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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月缺 6 比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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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缺 6 比试
“照你这麽说,你还没有错的了?”万春流斜斜地一挑眉,神色间不见丝毫挫败。
“姑娘稍安勿躁。你们不就是想要一盆花吗?族长说了,这花扔给他也不会养,给了你们得了。”萨蒂笑眯眯的,端起面前矮几上的碗,一口喝干了里面的奶。
“世间哪里有这麽好的事情。”有祈叫著,道:“你们要是真心想送花,还要把我们围起来干什麽!”
“听说你们几个人功夫都不错。能把易蒙打倒的,也的确并非等闲。”萨蒂又一手抓起了只羊腿啃著,续道:“只要你们肯和我草原上的壮士们一决胜负,我就放你们走。”
“我们要个凭据。”万巧慧冷冷得看著四周,极其讨厌这种被人威胁著的形势。
“不难,不难。”萨蒂笑得极其友善,吩咐身边的人取了纸笔。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万春流出手了。细细的软锁链子剑被从衣袖里抛出,直取萨蒂暴露的鸠尾大穴。
链子剑在离穴位只剩几公分的时候垂了下来,无力地落在矮几上的汤碗里。而万春流整个人蜷缩著往地上倒去,满脸痛苦的表情。
“五次比试,你们已经一败了。”萨蒂安然转回身来,脸上是云淡风清的模样。
“你对师姐做了什麽!”万左媚瞪著地上紧缩成一团的身影,难得的没有破口大骂。
“我是什麽也没做,是她自己催发了药性而已。”萨蒂招招手,差人倒掉了那一盆被链子剑沾过的汤。
“是不是那碗羊奶有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云飞终於开口,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在他的认知里,江湖人最讲信用,最鄙视歪门邪道。一直认为什麽都是堂堂正正的,所以才会用心习武,拉了南风垂在数九寒天里演习孤泓剑。他从来信的都是江湖上,谁的武功高,谁说话嗓门就大。因此才总是不喜欢南风垂搞那些丝竹之物,总认为是不成大气。
可是,现在,正是那些不大气的东西,卑鄙地打倒了他们中的人。
白云飞很困惑。
“行,行,行,你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萨蒂爽朗的笑著,抹了一把嘴,“羊奶里下了蛛香,你们就等著气力不济吧!”
“这样胜了我们的,算是什麽好汉!”有祈嚷著,很担忧的看著面色已经开始发青的万春流,“还有,解药也交出来啊!”
“小子记住了,只要赢了,就是强者。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多响,我已经开始兴奋了!”甩手,将粗糙的瓷碗扔到了有祈脚下,其中的美酒不漏分毫,“至於解药... 万溪谷为天下医药之宗,这点儿毒,难不倒她们的吧?”
分明就是很平淡的话,却偏偏是一种飞扬跋涉的神情说了出来。挑衅的向他们五个人扔去一个不屑的注视,萨蒂转身就走。
“姑奶奶今天不在你身上讨回等同的代价,姑奶奶就不姓万了!”万左媚娇俏的眼中怒火熊熊,软鞭一抖,毒蛇一般地袭向了萨蒂背心。
这一招又快又狠,分明就是浸湮过十几年的功力的东西。萨蒂虽是笑得轻松,到底也不敢怠慢。侧身,下腰,抬手,看看抓住了鞭子的末梢,只是在手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姑奶奶警告你!既然知道咱万溪谷是做什麽营生的,就别来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万左媚微微有一些气喘,气势却不减半分。
“我也警告你,大小姐。”萨蒂看著掌心涌出的浓稠血液,冷冷一笑:“就这样狂妄下去,是活著走不出我这扇门的!”
“大师兄,蛛香是什麽东西?”有祈退後几步,站在白云飞身边小心得问。从他们进到这间屋子以来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但屋内那些人手中的弓箭,竟然依旧没有一点点儿颤动。
“我也不清楚。但是看著万姑娘那样,估计不是什麽好东西。”白云绯皱著眉,试图想出来现在逃出此地的几率有多大。
“萨蒂,现在是一胜一败扯平了。接下来,你还想让谁上?”万巧慧的声音穿透屋宇,平静得像是冰山下的溶浆。
“一胜一败?笑话。你们是被打到地上起不来,我只是受伤了而已。这怎麽能扯平?”
“师妹的鞭子里放著三步三,想不想试试毒发的滋味?”
然後萨蒂的脸色就变了。
他细细地盯著自己受伤的伤口,脸上有一种很悲凉的表情。他的双腿仿佛突然就被僵住了,再看不见一点点儿活动。”
“怎麽样?你的右半边身子... 是不是痒得很呢?是不是很想把自己的一片真心给我们看看呢?”万巧慧笑得是那样恶毒,她向前一步,猛地扯过了万左媚拦在自己身後。
“三步三又是怎麽一回事?”有祈继续问,只觉得自从踏入草原以来啊,什麽都不一样了。
完全颠覆了他十几年来对江湖的认知。
“三步三我知道,师傅和我说过。据说,中了此毒的人要麽在三盏茶的时间内把毒逼出来,要麽走三步而亡。刚才万姑娘一鞭子凑巧打到了手心,那里是顺著手厥阴心包经,连著心脉的地方,估计会毒发得更快些吧?我也不甚清楚。”
“要是二师兄在,他肯定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有祈咕哝了一句,又觉得有点儿不对。
好像,不久之前还满怀壮志地说从今以後什麽都要靠自己的...
“还有三场。三场比试之後,你可当真答应放我们走?”万巧慧又上前一步,持续逼问著。
萨蒂的额头隐隐有一丝白气冒出,却原来他正在引导毒气。只是白气越冒越浓,他自己的脸色也越来越像金子。双目紧闭,现在的他看起来可不比地上已经放弃动弹的万春流好多少。
见到萨蒂不答应,万巧慧提高了声音,喊:“你们都是听到了的!我问你们,如果胜了,放不放我们走?”
四周围著他们的人儿,没有一个动弹的。
原先在这屋里的那个最先嘲笑他们的人不在,那些给萨蒂送饭换菜的人不在,那些会应答微笑的人不在,只有满是冷冰冰指向他们的箭只,还有从来都分毫不懂得拿著弓箭的人们。
“大师兄,我怎麽觉著这些人... 透著古怪啊?”有祈探头四处看看,有点儿好奇。
“就是。叫我说,他们都不想活人似的。”白云飞点点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前面,萨蒂的那些教他们想不出来原因的反常和直觉为他们引来了现在这局面。那这时候心中的不安,他们纵然不想忽略,却以弄不明白不安在哪儿。
白气已经淡去,萨蒂的身躯摇摇欲坠。他抹去自唇边溢出的一丝青黑色血液,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却依旧阻不住那个伤口中血液横流。
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是他体内剩下来的,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血。没有流出来的,全部都是青黑色,是让他活不下去了的毒血。
他的唇色开始变得惨白,好像有人卡住他脖子不让他呼吸了一样。此刻,就连他的笑声听起来都不再正常。
“你们,会後悔这个决定的!你们,本就不该告诉我这件事!”
万巧慧轻轻咬著唇,好像也意识到了什麽。白云飞和有祈那是完全跟个丈二和尚一样,摸不著头脑。就连万左媚也忍不住问道:“这厮说的,什麽意思?”
“要是我没告诉他三步三的话,他就会死去,不触发这里的机关了。”
四周的人们依旧是那样辉煌,仿佛这里盛大的舞宴并不是一场梦。但,假如舞宴真是舞宴,走在地道里的他们又怎会听不到欢快的舞蹈声。
此刻,那些或俊美或妩媚的人脸上动人的微笑,看起来怎麽那麽象嘲讽。讽刺著他们不懂得利用的自身的直觉,讽刺著迎接他们走进修罗地狱。
萨蒂的左手抬了起来,轻轻扣住自己头顶一枚冠饰。阴狠著神情,果断地吐出了一个字:“灭。”
霎时间,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