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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帝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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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当日我问是何故将我们母子送出京城,您三缄其口。”苏夫人又问道,“想必您去见过那位周帅了。”
苏烨庭点点头,继续说道:“刘达找过我后,我与周鹏举见了一次。那日他并未说服我加入他们,只是对我分析了当下的形势。他所言,我也明白。但是对着那时的状况,却无从下手去改变。”
“那位周鹏举周将军,给了您一个改变的机会。”苏夫人站在苏烨庭身后,“日后您写信告知我推翻宣和帝的时候,想必胜局已定了吧?”
“那时我们打到了云台关。只要破了关,京城就攻下了。言止……”说到此处,苏烨庭合上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也是在那战阵亡的。”
苏夫人听到自己长子的消息,强忍着悲伤问道:“您为何要让两个孩子跟着?”
“谋划这次起义的人,皆是用兵之人,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在京中的位置。他们与我约定好,一旦兵临城下,我便做说客劝降京中的守军。至于言止和行起,”苏烨庭重重叹了口气,“我作为一介文臣,与武将相交不深,若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只能如此。”
“既是一定要一个孩子上战场,那也是自小习武的言止去,为何连行起也一同去了?”
“行起知道这事后,与我谈过一次。见我决心已定,便要跟着言止一起前往,说自小未与大哥分开过。我本想劝他与你们一同去刘家坳,但他坚持己见。事后我一转念,言止平日太过刚直,有行起跟在一旁,我也放心一些……”
苏夫人自然知道,苏齐性子一上来只有苏平能拉得住,也没有再责怪苏烨庭,但想到苏家一连失了两个孩子,不免悲从中来,眼泪又转在了眼圈里。
“我那时还在京中,消息传不进来。周鹏举怕有人发现言止和行起与他们在一处牵累了我,始终没有让二人与宣和帝的军队正面撞上。”
“刘将军一直在京中,即使举兵也是在京中兵变,为何要打云台关?”
“自宣和帝即位,周边蛮族一直觊觎中原腹地不假,但一直没有动作。除了边关和城池驻防以外,少有人真正掌握兵权。”
“这么说刘将军手中无兵?”
苏烨庭点点头。
“破了京城后,周帅亲自上门送还了言止的尸身。过了七日,我便让言止入土为安了。”
“行起如何了?”
“不知道。行起一直在中军帐内,并没有参加战斗。攻破云台关后,行起便不知所踪。”
“后续如何安排?”
“周帅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此次兵变又是由他发起,不出意外这帝位应是他坐了。”
“帝位岂是好坐的。”
“夫人不必担心,这是他们的事了。”
“数年未见,总是想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又多嘴了。”
“夫人不同一般女子,谈论起政事也头头是道。”
苏夫人又将这几年刘家坳的事捡了些说给苏烨庭,苏烨庭听着频频点头。
天色已晚,苏家上下已经陆续开始休息了。苏烨庭刚刚躺下,便听外面有侍从叫门。
“苏大人,周鹏举周帅家中来人,说请苏大人去府上有事相商。”
“何事?”
“来人很急,小的来不及问,也不清楚。”
苏烨庭与周鹏举见过几次,并不熟识。苏烨庭猜想这次周家深夜来访必有要事,披了件衣服便踏出了房门。
苏家的侍从身边站了个人,苏烨庭觉得眼生,但周围昏暗一时又看不清楚。那人见苏烨庭便说道:“此时打扰苏大人实有要是,还望海涵。”
“苏某知道周帅不是无礼之人,此时上门来找苏某必然有十万火急之事。”
“我家大人请苏大人到府上一谈。”
“何事?”
“家中的马车在外面候着,在路上我再详说给苏大人。”
在月光下苏烨庭将来人看清楚了几分。细细回想了一下,起义军破城后周鹏举来见苏烨庭,这人便跟在身边,似乎是周鹏举身边的亲信。
苏烨庭草草穿戴一番便跟着来人去见周鹏举。
“苏大人,这么晚还去府上叨扰真是对不住。”
“无妨。”
“您清楚周帅在云台关受伤一事吗?”
“略有耳闻,当日我也问过周帅,他说不过是皮肉伤。”
“伤口很深,但确实是皮肉伤。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但是这几日伤势恶化得厉害。”
“那今日……”
“周帅怕自己熬不过这一关,才叫小的们把诸位大人将军请去府上。”
苏烨庭听后心中一惊,只道周鹏举受了些皮肉外伤,换些草药将养几日也便好了,没成想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如今又这个时间打发人来叫人,恐怕病得不轻,甚至凶多吉少了。苏烨庭虽助了周鹏举一阵,但说起来也并没有太多交情。揣摩到此处,苏烨庭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马蹄撞着石板道,发出阵阵脆响。马车随着马蹄声飞快跑着,还不及苏烨庭仔细思量,车便到了周家。省了通禀这些繁琐,来人带着苏烨庭直奔后院的正房过去。
屋内的影像被蜡烛的光在门窗上映出了剪影。此时,屋内已经有人了。苏烨庭推门进去,只见刘达在床边守着,剩下的面孔多有些生疏,苏烨庭一时也叫不上名字。
众人听到身后响动,纷纷回身去看,见是苏烨庭来了,纷纷侧身而立,闪出一条往床前的路来。周鹏举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牙关紧紧咬着,露在外面的肢体有些僵硬。周鹏举动了动眼睛,看到了苏烨庭。
“刘……达……”
“苏大人,周大哥的情况你也见了。白天里找了大夫,那郎中说大哥中了风邪,已经病入膏肓了。”
“周帅怎么……前几日苏某见他还好好的。”
“那郎中的话大哥也听见了,我们也不瞒着他。事到如今,大哥已经不便说话,便由我传达。”
苏烨庭点点头,说道:“刘将军有何事尽管吩咐,若在素某能力之内,自当全力以赴。”
“眼下我们哥几个刚把宣和帝推翻,本应大哥坐上这位置,众兄弟也没意见。可是眼下这情景,我们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人,又不能到街上随便拉个人来当皇帝。”刘达说到这,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我们这些人行军打仗是行家里手,但都是粗人,这治国平天下的事情,我们做不来。我来探望大哥的时候,他还能说话。他说若苏大人愿意,这位置就给你了。”
“这万万不可!”苏烨庭一听,急忙回绝道,“这江山是众位打下来的,我苏某虽然尽了些绵薄之力,但与各位相比还远远不够。这位置我怎么能坐。”
“大哥料到你会拒绝,于是让我问你,你为何要与我们一起推翻宣和帝?”
“为了百姓社稷。”
“打下江山以后又要如何?”
“明君一统。”
“何谓明君?”
“何谓明君是门学问,苏某不敢信口开河。”
“那在场诸位谁又有可能成为明君?”
苏烨庭不语。
“苏大人,我们都清楚,您不是贪图权势的人。正因如此,我们也才放心把这个位置交给您。况且……”刘达结巴了一下,“况且,苏家的两位公子……我们都觉得有愧于您。”
苏烨庭此时觉得骑虎难下,只得说道:“这是大事,各位将军容苏某思度一番。”
“苏大人!”刘达吼了一句,“这是大哥的意思!我们也当着大哥的面求您,难道苏大人想让周大哥死不瞑目?”
周鹏举动了动手指,似是示意刘达不要把人逼得太狠。
“苏某何德何能,自认不能服众……”
“刘将军,容在下说几句话。”
“刘副将,你来劝劝苏大人。我刘达没办法了!”
“苏大人,”说话的人作了个揖,“在下刘英,是此次起义刘将军的副将。”
苏烨庭回了个礼,对方又继续说道:“在下明白苏大人的难处,但这位置一时之间难以有合适的人选。我等都是行军打仗的粗鲁之人,就算念过些书,也不足以让社稷一统。”
“刘副将,并非苏某自谦,只是自认实在无能力坐这位置,况且苏家如今人丁单薄,也是不合适的。”
“既然苏大人执意推辞,我等也不便勉强。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还请苏大人推举适当人选,以解燃眉之急。”
苏烨庭虽一直在朝中为官,但一向看不惯当时朝政,又不善钻营,与朝中之人多是点头之交。如今被这么一问,竟一时语塞。
“在下是武将,心直口快。若说了些得罪的话,请大人切勿怪罪。您自认与周帅相识不久,但周帅早就注意到您了。他曾对我们说,苏大人不擅经营人脉,即使位极人臣不过曲高和寡。但大人若坐了那个位置,自当广纳谏言,为社稷殚精竭虑。”
“容我……再考虑考虑。”苏烨庭面色凝重,“天色已晚,苏某想回去休息了。”
“苏大人!”刘达还想挽留,却被刘英阻止了。
“刘将军,事关重大,便让苏大人深思一番吧。若他草率应下了,我倒是担心这一步棋走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