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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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他说：“曹恒，不要过去。”
我笑着说：“这电话接起来真是没完没了的，之前电话占线你不会焦急得都抓狂了吧？”
唐文儒无奈地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发动了车子：“至少，你还能安静地听我开玩笑，说明你那边现在还挺安全的。”
唐文儒打断我说：“曹恒，你听我说，这次的事件我会解决，你没必要去和王瑶这种疯子硬碰硬……”
我打开导航：“你口中的疯子，绑架了你的同学和老师，他跟我说一小时内不过去S大他就会挑选其中的一个人开刀。”
电话那边静了下来。
片刻后，唐文儒压低声音说：“我会解决的，你不需要过去找他……”
我打了一下方向盘：“唐文儒，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王瑶是什么货色，你觉得你可以在一小时内拿下他吗？”
唐文儒的声音越发的低了：“……我知道。但正如你之前所说，凡事有个先后顺序，对我而言，即使不去‘权衡’我也只会将你放在首要位置，只有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失去的……”
我笑了一下：“这可不是表白的恰当时机啊小唐？我说，你这个意思是，我落到他手里我是必死无疑吗？我在你心目中有这么弱鸡？”
唐文儒说：“我不想在这方面出现任何不确定因素。”
我绕了一点远路避开交通管制：“小唐啊，假如，我这次顺利离开欧米伽-0753世界线,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我没有被杀死的话，在今天死去的人，他们都不会复活，而余下侥幸存活的你的同学，会记住王瑶的疯话，认为是你害死他们的——比起绑架犯，因为失误而导致撕票的警察会受到世人更多的指责和怪罪——我不想你的人生因为那些人的愚蠢而变得艰难。”
唐文儒轻声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说：“我还希望你可以活得稍微愉快一点，比如说有能一起消磨时间的同龄人，在工作以后，还能跟同事用读书时的糗事拉近距离。你的人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想因为自己想苟活就破坏你的未来。”
唐文儒说：“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我说：“那我就替你在乎吧。”
唐文儒安静了下来，我只能勉强听到他的呼吸声。
然后，他终于说道：“所以，我无法改变师傅你的决定了吗？”
我笑着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在你啰嗦的档口，我都找好停车位了，”我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估摸着这状况也不会有人来给我开罚单，再说反正也不是我的车。
“所以你是打算继续说些没必要的话来浪费时间，还是现在就告诉我一些情报，避免我被王瑶玩残呢？”
S大最接近第三教学楼的北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群疏散，只允许离开不允许进入。我打量了一下这边装饰性强于防盗性的红墙绿瓦，还算轻松地翻过围墙，在一片浓密的草地上无声落地，迅速躲入树林之中，避开警方的视线，开始寻找可以趁机潜入的可能位置。
我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的音量：“好了，我成功进入S大了，正在前往第三教学楼的位置，你继续说。”
唐文儒叹了一口气，我怀疑他挺期待我被拦在外面的，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不可能。他说：“我并不清楚王瑶他的底牌，应该说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因为他比我更早具备了抵抗时光回溯的能力。第一次尝试接触王瑶的时候我发现，他和‘曹恒’已经非常熟悉了。”
我低声说：“他以什么名义和我一起行动？”
唐文儒说：“这只是我大概的猜测……最早被你选中，用来提醒‘自己’身陷险境的人，不是我，而是王瑶。虽然我并不肯定你和王瑶达成了什么交易条件来保证他会协助你，但是，王瑶背叛了你。”
我冷笑了一声：“然后，他和陈庚合作了吗？”
唐文儒说：“是的，我猜测曹E也是隐约地感觉到王瑶的背叛，才会选择了我来充当第二重保险。但是‘你’并不会相信任何的人，一开始，曹E什么都没有说，行动也非常缜密谨慎，导致我和王瑶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后来陈庚等人隐约感觉到有人从中作梗干扰他们的计划，我才不得不和他们展开对峙，因此王瑶对我非常反感。”
也就是说，“曹恒”将关于教授的事告知王瑶，而曹E将表姐的往事告诉唐文儒，同时让他们负责提醒自己的职责。一旦曹E之后的“曹恒”知道有两个人掌握着他的两个重要秘密，便会选择去怀疑和考验这两个人。
非常极端却有效的方法。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一开始就猜到王瑶可能和我接触了？”
唐文儒轻笑了下，说道：“我可不敢质疑你的决定啊，师傅。”
简直是胡说八道，你忤逆的还少了？
我穿过一小片树林，遥遥望见武警已经在第三教学楼附近集结准备突入，他们的动作精准而迅猛，若不是我正在仔细观察几个楼梯通道的方向，很可能连他们潜入的动作都看不到。
我背靠在树干上：“所以，你应该叫王瑶大师兄吗，小唐二师兄？”
唐文儒说：“你觉得王瑶这个蠢货有可能学到你的一点半点吗？”
我说：“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现在，我选择相信唐文儒。
在每次死亡后，一切证据都会消亡的情况下，为了寻找一个立足点去判断大局，我只能尝试去信任唐文儒。唯有在假定唐文儒是“诚实镇的村民”时，我才能进行更多的行动。
在这个前提下可以推断出，王瑶不但屡次背叛了我、导致我陷入陈庚的陷阱中，还利用“曹恒”传达的关于教授的秘密，半真半假地蒙骗我。可以想象出在以前许多次的死亡轮回中，王瑶像唐文儒那样摆出一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样貌，说出教授的事取信于“曹恒”，在“曹恒”松懈之际便露出獠牙——也许曹E的截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如果是在王瑶失控之前——或者说是我还在怀疑唐文儒时，唐文儒对我剖析这些情况，也许我会对唐文儒更加警惕和防备。
所以现在算是唐文儒被逼坦白，还是到了他所认为的“辩白最好时机”呢？
我表情凝重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第三教学楼。
王瑶一开始就知道教授的存在，然而他并没有在最初就采取绑架教授要挟我的行动。从他短信诱导的行为来看，他本来打的只是离间我和唐文儒的算盘，想博取我信任后再牟取利益。
但是，王瑶唯一可以依仗的底牌被陈庚领先一步用掉了。这个蠢货在被陈庚利用透彻后，只能狗急跳墙地做出这种自断后路的行径。
陈庚是在逼我替他将他手上没用的棋子扔掉。
唐文儒忽然说道：“曹恒，你真的决定要去见王瑶？”
我捂着耳机：“事到如今你还在啰嗦这个？当然，如果武警叔叔成功救出人质，那么也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唐文儒低声说：“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成功的，王瑶是个令人作呕的卑鄙小人……一般的行动很难阻止他，即使是师傅你也很难全身而退。”
耳机里传出的唐文儒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揉搓了一下耳垂：“就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我才需要去帮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争取时间，让你早点用你准备好的法子解决掉他。”
唐文儒缓慢地问道：“所以，在王瑶手上，有你不想失去的人吗？”
我沉默半晌。
然后我对唐文儒说：“是啊，是类似于我跟你说过的表姐一样，对我影响非常深的人。”
唐文儒说：“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人。”
我笑说：“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这证明了我比以往所有的‘曹恒’都要信任你。他是我青春期时，在其他世界线遇见的大恩人，我不可能就那样坐在安全的地方看着他被王瑶折磨杀害。”
唐文儒说：“但在欧米伽-0753里的这个人，不可能是你在其他世界线里认识的那个人。这个人没有和你以前的记忆，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想了想，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微妙的明白了唐文儒一直以来的心情。
我说：“但是，在我的余生中，我很可能再也不会遇见那个人了，即使只是相似的人，我也希望能够多多少少对他进行一些弥补。”
为了他曾经给予我的、蓝色血管下的温暖。
就在这时，一把枪快速而准确地抵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觉得头皮一紧——居然因为大意而被发现了。
“原地举起双手！”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非常顺从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崔警官！我什么都没有做！”
只有一面之缘的刑事犯罪侦查警察崔警官用枪口对着我，缓慢地移动到我的侧面。她看上去和穆风死去的那个雨夜没什么差别，一样的英姿飒爽，双目炯炯有神，饱满的嘴唇紧抿着。崔警官杏目怒瞪，枪拿得极稳：“曾泽光，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边对话的唐文儒沉默了。
我露出一丝讨好又惊慌失措的笑容，流里流气地对崔警官说：“崔警官，你别拿枪对着我，好不好？”
崔警官用手上用力，用枪管顶住我的额头，我只能顺势靠在树干上，将双手举得更高。
崔警官说：“别装蒜了！你认识那个绑架了学生的犯人吧？！他所说的曹恒绝对就是你！但是谈判专家并没有去联络你，所以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张口欲辨，电光火石间，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第三教学楼二楼出现爆炸的火光！
我死死地盯着教学楼方向涌出的浓烟，以及从二楼跃下的武警身影。
武警的突入行动失败了。接下来王瑶很可能就会开始屠杀人质示威，伤亡不可避免……
此时，唐文儒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出，令我和崔警官同时一愣：
“崔旭，放了曾泽光，让他去教三。”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