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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问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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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昕朗不等齐正易连续的质问,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去,站在二楼的楼梯转台,又把全场的宾客细细逡巡了一遍。
果然没有他们两人。只看到叶紫淇抱着儿子正和几个许久不见的亲友逗乐。
一股凉气从脚底冒起来,她还没有进入状态,敌人却从未给她缓冲的时间便给她制造难题。
昕朗找了个角落赶忙拨了电话给徐昊朗,那边忙音很很长时间才接起来,语气却是很不耐烦:“什么事啊——”
昕朗屏住了气息让自己别想那么歪,可能一切就是巧合,是齐正易一个人在那边大惊小怪,她尽量把语气调的很日常化:“没事哥,你怎么没来么,我没找到你——”
“够不着那家饭,你胃口好了多吃点。”可见徐昊朗依然对于她价进齐家这件事耿耿于怀,“我还有会要开,挂了。”
急促的‘嘟嘟嘟——’声传来的让昕朗有点猝不及防,卡在喉口的话都没来得及问出来,徐昊朗算是毫无保留地表达了他对齐家的厌恶之情,丝毫不给情面地甩了一个冷脸给她做新婚礼物,瞬间昕朗就觉得自己那么多委屈都白白为他扛下了,她牺牲一切为他维护名誉家庭,而他却避她如蛇蝎,对她深恶痛绝。
昕朗还在对着忙音的电话胡思乱想,身后的齐正易已经好以整暇地冷眼旁观着她:“怎么样,问到了么?”
徐昕朗对老是神出鬼没的他依然缺乏提防心里,差点被这个忽然凑近的脑袋吓得砸了手机,整了整情绪道:“我哥工作很忙,要赶着开会,你想多了。”
“可真是大忙人啊,家庭事业两不误啊,不知道什么高大上的工作需要他如此全身心的投入,连妹妹出院都没时间来探望一眼,真是情比纸还薄啊——”齐正易啧啧两声,甚是幸灾乐祸
徐昕朗被他激得火气一下子又冒了起来:“你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会知道我们小人物的疾苦,我们赚一分一毫都是靠心血和时间磨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工作不是一场游戏,我相信我哥说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
看着她就因为这么一句话急的脸红的像只愤怒的小鸟,齐正易瞬间觉得神清气爽,悠哉地迈着步子下楼,朝她摆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徐昕朗终于明白,对于这种对徐昊朗已有固定偏见的人,再多得解释都是苍白多余的。
两人再次到楼下大厅之际,晚饭已经开始入席。
霍兰作为当家女主人,里里外外张罗着宾客们一一入座,看到正易小夫妻两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不知何因一脸焦灼地赶了过来,先是虚寒问暖了两声:“昕朗,今天第一天到家里,休息的还好么,身体没哪里不舒服吧——床或者被子哪里有不称心的尽管跟婶婶说,马上包你满意,你现在可是我们整个齐家的重心了哦——”
昕朗面对这个婶婶的洋溢热情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腼腆地点了点头赶忙摆手道:“休息的很好,一切都很舒服,不需要换什么了。”
霍兰嘴角‘咦’了一下,知道昕朗明显是客气了:“你可别委屈了自己,正易那屋子装修的太刻板了,一点柔和度都没有,现在都成家了,我这做婶婶的也没来得及争取下你的意见要改装成什么风格?过几天等你精神头好了,陪嫂嫂去逛逛家居市场,给你们新屋子换点新气象——”
徐昕朗嘴角为难地抽了一下,都不敢抬头看齐正易眼中的凶光。
幸好齐正易其实出口阻拦了霍兰的美好计划,提醒道:“婶婶,我看你找我们挺急,应该不是为布置我房间的事吧——”齐正易的房间格局,霍兰有意见已经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可他什么都能顺从着这个婶婶,唯独在家装品味上实在不能苟同,在她把自己亲儿子齐正容的屋子打扮的跟新婚房的那天起,三兄弟初进紧锁了房门整整三个月,‘温馨’过头的房间装扮甚至成了老二夜不归宿、流连花丛的绝好理由。因为齐老爷子同齐清彦都觉得实在看得添堵。
“哦,哦,哦!”霍兰终于被点回了正题,拖着昕朗的手先是匆匆走了几步才开始说起来,“昕朗啊,你赶紧跟正易去看看你爸和爷爷吧,来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开始在那盘棋上杠上了,老头子那强脾气,硬是说赢不了不吃饭,可你爸也真是不肯让他老人家一子半步的,让他多下不来台啊——”
徐昕朗瞬时囧了,怪不得进门没见到父母,原来是陪齐老爷子下棋去了。
不过,这不过是下盘棋,怎么被搞的如此隆重其事的,她纳闷地看了齐正易一眼。
齐正易听到老爷子又搬出那副象棋了,头有点略大,老头子那驴脾气算是又被逼出来了。
刚走近齐老爷子的书房,便听到老爷子急吼吼地扯着嗓子再喊:“慢慢慢,不算不算不算!”
然后是他那第三只脚在地板上‘砰砰砰’气愤地狂跺声。
“落子无悔。”徐父的声线反是慢慢悠悠,平心静气。
这不用看,都知道输赢了,怎么还拖这么久。
理由只有一个嘛,有人耍赖皮,输了不肯撒手。
站在父亲身侧的齐清彦都已经不忍心看这个为老不尊的老父亲,在亲家面前如此大现原形,自从大哥走了以后,老头从来是都没有再搬出过这副棋,更从来没有再像一个孩子一样地笑过闹过。
本来老人家的初始之心,只不过是想在这个略懂点文墨的亲家面前显摆一下自己书房里头墨迹的收藏,还甚是大方的跟亲家拍胸脯保证,喜欢什么随便拿,绝对不皱一下眉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齐家原来不止精通文墨,连看棋的眼神都是如此凶狠,一眼就相中了他书橱里那副摆了十多年都纹丝未动的象棋。
那当然是不可能拱手赠人的东西,那是兄长在世时与老父亲常常切磋棋艺的象棋,而在兄长齐清祥在美国罹难之后,这副棋便算是封上了老人家的眼泪,一直再未动过。
今天也是十多年后第一次有人并不知晓地去戳中了老人的记忆点。
未想齐老爷子当时只是惊愕了一下,介于面子上下不了台,又不能说不送了,只好说,想要这副棋可以,必须要先赢过我才行。
然后就开始了持久的对弈。
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然后七局四胜,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三个小时,把他守了十年的原形彻底暴露了。
昕朗都惊呆了,这哪是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齐老爷子啊,撅嘴耍脾气,甩着拐杖一顿乱跺,她瞟了一眼齐正易,这个性还真有点拷贝不走样,一样的表面一本正经,骨子里就是住着个少年儿童。
连作为儿子的齐清彦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单手撑着额头苦劝:“爸,正易昕朗都过来让你去吃晚饭了,那么多客人等着呢?”
“霍兰,他们饿了先招呼他们吃起来嘛,清彦正容正易你们都出去招呼客人去,堵在这里影响我发挥——”老人家正在最后的残喘时期,还是不愿认输地把责任全推到身边人的身上,一股脑地全把他们赶了出去。
徐父身边本就只坐着看戏的徐母,见女儿终于安然无恙地出现,自然也没心思再看这早就胜负已定的棋局,跑到了女儿面前焦急地询问:“怎么那么早出院了,妈早上刚准备给你从家里带几身衣服过去,你就不说一声地走了,在这里还休息的好么,白天他们都说你在休息,这里我也不熟,就没上去找你,如果休息不好,实在住不惯跟正易说说,咱先回家住一阵子也好——”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是嫁入豪门了,在母亲的眼里依然肯定是娘家是最好的。尽管蓬门对筚户,如果有的选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要跟母亲回去。
可是她没得选择。
昕朗违心地笑了一下:“妈,我休息的很好,过几天回家看你们。”
徐母看她精神比上午好了许多,才略略宽下心来:“你这孩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嫁了,让妈怎么放心才好。这次虽然是吃了个大亏,也算是帮你看清了乔博这个人有多危险,现在都已经成了人妻,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一切都是定局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你都还了他大半条命了。还有正易这边,如果有什么心结,你就好好地跟他解释一下,新婚夫妻,不要因为一些旧事感情起了隔阂,知道么?你住院这几天,他不但没跟你计较为什么跟乔博出走了,还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两天两夜,妈看得出来,他信得过的——”
昕朗无奈,母亲教书育人二十多年,一直以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却还是在齐正易的演技上败下阵来。
“妈你放心吧,我跟昕朗没有隔阂,我们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一直在她身侧的齐正易听完徐母对女儿的叮嘱更是满意现在的情况,赶紧抓紧了‘新婚妻子’的手以表诚意,徐母看着他也给予了微笑的肯定,让他更是得瑟。
徐昕朗懒理齐正易的‘秀恩爱’招数,反而想起了更关切的问题:“妈,今天我怎么没看到哥来啊?”
“你哥那工作你又不是不了解——经常开会开到半夜三经的。”徐母笑了一下,有点干涩,又嘲女儿眨了个眼,低叹了一声,“傻丫头,是妈不让他来的,这不是来找别扭么?”
徐昕朗点了点头,可是李秋曼也不在场这件事,不得不逼着她思维跑偏。
虽然在母亲的想法上,早就把他们俩人的关系抹清了。
终于在徐父一声清朗的‘将军’声中。棋局完美地到了终点。
齐家老爷子像只颓丧的公鸡一样扔下了拐杖:“好,我认输了。这副棋现在开始属于你了!”
齐家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子。
徐父也是聪明人,从他们的神色中读到了这副棋的特别,笑着推脱到:“既然这副棋对亲家意义重大,徐某还是不能做夺人心头好这种事。”
“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要拿回来也是堂堂正正赢回来!”老头子不用拐杖都站起了身,中气十足地朝他吼。
“那就不客气暂替亲家收藏一段时日了。”徐父面对一诺千金的老人还是心中有敬意的,整了整棋局,收下了那副棋。
棋局终于散了,几位重要人物也终于从书房重地转移到了大厅。
菜色早已布齐,齐老爷子一上桌便赶紧吩咐大家不要拘谨都动起了筷子。
老爷子虽然输了棋,气急了一些,耳目却还是清明的,发现了这家中的人数不对劲,正了正声又问:“霍兰啊,这秋曼怎么不在啊?”
“她说她今晚陪正南去了。”霍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证实过这个消息,仅仅是传达而已。
“哦。”齐老爷子点了点头,又向徐父看去,“亲家啊,听说你的另一个亲家是个汀东挺有名的中医,不知道我这大孙子的伤,能不能给看看啊——”
徐父看了叶紫淇一眼,心里盘算了一圈昊朗两口子和李秋曼他们夫妻的恩怨,虽说这齐正南当初娶了李秋曼让昊朗失意了好不一阵子,他们徐家甚至一度记恨过这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可是若不是他,昊朗也不会得到今天的幸福。
人生是一个不断前进的路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如果亲家真能治好齐正南,化解了两家这么多年隐形的恩怨,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他虽然想得很好,可是不知齐正南的病情,不敢打包票,只能点点头道:“这路我们肯定给你们铺好,就是再好的医生都不是神仙,具体还得看情况,尽量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