慢悠悠地：“你见过做手术还关无影灯的？”
我猛然睁开眼。
头顶果然如他所说是一盏巨大的无影灯，只照得我头晕目眩。我稍稍抬起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带死死固定在手术台上，除了脑袋浑身上下。眼前有一个穿着无菌衣手术衣戴着帽子口罩的人，正用血管钳在我腹部捣鼓着什么。
虽然只看到一双眼睛，但我一看到那双桃花眼就认出来这是唐文儒。
我无力地骂了一句：“干，你还真把我捆起来宰割啊。”
他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我的伤口：“你这人太能折腾了，要是在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乱挣扎，弄破哪条血管怎么办？”
唐文儒一个人做着这种外科手术，还一边有闲心给我补刀：“话说你看到这画面有心理阴影不？有的话自己闭上眼，护士和主刀医生都是我一个人，没空闲帮你把眼睛给盖上。”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反省我人生中到底做了什么冤孽事情，导致我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然而想来想去，都只想起自己每次办事都用套子把自己的子孙后代扼杀在塑料膜里这等冤孽事。
我真心没招惹过这么一个姓唐的大男孩。
我内心默默数质数，数到83的时候按捺不住：“你区域阻滞麻醉注射了多少剂量？”
他回答：“比常用量稍多一些，我知道你抗药性比较强。”
我又问：“你准备了温湿纱布了吧？”
他回答：“羊肠线也用盐水泡过了，你放心。”
我努力回想还有哪些遗漏的，而唐文儒又专心致志地捣鼓我的伤口。
我说：“你外科手术是哪个大学念的，给我说说，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面对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唐文儒说：“我念的S大，但我是修人力资源管理的，外科手术是你教的。”
我哀嚎：“完蛋了，老子自己都不怎么会实操，要是真的是我教的你，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唐文儒沉默了，一时之间只有他交替使用各种器械的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我觉得我触及了些什么。
我说：“唐文儒，我想你和那些疯子都知道，我是个有世界线跳跃能力的人。我自从11岁发现自己拥有这个能力开始，就不断地进行跳跃。在这个过程中，我未曾发现过另外一个叫曹恒的与我外貌一致的人类，但我也知道自己的存在相对庞大的时空来说非常渺小，很有可能在哪里存在着另外一个我也在不断跳跃，并且与我擦肩而过。”
我舔了一下嘴唇，才发现自己有些意外的紧张：“我猜测也许有一个与我拥有完全相同的体质和能力的另一个曹恒，他在时间上先于我到达这个世界线，对这个世界线造成了一些影响，还泄露了很多关于‘曹恒’的情报，然后拍拍屁股离开——当然我不会怪罪‘曹恒’二号，毕竟我也这么二过。”
我继续补充：“虽然我完全没有证据证明我和‘曹恒’二号是两个不同的人，毕竟我们从生活习性、思维还是DNA应该都是非常相似，但至少我自己可以肯定，我就算得罪过无数人，也没有带过一个如此优秀的徒弟。”
“所以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曹恒’，和你分享过一段时间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与这个世界线相关的记忆——所以虽然很感激你对我的无私帮助，也很明白‘曹恒’的个人魅力有多强，但请不要移情到我身上，因为我不搞基的，尤其对你这种人高马大的小伙子。”
我补充重点完毕。
一时之间毫无声响。
随后，是唐文儒阴测测的声音：“你他/妈的是被疯子咬了一口传染到脑残病毒了吧？搞基？我跟你？要是你脑袋已经没救了，我想我就这样让你肚子开洞放在这里好了，省得有个脑残拖我后腿。”
你说，你一个小伙子借口替我挡子弹，实际上在我耳边含情脉脉地念叨我名字，不是倾倒在我的西装裤下还能是怎么样？我难得好心地没有反驳他，毕竟我也知道青春期的年轻人，被人说中心事的时候会恼羞成怒的。
我说，我魅力怎么就这么强呢，真苦恼。
说实在的，师生恋还挺带感的，要是唐文儒是个长腿美女，我绝对就把“曹恒”二号干的好事都认下了。
可惜是个带把的，真遗憾。
半晌，或许是唐文儒被说中少男心事的羞涩感终于消退了，他硬邦邦地说：“手术顺利完成了，伤口不大，预计你会在十天内伤口愈合。但距离你下一次跳跃应该还需要一个月。今天是5月13日，M国总统遇刺身亡，希望你能在M国和X国开战之前离开。”
我看着他用力扯下沾满血液的无菌手套，装在一个玻璃罐里，背对着我说：“这里只是我临时租用的仓库，我需要出去补充一下物资，你下次睡醒起来不要大声嚷嚷，省得惊动其他人。”
唐文儒脱下无菌衣，动作潇洒，但我分明看出了他情绪的激动。
他说：“没有什么‘曹恒’二号，你别想多了，别硬撑着了，睡吧，麻醉药效过了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
唐文儒最后补充道：“我认识的，从来都是你这个老王八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