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橘子没汁

13、一出狗血的肥皂剧

　　重新站在小区门口，章晗深深的吸了口化工污染没有超标的空气，拖着已经绵软的两条腿慢悠悠的进了楼门，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插进薄荷绿房门的老旧锁眼里。
　　“回来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谢燮斜倚着门框，微笑的很温暖。内陆小城的季节更替总是特别明显，已经换上了长袖长裤的他觉得还穿着牛仔短裤的章晗瑟缩的像一片秋风中的叶子。
　　“多穿点，天凉了。”
　　“哦。”
　　因为衣着脱离季节，章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收获了许多异样的目光，她抓抓有些凌乱的头发“我也没想到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就没多带衣服。”
　　就像所有经历过旷日持久的单相思的人一样，每一次当谢燮那张算不上十分英俊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章晗都会自动排除掉所有外界干扰出神的凝视，哪怕身体像此时此刻般疲惫不堪。就这么靠在门上歪着头和谢燮对视着傻笑了一会儿，章晗几乎转不动了的大脑也终于觉察出了一点尴尬，她忙扬起下巴，原本打算豪爽的音调却有些刻意的柔软下。
　　“有没有想我？”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是一楞，来不及窘迫，章晗掩饰的话就此吊在嘴角胎死腹中；神经反射终于快过卡机状态的章晗一次，谢燮匆匆低下头，侧过的脸廓上眼帘微垂，睫毛很直，却有着意想不到的长度，鼻腔里被温暖的气流带出青涩却肯定的回答，他的耳廓呈现出有些妖艳的桃红色，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剔透。听到只有一个简短清晰的“嗯”的回答，章晗呆滞了一下，为了掩饰这种看见铁树开花般突然的欣喜，她低下头，轻轻的清了清嗓子。
　　“诶？你胳膊好了？”
　　“嗯。”
　　谢燮看着章晗意料之中的羞涩，笑容染了点得意。
　　“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他前后活动了一下还有些滞涩的左肩关节“多亏你的胶原补充食谱。”他望着章晗的眼神有些碎钻般亮亮的。
　　“也亏得你给我当了这些日子的小白鼠，我不在你们又吃了不少外卖吧。”章晗觉得自己的心脏大概是在咖啡因多日的刺激下跳出了踢踏舞的节奏“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儿过来做点清淡的给你刮刮肠子。”慌慌忙忙的拽了行李进来，靠在门后，她有些迷惑又侥幸的纠结着，刚才有些暧昧的气氛，是否完全出于自己神智不清的幻觉。
　　谢燮坐在沙发上出着神，他想起高二那个天色有些暗沉的午后，站在自己面前紧张的有些颤抖却表情倔强又认真的章晗，其实那时候的自己，和她并不熟悉，虽然自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但在自己的印象中她也只有“学霸”“腼腆”“会画画”这样寥寥几个标签。所以，被表白的时候，自己是被惊慌失措的吧，每次回忆起这件事，谢燮的嘴角都会漾起一丝柔软。
　　门锁和钥匙摩擦的声音响起，章晗顶着还湿漉漉的头发钻了进来“我走之前冻在你冰箱里的鸡还在吧，在厂里我和一个师傅学了粉皮鸡，咱们要不要来实验一下”她扒着门框思考了一下“肯定没有新鲜蔬菜了，我去买点芹菜和洋葱。”
　　“哎，别走。”
　　看到章晗探出去的步子停下来，谢燮的声音默默的低回原来的八度“你刚回来，这屋里刚有点人气。”
　　章晗有点疑惑的环视了一下房间“黑子呢？”
　　“我没什么事了，他就回学校去了。”
　　“我说你这怎么这么清静。”手脚麻利的围上围裙，章晗打开冰箱认真的搜索起来，不一会儿，厨房就响起了久违的水声。恍惚之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家中的感觉，谢燮站起来，跟着章晗跳到厨房外的餐厅，面对着厨房的玻璃门骑坐在一张椅子上。
　　“饿了？”章晗把解了冻的鸡从微波炉里取出来，笑着回看盯着自己的谢燮。闪避了视线，谢燮摇了摇头“你又白了。”
　　“哦…被硫磺熏的吧。”章晗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我们离制硫车间挺近的，估计和吊白块腐竹一个原理。”她回头看看谢燮，笑的灿烂。
　　空气被洗发水的椰子味和蛋白质在纤维化的过程中渐渐被各种调料渗透的香气挤的满满当当，谢燮安静的趴在椅子背上，突然觉得有点幸福。一阵铿锵的前奏响起，章晗擦擦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觉得铃声十分熟悉，谢燮皱着眉头默默的搜索记忆，可很快就被章晗电话中的对话分散了注意力。
　　“你导师的电话啊？”
　　“嗯，他让我到家了告诉他一声，结果我给忘了。”
　　“他还对你挺好的。”
　　“那是，我们彭哥对小弟一向春风般慈爱，虽然压榨我们劳动力的时候一点儿不手软，但看在他也忙的陀螺似的份上，也只有认了呗。”
　　章晗打开锅盖，用筷子戳戳已经呈酱红色的鸡腿，蒸汽氤氲了她的轮廓，谢燮盯着她慢慢流下汗水的脖颈，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么忙着他老婆也没意见？”
　　“别说结婚了，他有没有谈过恋爱还是个问题，彭哥上学的时候太学霸了，估计没这个雅兴，而且我总觉得他情商有点问题…”
　　饿了太久觉得腿有点软，章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过也不用担心，他在小女生那可受欢迎了，还被评为S大第一男神”她有些嫌弃的撇撇嘴“她们都没发现他是第一男神经病才是真的。”
　　对方吐槽时惯用的戏谑语气让谢燮刚对于其对其他异性长篇的介绍有些憋闷的心思不由得被冲淡了，他把下巴支在椅背上，歪着头看着还在厨房里不停忙碌的章晗，不经意的提问：“你不喜欢他？”
　　“作朋友还好，但只能说是欣赏吧”章晗把火力调小，重新把锅盖好“要说喜欢嘛，我大概只会喜欢你这个型了”她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着谢燮，笑的有点无奈。
　　“虽然你不喜欢我吧。”
　　“小晗…”感觉到隐隐的怨气，谢燮有点不知所措。
　　“算啦，能再见到你，还和你作邻居朝夕相处我已经很知足了，何况你还会吃我做的饭，算是已经几乎满足了我的梦想啦！我都逼了你那么多次了，看在你大人大量还没不理我的份上我也不能再干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了啊。”
　　从厨房出来，章晗笑着拍拍谢燮的肩膀，转身去收拾客厅被摆的乱七八糟的茶几，脚步有些虚浮，额头有些湿凉，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不对劲了。不至于吧，章晗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不都说好看开了么怎么还折腾出生理反应了，这幽怨的眼前一阵白一阵黑的…
　　谢燮呆愣的听着章晗泛酸的语调心里开始惊慌，他觉得自己的胸口莫名的拥堵，辩驳穿过在焦急状态下忘记运转的脑子直接进入口腔“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诶呀谢燮你不用安慰我啦我知道的。”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喜欢你的啊。”
　　“你说什么？”
　　正在一边用报纸拢了各种方便食品的包装和残骸弯腰往垃圾桶倒一边和莫名而来的胸闷气短做斗争的章晗如遭雷击般猛然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餐厅，然而视野中面红耳赤的谢燮却在不断增多的电视故障般的雪花中极速上升，终于明白身体反应的她已经来不及抑制失去意识的速度，只能看着变黑的脑海里最后闪过一行大红的字幕：
　　low batte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