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香浮月华清（后宮－長恨歌）》雪莹若

32、春江花月夜

　　晚上琉舒与赵御媛一同入睡，秋意微凉，琉舒帮赵御媛掖好被子，赵御媛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琉舒。
　　“怎么了？”琉舒细心地帮赵御媛耳鬓两侧的头发捋后，柔声问。
　　赵御媛沉默了一阵子，说：“阿姐，宣阳公主是个很好的人。”
　　琉舒点点头，表示认同，赵御媛接下去说：“我好像能理解阿姐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那时候阿姐去找她没找我，我还嫉妒了好一阵呢。”
　　看着赵御媛不好意思地把脸藏入被窝里，琉舒呵呵地笑着。
　　“那阿姐喜欢纤红吗？”赵御媛忐忑不安地问。
　　她喜欢赵御媛吗？琉舒其实也不确定，她是齐妃的人，让她过来住也是想稳住齐妃，赵御媛的性格有点像宣阳公主，所以琉舒有时也不自觉地将她当作宣阳公主对待，这样对大家都好多了。
　　“喜欢啊，我很喜欢纤红。”琉舒只能说这一句，而且是必须说。
　　赵御媛高兴地笑了，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地满足，琉舒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骗子，只为了自己而欺骗别人，就算她在为自己重要的人的幸福而努力，可是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一个伪善者的事实。
　　这样的自己，真的太令人讨厌了。

　　自此以后，赵御媛平时除了会去齐妃那里坐坐，也会经常去宣阳公主那里教她跳舞。中秋节也快到了，这是一个秋天中很有团圆气氛的节日，中秋那天皇族的人都会进宫庆贺，宫里现在都在忙着布置事宜，也没人有空顾及其他。
　　日子晃着晃着就过去了，有时候琉舒会看着那个放着蝶恋花的妆奁，看了很久，可是并没有打开。
　　今天也是如此，她看了一下，然后又离开了，经过门口，听到小东子与水烟的谈话声。
　　“皇上最近怎么都没来？”
　　“去，别嚼舌头，让娘娘听到就不好了。”
　　琉舒听见，只是摇摇头笑了。皇上正在跟她父亲闹脾气呢，怎么会过来？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知道而已，她也不想多作解释。
　　拿了书卷就要坐到床头看去，却听见外头小东子惊喜的一声“皇上吉祥”，哦？他来了？
　　琉舒回过头去，就看见小东子给李鸿轩开门，水烟奉上茶，然后两人都笑着出去了，在他们眼里，能得圣恩眷顾，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皇上吉祥。”琉舒自然是行礼迎驾，李鸿轩点点头，看着琉舒的眼神非常复杂，琉舒也不想懂，只是温和地笑着。
　　“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你怎样。”李鸿轩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他看起来似乎很累，揉着额头慢慢闭上眼睛。
　　“我想听你弹一曲。”过了一会，李鸿轩如此说道，琉舒让小东子拿了琴来。
　　“皇上想听什么？”琉舒拨弦调音，李鸿轩想了想，道：“随便吧。”
　　琉舒浅笑，然后十指弄清音，调的是那把绿绮的弦，弹的，自然是她那天让他惊艳的曲。
　　曲中依然有着那天高山流水的雅意，可是却都是清溪流水向东流，缓缓的，没有泉涌激石的大气，只有小桥流水的细腻。
　　李鸿轩睁开眼睛看着琉舒面上恬静的表情，然后听着音乐，慢慢闭上眼睛。

　　李鸿轩一连几天都来了，有时是赵御媛在的时候，有时是琉舒一个人的时候，他大多都是来听琉舒弹弹琴吹吹曲，喝一盏茶闲聊三四句，没多久就回去了。
　　中秋佳节快到了，今天李鸿轩是晚上到来留宿，赵御媛只好回自己房间休息，琉舒看着窗外的明月出神，手放在弦上，却久久没动。
　　每逢佳节倍思亲，琉舒也不例外。可是每次中秋节父亲都是一个人回房间里过的，只有四娘陪着她。想来她四娘也是可怜，琉舒的父亲娶了她的母亲以后又将跟在母亲身边的四娘纳成妾。她替父亲生了唯一一个儿子，父亲虽然对她的哥哥疼爱有加，可她的哥哥不成器，四娘也受尽其他人的白眼。
　　那个能在母亲生辰用他的眼泪惦记母亲的男人却纳了不少妾侍，尽管琉舒知道父亲是深爱着她的母亲，可是为什么还有纳妾？难道男人做到从一而终，真的有那么难？
　　“舒儿在想些什么？”
　　李鸿轩的声音唤回琉舒的注意力，琉舒回过头来微笑着。“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而已。”说了出口，琉舒自知失言，她双手抚琴弦，开始叮叮咚咚地弹奏绿绮琴，想借此让李鸿轩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琉舒弹了一会，就听见李鸿轩说道：“朕也知道快到中秋了，可是最近宫里忙，省亲又太麻烦了，不如就让你的亲人进来看看你，怎样？”
　　琉舒不由得停下手来，她是怎么都没料到李鸿轩会说这样的话。
　　“皇上。。。。。。”
　　“其实这也没什么，思亲也是人之常情。”李鸿轩过来揽住琉舒的肩膀。“舒儿想见谁？”
　　父亲？这是没可能的，如果让父亲进来，李鸿轩多半也不会高兴。
　　“就让琉舒的四娘进来聚聚就好了。”琉舒微笑着提议，李鸿轩也没什么不妥，点点头就答应了。
　　“好，中秋节后，朕帮你安排一下。”
　　“那琉舒先谢皇上了。”
　　大半年了，不知道四娘过得怎样？想当年送她进宫的时候四娘就哭了一晚上，她走后，哥哥有没有又惹四娘生气？家里的其他姨娘有没有欺负她？
　　琉舒不自觉地蹙起峨嵋，看见琉舒这样子，李鸿轩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眉间。
　　“朕应了舒儿一件事，舒儿怎么还不能展颜？”李鸿轩的语气带着责备的味道，可都是温柔而且关心的。
　　“琉舒挂心四娘，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等她来了不就知道了？你就不要多心了。”李鸿轩拍了拍琉舒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想。“中秋节那天，你也来吧。”
　　琉舒知道李鸿轩指的是中秋节皇亲们的宴会，她不想去，皇亲之中有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的父亲，那样的宴会去来干什么？可是李鸿轩都开口了，她也没有不去的理由，不然就太不给面子了。
　　琉舒点头应允，李鸿轩满意地笑了。“来，给我弹一曲吧，嗯。。。。。。弹什么好呢？”
　　“不如就弹《春江花月夜》吧。”琉舒重新起调，回过头来看着李鸿轩，却看见李鸿轩神色恍惚。
　　“不要弹那首。”一抹沉痛之色掠过李鸿轩眼底，他伸手捂住掩饰了过去。“纤红在，我怕她听到了。”
　　阿姐吹箫给我听吧，阿姐吹那首春江花月夜最好听了。
　　琉舒想起纤红的话，春江花月夜啊，这里面又有怎么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