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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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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一张绝对不能说陌生的脸,只是那脸被手上提着的油纸灯笼照着,看上去惨白得很,呆呆地坐在院子里,表情说不上难看,却也称不上多好看。
我有些踌躇地停下了步子,拉住了走在前面的阿宁,哭丧着脸说:“你跟着我出来的时候,她也知道?”
“应当是知晓。”阿宁侧身,眸子微垂,唇边的笑容娴静,“你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冲这边望了望。后来离开之际,我也看见你对着我们笑了笑。”
我哆嗦了一下,问道:“隔着那么远,天又这么黑,你们也看得见?”
阿宁道:“她是瞧不见的。”
我这下倒是有些不解了,指着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压了嗓子问:“那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见你未提着灯笼出去,我有些不放心。”阿宁的嗓音清清淡淡,唇角仍旧微微扬着,“你前行的方向,是昨日落水的河流。此处的黑夜,你也是不能习惯的。于是我便辞了你的母亲跟在了你身后。想必她是到了你屋内见你人未在,再根据到我的举动,才会知晓的罢。”
言罢,阿宁见我还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将手中的小灯笼在我面前晃了晃:“南司,莫要让你母亲等得急了。”
我被这灯火一晃,心神才安定下来,叹了一口气便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了阿宁身后。
本来以为会遭遇一场骂,但是出乎意料的没有。
夜晚倒不凉,反倒是有些燥热。
走得近了些,我才发现母亲的身子在不住的抖着,许是冷了,身上竟还披着一件外衫。那张虽然上了年纪,却仍旧秀美的脸颊在身子的颤抖下,显得更为的苍白,见着我们俩的身影,方才还有些空洞的眸子在顷刻间便注了光彩,凝在我面上的目光复杂起来。
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面色苍白,身体有疾的模样,现在见了,心里有些承受不住。
阿宁的眸光往我这里扫了一下,继而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了院中的一颗小树上,压了压我的肩膀,轻声道:“素姨身体不好,几日前受了寒。夜中湿气严重,才会如此。”阿宁又上前,低声在母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母亲点点头,倒是毫不避讳道:“我晓得,但是南司这孩子..晚上连个灯笼都未带就跑了出去,附近处处都是不安全的地方,想着便觉得股下生针,不瞧见她回来,我心里可放不下。”
我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站起了身,走上前来将我沾着些许泥灰的地方给拍了个干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盯着我一阵后,只是说道:“还是前去睡罢,夜已经深了,明日也好生休息,也莫要跑到镇子上劳累了。”
虽然不知道那镇上是有什么,但我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母亲将身上披着的衣衫取下,然后又手法灵活的将我的外衣给解了下来,同时解下的还有连带着的裤子。
我眼神楞楞地看了看阿宁。
阿宁看着我的身子,眼中含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眼角眉梢处,也竟染上了这一笑的风情。
对上我的视线后,阿宁又是微微笑了笑。
我张大了嘴。
傻了眼般的盯着母亲。
噢..身子有些凉。
今日下午,阿宁为我剪了绷带,因为嫌麻烦并未再将绷带绑起,而且那时候的我也没有心思再去管这绷带的事情,只是将衣服裹上便钻进了被窝里。
想着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这里只有三人。
何况也不会有人闲得慌将我的衣服给脱掉。
...
所以当母亲脱掉我衣服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正常的反应。
待我哀嚎出口的时候,母亲反倒是不耐烦的将她首先披着的那件衣服按在了我的怀中,不耐烦道:“叫甚么,都是女子你何必害羞。此地并没有人会前来,何况阿宁站得远,也应该是瞧不见的。”
瞧不见?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站在母亲身后的阿宁。
她瞧得估计比谁都更清楚。
一天里便被看光了两次身体,还没有被别人当成一回事。
还有比这更为悲惨的事情吗?
现在我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还穿上了能遮挡下半身的裤子,否则明日就没有脸来见阿宁了。
脸上有些烫。
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就如母亲所说,阿宁和我,都是女的,虽然被看光了,也并没有什么十分要紧。
可我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好像阿宁那含笑的目光里带了刺。
我飞快地将母亲给我的衣服穿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手忙脚乱的缘故,差点又踩到那长长的衣摆。
我站着,阿宁也是站着。
母亲还在说话:“你这孩子也不知走到甚么地方,怎么将衣衫都被挂破了?”
“啊?”我听着母亲的话,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将脸凑近了母亲的灯笼,这才看清了刚才被脱下来的衣服,“咦..还真的被刮破了啊..”
衣服确实是破破烂烂的,还有几处沾着泥尘。
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在路上看不清,可能是被针叶给刮破了。”
有些累。
但是又不好先回房间休息。
母亲还想说些什么,阿宁却已经截住了母亲的话锋,道:“素姨,南司已经倦了,便让她先休息罢。”
听见阿宁的话,我连连点头。
母亲又是叹了一口气,道:“还真是老糊涂了,前会还让你去休息,聊久了竟又忘在了脑后。以后莫要再一个人出去了,阿宁还要在我门家住上一段时日,若是真的坐不住,便同她一起去罢。”
我又是点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阿宁。
母亲很喜欢她,我看得出来。可真的是因为阿宁救过她的命吗?
我不是母亲,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想法。
看来明天还是要找阿宁问一问。
回到房内,发现那只蜡烛早已熄灭,再点也是浪费,于是我便脱了鞋爬上了木床。
这方木枕,不管睡多久还是觉得不习惯。压着脖子难受,我只好将枕头放在一旁,脱了衣服垫在头下。
回想起阿宁在河边对我说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
心情复杂得让我无所适从。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谁,只有我最清楚?”我将头在衣服上磕了几下,喃喃自语,“还是想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