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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玲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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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带着苏同、苏清到了刘家坳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晚。虽然苏烨庭已经打点了人来整理一番,但时间仓促总是有些不周全的地方。
“今日便委屈夫人了。”
“谈不上委屈,日常的东西都备齐了。缺的什物日后慢慢添置就是了。”
到了苏家落脚的地方,苏夫人绕着屋子看了一圈。
刘家坳不比大地方,一共就那么几十户人家,房屋自然也比京城差出许多。苏家落脚的地方算是修葺过了,照比周围的民房好了不少,但也不过是一间房分隔成了三间屋子。门前不远是一条小河,门后则是篱笆围起来的小院。
“娘……”苏清怯怯拉了拉苏夫人。
“清儿不喜欢这里,是吗?”
苏清犹豫着,点了点头。
“娘知道这不如家里,但是娘陪着清儿呢,还有宁安。清儿也不必害怕。”
为了让苏清早些适应,苏夫人带着她挨个屋子看看。这时听到宁安问道:“你是谁?”
“你们是外面搬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里几十户人,没有我不认识的,也没有不认识我的。”
苏夫人在里屋听着,感觉这声音的主人年纪不大,也没急着出去。只是在里面问:“宁安,有客人吗?”
“你叫宁安?我是隔壁樵夫家的玲子。坳里的人都姓刘,你们既然是从外面搬来的,可能不一样吧。”
“我叫苏宁安。苏同,苏宁安。”苏同想起苏烨庭说的,一本正经向对方介绍起自己来。
这时,苏夫人带着苏清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着门口站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浓眉大眼鹅蛋脸,一头长发草草束在脑后。
“你叫玲子?”
玲子打量了一下苏夫人,回话道:“你是宁安的娘?”
“正是。”
“婶子,我是隔壁的玲子。刚刚看坳里来了新人家,就来看看。”
苏夫人见玲子这小姑娘虽然谈吐不那么考究,但也落落大方毫不扭捏作态,不免心生出些好感来。
“玲子,这是苏清。”说罢,苏夫人便把藏在自己身后的苏清拉到身前向玲子介绍起来,“宁安你也算认识了。我们今天刚刚搬来,还不熟悉。希望你能关照他们一些。”
“婶子,你放心。不管是坳里还是周围的山头,我都熟悉得很。”
“那我在这里先谢谢玲子了。”苏夫人微笑着对玲子说道,“今日我们刚刚搬来,家里还没准备什么。改日你来我再招待你。”
“婶子,不用麻烦了。我就是好奇这里能搬来什么人家,才偷偷溜出来看看的。我这就回去了。”话还没说完,玲子又一溜烟地跑开了。
“娘,我以后能和玲子玩吗?”苏同转身问苏夫人。
“宁安,你是男子,还是要注意一些。倒是清儿可以。”
“娘,我不喜欢。”
“什么?”
“清儿不想和她一起玩,感觉她和那个程之秋有点像。”
苏同听后,自言自语道:“有么?我怎么没觉得?”
坳里闭塞,很少有人因搬家或者嫁娶来到此处。在外人看来,刘家坳大约可以看做山中的桃花源了。玲子从来没出过刘家坳,只是偶尔听长辈们说起山外的繁华,不免有些向往。这次认得了一户山外长大的人家,自然欢喜得紧,每日往苏家跑。
“娘,最近宁安与隔壁的玲子走得很近。”这日,唐氏在里屋学着缝补,与苏夫人话着家常。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见宁安初来此地,若没一两个玩伴怕是更不适应。所以也没阻止。”
“玲子是个好姑娘。但毕竟是乡下的野丫头,日子久了我怕……”
“婉儿,等过些日子宁安对这里熟悉了,我自然会告诫他。”
“娘,这次是婉儿多嘴了。”
苏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为了宁安好,这我清楚。倒是我们苏家将你明媒正娶回来,却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娘说什么呢。”唐氏掩住嘴笑了一笑,“我既是苏家的儿媳,自然谈不上什么委屈,只是担心言止,怕他那性子出了差池。”
“还有老爷和行起在一边,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
“娘,婉儿有一事。”唐氏顿了一顿,“今日婉儿总觉得身体有些乏力,这两个月也未落红。”
苏夫人一听便猜了个一二。只是刘家坳里没有大夫,于是便答应唐婉这几日尽快择个方便日子去山外请了大夫过来瞧瞧。
本来前些年是没什么人愿意来刘家坳出诊的,坳里的人大多自给自足,没存下什么银两,诊费也自然给得少。再者,这刘家坳进出起来也着实不方便。这几年有个郎中倒是愿意来,也不介意山高路远。所以坳里的人有了什么毛病,自然也想起这位郎中来。
这几日恰好是坳里的人去赶集的日子,苏夫人便拜托了隔壁刘樵夫帮着叫了这位郎中来。
郎中来了刘家坳数次,路也熟悉了。想着天色尚早,虽然听来人描述唐氏并非急病,心里还是不敢疏忽,不等坳里的人回转便背着药箱自己去了。
“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郎中诊视了一番,轻轻作揖道。
“娘。”唐氏听闻这个消息,喜形于色,切切地唤了声苏夫人。苏夫人则在一旁含笑点头,又拿了些碎银付了诊费。
郎中见这户人家的住处虽与周围别无二致,但其中之人的穿着谈吐总是露着些贵气,也没有多问,只是接了比平时多了许多的诊费走了。临走前又嘱咐了些许平常事宜。想着坳中不方便往来,便又留了几个应急的方子和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转眼苏家妇孺已在坳里住了数月有余,而坳外的苏氏父子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苏夫人和唐氏不免有些担忧,而年纪尚小的苏清、苏同二人却没有太多忧虑。特别是苏同,没了父亲平日的约束,更是每日玩到傍晚,带着一身尘土回来。
最初,苏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太多管束。到了后来,她也觉得苏同这孩子有些失了原有的礼数,不能不管了。
“宁安。”这日一早,苏夫人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苏同。
“娘叫孩儿有事?”
“宁安,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
“娘,玲子带着我去东山的小溪抓鱼,西山的林子里采野果和蘑菇,还打了鸟。反正很多地方。”
苏夫人见苏同一脸兴奋,也知道这些对自己的幺子来说都是些新鲜玩意儿。
“宁安,你爹是何许人?”
“爹?爹是京城的父母官。”
“没错。虽然你爹的官阶并不高,但位处京畿要地,一个官家的孩子怎么能像你这般没有礼数?又是摸鱼又是打鸟的。”
“那娘是不让我和玲子玩了?”
苏夫人没理会苏同的问话,继续说道:“况且玲子是女孩,虽然你们还小,但是也不能接触太过频繁。别人家如何教导我们无置喙余地,但宁安生在苏家,就要守着苏家的规矩。”
苏同想起在京中之时,苏烨庭也不许自己与程之秋交往过甚,心中不免委屈。叫了声娘以后,眼泪就含在了眼眶中。
苏夫人用手绢轻轻拭去了苏同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
“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怎么?宁安想爹了?”
“嗯。”苏同依在苏夫人的怀里,用小手扯着她的手绢,低着的头微微一点,“我也想哥哥了,还有之秋。”
“宁安回家以后,要是爹问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你该如何回答?”
苏同听苏夫人这样一说,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
“难道要说和邻居家的丫头去山上摸鱼把功课耽误了?”
苏同抬起头看着苏夫人,眨眨眼睛问道:“那我要是把功课做好,可不可以去找玲子?”
苏夫人点点头,又说道:“宁安,你要记得,即使我们不在京中,依旧是原来那个苏家。”
“娘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们在刘家坳,我们也要按照原来那样约束自己?”
“正是。”
“孩儿明白了。”苏同从苏夫人的怀里挣了出来,“如果玲子来找,就说我读完了今天的书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