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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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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晚宴齐家人并没有像齐正容登门那天父母那么多的好奇心,除了齐老爷子代表大家长问了几句以外,齐家其余的人都扮演听客的角色。但看的出来,齐家某些人被好奇心憋的很辛苦,碍于老头的威严只能忍着,辛苦扒饭。
直到临近结尾,徐昕朗以为终于熬出头的时候,齐老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向小孙子道:“正易,只要你还记得你提出结婚时答应爷爷的要求,我这就可以让你叔叔给你安排婚事。”
齐正易心里松了一口气,像徐昕朗这样清白出身的女孩子果然容易过关,自己不需要像大哥当年一样被再三质疑。这样也很好,省去了他很多力气,不用迂回曲折的去表达那些虚伪的真情实感。他要的就是尽快让徐昕朗进门,这样才能让他的计划有开端。
至于之前老爷子提出的要求,他又思量了一遍,很轻易便得出了答案,从容地扬起笑意道:“当然没有问题,爷爷。婚期我都选好了,中秋节吧,人月两团圆。”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眼两人,朝儿子道:“清彦,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吧。”言罢转身让其搀扶自己上楼。
齐清彦向来顺从父亲,躬身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个‘是’字。
目送两位当家男人上楼,霍兰包着的一肚子疑问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迫不及待地拉着昕朗追问:今年几岁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父母从事什么工作啊,被我家正易哪点感动到了啊……
面对七大姑上身的齐母,徐昕朗也只能一一回答,但对面的李秋曼明显看不下去了,对着徐昕朗她实在坐立难安,正好打着要去看丈夫的借口消失在饭桌上。
徐昕朗被霍兰拉着聊了一会儿,齐正易看得出来这个应对这种豪门家长不卑不亢的小女孩很得婶婶的喜欢,可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所以面色逐渐显得不耐起来,不到一个小时便拉起徐昕朗的手推脱时间不早了,该送她回家,做老师的父母不喜欢女儿晚归。
霍兰对现在还有时间概念遵从父母意愿的孩子表示更加的欢喜,忙点头说去吧去吧,反正以后进了家门,我跟昕朗有的是时间聊天。
身边儿子齐正容向弟弟送去无奈的眼神,要她母亲扮演恶婆婆,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很快又回到齐正易的车上,方才在家人面前乖乖仔的形象又顷刻收了起来。
徐昕朗每次看到他紧绷的表情都觉得心口呼吸难顺。
“我送你回去,今天很顺利,我们的婚礼也会像今天一样顺利。”汽车的引擎开始发出声响,但他的声音还是穿过了那轰隆声刺进了她的耳膜,“你别妄想要逃,你知道逃的后果会是什么。”
徐昕朗没有力气去回答他,沉默地低着头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笑:“别给我装一脸可怜相,我相信你们徐家人天生有演戏的好基因,以后面对亲戚朋友给我笑的自然一点!”见她没有一点反应,又回头问了一声,“对了,你家那边亲戚朋友都通知好了么,中秋节没有几天了!”
徐昕朗还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头也不抬。
“问你话呢?听到没有!”一个急刹车,如果没有安全带徐昕朗估计被他就这么甩到车玻璃上了。很明显,齐正易是有多么反感她无言的抗议。
“通知了!”徐昕朗烦躁地朝他吼道,“哪有你家长还没同意就通知的,就算冒着被你家人否定的危险,我也提前都通知好了,我知道你很着急,急着把我娶进门,急着要折磨我,急着折磨我们徐家人。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齐正易,我不准备怕你了,反正我连婚姻都豁出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结婚么,大不了搭上我这一条烂命,能怎么样呢?有什么会比死更可怕么,我不信!”
齐正易很惊讶她会连珠带炮骂他这么一长串,在他心里徐昕朗的形象一直都跟所有电视里见过的做幼师的女孩一样,受了委屈梨花带泪我见犹怜,没想到她也有如此硬骨气的一面,不过可以她的骨气用错了地方,在他这里她完全没有硬气的理由,所以他还是笑,气息压在她的鼻端,双唇几乎擦到她柔软的耳骨,轻声道:“你的命是很烂,不过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像我的哥哥一样。不,你们应该付出惨痛过他百倍的代价。”
徐昕朗倒吸一口冷气,身子重重地摔在了车座里,不敢再想象下去。
齐正易似乎很享受徐昕朗绝望的眼神,车子也开得各位平顺了起来,徐昕朗窝在车座里不搭理他,他倒反而乐悠悠地吹起了口哨。
行车一路昕朗都没有再跟他说过话,他也没有再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很快车就到了昕朗家小区的门口,一路昕朗都心事重重没心情顾车窗外,以至于到了都没有发现,正好被齐正易逮着机会损她:“是不是很享受跟准老公相处的时光啊,到家了都舍不得离开我——要不我再载你回去,反正我们都快结婚了,一夜不回家也没事!”
“呵——”徐昕朗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游出来,干净利落地解开了保险带,下车甩门一气呵成,“慢走不送!”
齐正易也没有要她送的打算,她还没站稳脚跟,车子便绝尘远去。
昕朗家的小区已经有些年岁了,楼道里的灯要把脚跺的很厉害才会亮,她怕吵着已经入睡的邻居,就开了手机的电筒抹黑上楼回家。
忙了一天没空看手机,才发现手机上信息电话各个聊天工具都爆棚了,在亲戚朋友同学得到她的结婚消息时,一下子好像炸开了锅。
昕朗扫了一遍,还是没有乔博的信息电话,虽然心里还是免不了失望,可是这应该算是好事,不是吗?至少她可以少一分牵挂的心了,或者是乔博够理性,或者是他们的爱情还不够牢固。
反正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抛弃乔博另觅高枝的时候,只有昕朗自己知道,她是失去乔博了,失去了那份最纯年代的至真感情。
她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断了这个再深想下去的念头,没打算去理睬那些聊天工具里不停跳跃的问号和惊叹号,准备低头继续走路的时候,室友肖末的电话正好进来——
“丫头你疯了么?前两天同学们之间疯传我还给你出面否认,结果今天竟然收到了你得请柬,你让我这个闺蜜情何以堪啊?”昕朗连一个‘喂’字都来不及吐出来,那边似乎终于拨通了电话,一股脑儿的话倾泻而出。
“末末,对不起,我实在没时间顾虑你们——”深夜回家,手机挪到耳后以后光束也跟着斜了,她只能踩着这微小的光线疲惫地继续往上爬,昕朗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6楼的家要走这么漫长的路,“我自己都没有办法面对清楚这件事,所以还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肖末从昕朗的回答中只听到了疲倦而不是她所想象中待嫁女该有的兴奋,知道这闪婚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口气也从一开始的急切变得缓和起来:“怎么其中还有内情么,你要结婚的事乔博也知道的吧,你们分手了么,他怎么说的?”
“嗯。我们两个月前分手了,他没说什么,也没有再联系过我,大概是我令他太失望了吧。”其实此刻的昕朗心里像被撒了一把灰,堵在心口闷闷的,只是觉得自己有很重的怨起,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乔博不是什么也没说的,在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真没有想到,你也是那种女人’,不用去想,乔博已经为她自动归好了类,拜金、虚荣、物质——无非就是这些,她自己也作不出任何辩解,只能任由其定义。
“那你真的喜欢你的未婚夫么,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对乔博的感情淡的像水,可我也一直觉得你可能就是这个性格,毕竟平平淡淡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才是最长久的。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最老实乖巧的昕朗竟然会玩闪婚啊,我是怕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这么急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但同学们都说齐正易是‘正齐’公司的小开,他应该没理由找你这个毫无出生的草根麻烦啊——”昕朗之所以接肖末的电话是在众多的八卦者中,她算是唯一一个还有一点良心来关心她的,不是一上来就八她怎么认识齐正易的,怎么一下子勾住这富少的,这一天几百个来电,没有几个是在校期间讲过话的,这件事如果真的需要交待一下,那么托肖末的□□待出去,至少不过被传的太过分——
“没有就好,”那边的声音终于轻快了起来,“你可记得了啊,上学的时候就把伴娘位置就许给我了,我不管你嫁的是富几代,这都不能爽约哦!”
“知道啦。”昕朗知道肖末是真心卸下心防来替她开心了,虽然好像什么都失去了,但终究还有这么一段友谊能让她感到宽慰,“放心好了,没人跟你抢伴娘的位置。”
“不过昕朗啊,我看你最好还是早点出来跟同学朋友说一声,大家都在群里议论你呢,有些嫉妒心强的女同学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来,我都看不下才给你打电话的——”对面的声音明显对她的将来也表示了深深的担忧。
昕朗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发请帖了,才毕业,同学情还没散,该请的还得请的——”
步子刚踱到顶楼,还没来得及挂电话,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冰冷的质问:“这么晚了,难得你还晓得回这穷酸窝啊!”
原来她已经走到家门口了,说话的正是她的哥哥,徐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