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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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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昕朗默默地观察了一圈齐家人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
看来今天齐正易给自己特意准备好的这一身行头应该算得上中规中矩,至少他们的眼色中没有流露出突兀或者不耐的神情。不过回神她细想,自己又何必这么战战兢兢,齐正易摆明了是要娶她进门,所谓家宴登门甚至以后的婚礼都不过是走个形式过场而已,他完全不可能因为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失分而放弃让她进入那场为折磨她而预备的豪门婚姻。
“这是我婶婶,还有我二哥齐正容。”齐正易不带神色地徐昕朗介绍家人。
齐正容单手楼在他那正扮演着端庄贵妇的母亲肩头,笑得一脸痞气。
“婶婶,二哥好,我叫徐昕朗。”昕朗硬着发麻的头皮保持温和的浅笑,一吐出来又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这声婶婶和二哥叫的太快了,第一次见面就随齐正易的称呼是不是唐突了点。
起点就是不公平,齐正易见得是她的父母当然叫叔叔阿姨,可她见的不是对方的父母,如果管婶婶叫阿姨是不是又做作了呢?
昕朗正想咬舌之际,齐正容的母亲却听的心花怒放:“对婶婶,就叫婶婶,看这嘴甜的。”
齐正容瞧了一眼三弟的面色,暗自扶额表示爱莫能助,他已经三番五次提醒过母后大人今天的使命就是要时刻注意摆架子吓人,可这娘亲一张嘴就露拙,做哥哥的无能为力。
在母后大人正想伸手去挽徐昕朗表示进一步亲切的时刻,齐正容立马眼疾手快地拉开,虽然他不明白弟弟要求母亲与自己不要过于表示亲近的用意何在,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在,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有求必应从不过多干涉的,而且家里也就老妈性子过于热情,至于其他两位面瘫的大家长根本就不需要他提前暗示,他们只要本色出演就足够唬人了。
随着齐家人陆续到客厅就坐完毕,徐昕朗也跟着齐正易的介绍乖乖把人叫了一遍,齐父和齐老爷是商场老将,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只是点头表示了一下默许。
至于轮到那位大少奶奶李秋曼,昕朗看到来也来了心气,一声大嫂叫的自己都觉得不失体面又解恨。李秋曼的脸色在齐家大家长们面前也掩饰不了的青白,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嘴唇微颤回不出一个字来——
齐正易见她如此面色,心里稍有痛快之感,又故意雪上给她添了点霜:“大嫂怎么认识我女朋友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惊讶的样子?”
此刻李秋曼的面色岂止是有点惊讶,简直是已经惊呆了。但她显然知道自己不能在家人面前露了马脚,敷衍地笑道:“嫂子哪有本事认识那么多人,只是人有相似,可能有点晃神觉得有点像以前的学妹——”
“哦,像学妹就好,吓我一跳,我还真怕如果我一不留神找了大嫂以前的仇人就不好了——”齐正易跟着她打马虎眼,“毕竟如果我的一不小心造成了以后妯娌之间的不和谐那我就罪过大了。”
边上的齐正容听出弟弟含沙射影若有所指,三儿不爽他大哥的这个媳妇是时来已久的事了,但他一时看不出和三儿带回家的这个女朋友之间有什么瓜葛,只能赶紧先帮着打哈哈,依着三儿的性子下去指不定待会儿话里带点刺带点夹棒地都甩出来:“正易你也是的,都带女朋友进来那么久了,还楞在那里话什么家常,大嫂都说不认识人家了。”
徐昕朗听到齐正容替李秋曼说出的那句‘不认识人家——\',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秋曼眼底还是看到了昕朗嘴角的那丝笑容,现在恨自己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做好心理准备,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谈婚论嫁起来,难道跟自己的那段‘过去式’爱情有关系?任她现在思前想后也得不到个究竟,此刻如果对徐昕朗故意防备或贸然攻击都是行不通的,只能忍着脚踝的剧痛乖乖地坐在这里继续做她的陪客,继续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都坐下了,那阿芬去通知厨房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普通家庭聚餐不用太拘束了。”齐父最后扶完老爷子入座便转身吩咐佣人上菜,徐昕朗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常年都是这样,对久了平易近人的父母,心底难免不会抵触,他嘴上说不用拘束,可她反而感觉更拘束了。
表面上是随着男朋友进家门见家长,而事实却是被齐正易用一种看似礼貌的手段请进了‘龙潭虎穴’。
一个专门为她而准备的‘龙潭虎穴’,绝对孤立无援的豪门深渊。
这就是齐正易要的,他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整场饭局开始的很沉闷,徐昕朗不明白齐父口中的边吃边聊怎么会变成了无言的饭局,难道这是老人家特地留出来的空白时间来测试她是否是个沉得住气的女孩子,他们还真准备把她当成准孙媳妇来观察了,徐昕朗也不动声色,小口小口地扒齐正易‘殷勤’夹来的菜,低着头余光里齐母好似一直在不停地踹她儿子的小腿——她好像忍了很多问题不能发问,饭包在嘴里细嚼慢咽,脸上完全看不出焦灼的神情,昕朗内心觉得这个家幸好还有这么个母亲,应该不至于太过冰冷。
“秋曼啊——”没想到新客到来,第一个被点名的不是齐正易也不是徐昕朗,李秋曼被齐老爷子冷不丁一叫嘴里的饭差点没噎着自己,满脑子狐疑还得不到解答,根本没准备自己会在这场饭局被点名而且还是第一个点名。
老头装作没看到她慌忙掩饰的眼色,继续不紧不慢地问:“今天正南他好些了么?”
这个问题有备而来,李秋曼不敢撒谎应付,一旦答案不符合齐正南的病情,老头子发起火来可是谁都招架不住的,她只能哆嗦地坦白交代:“爷爷,今天我连赶了几场秀,结束就赶回家准备家宴了,没来得及去正南那边——”
她虽然坦白,但不代表能从宽,齐老的脸色在得到答案后很不痛快:“赶秀场?看来这秀场是要比老公重要的多啊!齐家这是有多怠慢你,养不起你一个长孙媳妇了么,需要你抛头露脸赶这么多秀场来贴补家用吗?正南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你做老婆的不用说时刻相伴左右了,竟然还能一天没去看他一眼,这说得过去么?”
面对徐昕朗进齐家才几分钟,没想到就看到自己在豪门大家长面前如此被奚落的场景,李秋曼自然羞愤难平,可表面却只能唯唯诺诺地回道:“孙媳妇知错了,一会儿晚饭结束就去医院照看正南。”
“怎么做人家老婆还要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来教——”齐老依然很不屑地憋了她一眼,全家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消失了。
齐老先生对李秋曼的每一个字批评都正中齐正易的下怀,昕朗甚至看到他翘起了二郎腿扬起了舒坦的笑容,他此刻一定是爽坏了。
“什么模特、演员、歌星?一天到晚发明星梦的一群*交际花,在古代就是最下等的人。当年正南我是顺了他心意至今都后悔,正容正易你们俩个给我听着,下回再找这类的女朋友,我活着别带到我老头子面前,死了也不用她在我坟前磕头,晦气!”徐昕朗被齐老的口气结结实实吓得心口颤了一下,这李秋曼到底是有多遭老头厌恶了,让他一竿子把演艺圈这一船人都打翻了,要知道他二孙子干的就是这行,接触最多的就是演艺明星了。
李秋曼算是在徐昕朗面前十分钟把底子全泄光了,当初抛弃她平民小户出身的哥哥,转身嫁入豪门,整个格调都上升了,再看到她都是高昂着脑袋,决计不会跟她这种身份的‘旧识’打半声招呼的,出出入入都是豪车接送,每次外出的衣服都是来自欧洲名师,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成了被捧在云端的女王的时刻,竟然发现她不过是豪门大户踩在脚底下的一坨烂泥。
齐老又抚了抚手中的拐杖,将话题转到了今天家宴的主题:“正易啊,你不会也学你两个哥哥,专喜欢这个圈里的女孩子吧?”
齐正易看了一眼无辜中枪快被气死的二哥,又看了一眼身边埋着头被吓坏的徐昕朗,笑得一脸开怀:“爷爷放心好了,昕朗是学幼师的。何况她也没那姿色进入娱乐圈啊?二哥,大嫂我说的对不对?”
面对讨老人家欢喜还不忘火上浇油的齐正易,不想再惹火烧身的齐正容和李秋曼只能保持沉默。
但齐老听到徐昕朗的学历倒是惊讶了一下,他并不奇怪眼前这个被孙子说成没有姿色的娇俏女孩选择幼师这个专业,事实上这样的专业也再合适不过外形甜美可爱她了。他只是表示奇怪,这女孩这样的来历身份,实在平平无奇,是有怎么样的魔力让他这个贪玩孙子竟然起了闪婚的念头?
“哦,幼师啊。”齐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里其实对这个行业非常满意,但还是把自己最深的疑问抛了出来,“可你们俩风马牛不相及的,是怎么相识相爱,又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结婚啊?”
齐正易早已猜透了家长们的疑问,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本正经地回道:“当然是缘分了,我那天应酬一场饭局,正巧昕朗她们也在那饭店吃毕业的散伙饭,无巧不巧她撞了我满怀,就像歌词了所唱的那样——只是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
他把他们的爱情归结为一见钟情,反正这是老头子永远不会懂,所以永远也无法深究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又急着要结婚,齐正易只好又拿出他作为小孙子的撒泼耍赖杀手锏,一脸可怜相道:“爷爷你知道嘛,你别看昕朗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她当时也是名花有主的人啊,你孙子问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抢到了手,我先赶紧用婚姻把她给栓住了,免得她又一时想不开犹豫不决了。这女人成了家嘛,心不就踏实了——”
说完这嘴角又讥诮的朝向了大嫂李秋曼。
虽然老人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三儿的婚事有点看起来有点顺利过头了。
如果不是坏小子脑子里有什么鬼点子,那就是这女孩有着比李秋曼还高端的迷惑手腕。
他最怕,有时候一切看起来都太简单顺当,往往其实却都是内藏乾坤。
老头子听完他的解释,也没有再追问,对于年轻人所谓的一见钟情这类的理由,他是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从正易的眼色看来,这孩子又好像是真心喜欢这女孩,反正两个孩子看起来也很登对,齐家自半年前长孙莫名昏迷,一向迷信的老人暗自想也许是需要办件喜事来冲冲喜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