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恰逢因果》意马

29、（章十九）离婚

　　（章十九）
　　李优孟瞪着那一大一小俩“洋鬼子”，这才越看越觉得像，像极了。难怪这小丫头头上毛那么黄。

　　这才想起早就听说过顾若有孩子的事。

　　那父女俩也瞪着她。好半天，小丫头才抬起手来指着李优孟，转头控诉一般对自己可靠的爸爸说：“爸爸，就是她，就是这个阿姨……”

　　“……”李优孟惊了一惊。阿……阿姨？好吧，她在那个世界也是生过孩子的人，阿姨就阿姨吧。但是……这孩子一脸理直气壮说“就是她就是她”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以为自己刚才要拐骗她？

　　“阿姨怎么了？”顾若柔声问。他看着小丫头时有多温柔，看着李优孟时就有多冰冷。冷得李优孟直想摆手解释，说，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想抱她过马路而已……

　　不料那小丫头又说：“就是这个阿姨带我过马路的，她可是大好人呢！”

　　李优孟：“……”这孩子倒是跟她父亲学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好表情。李优孟舒一口气。

　　“阿姨带诺诺过马路，那诺诺应该说什么呢？”顾若谆谆教导。

　　“应该说谢谢！”小丫头邀功一般。

　　“不是对爸爸说哦，”顾若假装皱一皱眉头，“该对谁说呢？”

　　小丫头懂事地转过头来，远远地对着李优孟喊了一句“谢谢阿姨”，清脆爽朗，带着甜味。喊得李优孟受不住，忙笑说“无妨无妨……”想一想怕孩子听不懂“无妨”，又改说“不客气不客气……”

　　说话间就感觉到周围人越来越多，突然间嘈杂起来，有无数张口议论纷纷，尤其是女生尖利的嗓子，此起彼伏刻意压着嗓子高声喊“好可爱”。当然说的不是李优孟，而是顾若怀里那小家伙。李优孟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左右看一眼，自己站在人群中央，却并不是焦点之一，显得尤为突兀。不少人拿着手机相机对准了顾若和小丫头，少不得嫌自己碍眼挡镜头。于是决定默默遁走。

　　好容易挤出人群，李优孟埋头认真走路。一边走着一边盘算，小丫头该有三岁左右吧，那顾若是几岁生的孩子，那顾若的妻子保准也长得不差，否则不会生出这样惹人喜爱的小家伙来。那小家伙才这么一点儿大，行为举止里就有了她爹的影子，真是有趣得很。

　　想着想着，便觉得身边有异样。一转头才发觉，顾若的车子不知何时起，已经在旁边跟着她的脚步跟了很久。

　　李优孟惊了一跳，往旁边缩了两步，看进黑乎乎的车窗里。什么都看不到。窗子摇下来，先是露出小家伙笑嘻嘻粉嘟嘟的小脸，然后才从后面传出顾若的声音：“苏轻暖，上车。”

　　“……啊？有、有事吗？”

　　“上车，关于你还钱的事。”顾若俯身过来开了这一侧车门，只等她上去，“我帮你想到办法了。”

　　“……”听到是关于还钱的事情，李优孟掂量了掂量，便上了车。因为再磨蹭下去，恐怕后面那些围观人就要追上来了。她可不想变成众矢之的。

　　车子开出了校门，一路向东，转过两道街口，开进一条小巷里。李优孟一直保持安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说：“顾教授，请问是什么办法呢？”

　　“顾教授是什么办法呢？”后排抱着手机玩游戏的顾诺头也不抬地鹦鹉学舌道。

　　顾若在后视镜里瞄那两人一眼，笑笑，说：“别急，马上就到。”

　　车子停在一群刷成彩色墙壁的楼房前，小家伙抬起眼来瞟了瞟，无比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又低下头去玩手机。“老、爸、我、要、回、家！”她抗议一般高喊。

　　顾若不理她，只对李优孟道：“这里是诺诺的幼儿园。”

　　“幼儿园是什么？”李优孟不明所以。

　　顾若看她半晌：“幼儿园就是托儿所。”

　　“托儿所是什么？”

　　“……”顾若懒得再解释，“你去顾名思义吧。”说着便指了指校门里面一片绿茵，说：“从明天开始，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五点半，你来接诺诺放学。她们班会在那个地方集合，然后会有老师领着孩子们出来交给家长。你记住，务必要站在离校门最近的地方等，让诺诺一眼就能看到你。”

　　李优孟看了看，又转头看顾若：“为什么我来接？”

　　“因为我很忙，经常有研讨会要开。”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执意要还我五千块钱。诺诺的保姆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暂时没有人接她放学，你每天来接她，算是帮我的忙，我每天按一百块钱算作你的酬劳。直到累计还清五千块为止。”

　　这提议倒是不错。李优孟又问：“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来接？”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么？”

　　“我是说……”李优孟顿了顿，“诺诺的母亲呢？她也很忙吗？”

　　顾若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李优孟的眼睛，眼中光芒晦涩难懂。直看得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顾若才淡淡说了一句：“我离婚了。”

　　“离婚？”从没听说过这个词，虽然字面的意思一目了然。不过还是让人感到诧异。这世界还真是为所欲为，“婚”都离得？结发夫妻说散就散了？孩子才这么点大……

　　顾若当她又没听懂，解释说：“我跟诺诺的母亲分开了，诺诺是我一个人来带的。”说完盯着李优孟的表情看，似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哦……”李优孟点点头，“什么时候的事呢？”问出口便觉得冒犯了，可要收回为时已晚。只好战战兢兢地等着看他会不会回答。

　　没想到他仍是轻描淡写回答的爽快：“诺诺刚出生的时候。”

　　“哦……”李优孟又点点头。还想问一句“是因为什么呢”，顾若却没给她机会，“哗啦”挂上档，一脚踩了油门钻出小巷。又开上了另一条繁华的大道。

　　天色有些暗了，道路两旁华灯初上，千家万户灯火通明。秋风裹挟着落叶打在窗玻璃上，轻微地“啪啪”作响。参天大树只剩了枯枝败叶，显得几分萧索。

　　不过无止无尽的车水马龙却平增了这城市的喧嚣，让秋夜都冷清得不彻底，萧索中多了几分人情味，像是那千万只窗里千万盏等人回家的灯。因着外面世界的冷，那些灯更显得暖意横肆。

　　李优孟看着窗外，觉得心底生寒。这世界如此繁华更迭，到底与自己没有关系。虽然自己眼下分明身在其中。

　　那世界虽早已尘封，但她坚信终有一日会回去。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转头看到顾若的脸，不知为何竟为他的“离婚”感到一丝丝小小的雀跃。仿佛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像极了龙尘伊的脸，自己就不能够允许他同别的女人在一起。即使是在梦里。还好，还好。

　　“阿姨你老盯着我爸爸看什么呀？”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爬在了两人中间，前排座椅的靠背上，认真地盯着李优孟的眼睛琢磨。

　　“啊……呃……没有，没有没有……”李优孟有些手忙脚乱地转回头去整理自己膝盖上那只有两本的“一摞书”。脸上因为窘迫而渐渐烧起红云。“我、我是想问，现在要去哪里？”

　　顾若瞟她一眼，表情淡淡，又很自然地转回头去看着路，没有回答。小家伙又观察了李优孟一阵，似乎是觉得这女人奇怪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阿姨你是爸爸的朋友吗？”

　　“我……”论交情……应该不算是吧？

　　“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呃……苏……”

　　顾若微微侧头在丫头张牙舞爪的小爪子上咬了一口，说：“诺诺，不要叫阿姨，以后就叫她暖暖吧。暖暖以后每天都会接诺诺回家，好不好？”

　　他那轻声细语，温言软语，让人听了都心底柔软。对着女儿，他仿佛就不是白日里那个他了，那个不苟言笑冰冷冷的他，那个不近人情傲慢的他。李优孟彻底算是傻了眼，再一次直勾勾看着他不能移开视线。心里想着，满学校里……不，满世界里，有几个人曾见过这般温柔的顾若呢？自己看到的一幕，是不是何其有幸。

　　除去他对自己的淡漠态度，这车里温馨的样子，倒像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人忍不住产生错觉，想要把这一刻留得久一点，越久越好。她开始假想自己是这温暖故事的主人公。

　　诺诺有些新奇地一声声唤着：“暖暖，暖暖……”

　　顾若开着车，虽仍是面无表情，那面无表情里却分明带了一丝宠爱的笑意。以至于偶然间在后视镜里对上李优孟的视线时，也还是这一副让人沉沦的温柔表情。李优孟晃了晃神，低下头去，告诉自己别想入非非。

　　果然，事实证明，若是真的想入非非了，无疑是自讨苦吃。车子开进一处地下车库后，顾若抱了诺诺下车，催促着李优孟也下车，同自己一起乘了电梯上楼。李优孟犹疑一阵，说自己晕电梯，可不可以爬楼梯。

　　顾若说，二十八楼，你爬的动吗？

　　李优孟吓了吓，说，爬不动也得爬。

　　结果正要转身走向楼梯间，裹着纱布的手腕却又一次被一把握住。顾若一手抱着诺诺，一手强硬地将她拖进电梯里，按了楼层。门关上后，他说：“有我在，你要晕便晕吧。我可等不及你爬二十八楼。”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握着她，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的。

　　同样的密闭空间里，很容易就让李优孟想起跟他的第一次相遇。想起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谢谢他抱自己去医务室。抬起头来想看看他的眼睛，却发现这电梯里没有镜面的门，也没有镜面的墙，看不到他眼中情绪。他还握着她，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的。

　　电梯启动的一刹那，意料中的天旋地转如约而至，兴许是因为这电梯速度过快，那晕眩来得更加猛烈，更加难以忍受。李优孟下意识反握住了那只手，像是握住救命稻草，紧紧地握着，手心都攥出了汗。她恐惧地闭上双眼，双腿有些瑟瑟，但仍是凭着握着的这只手稳稳地站住了，纹丝不动。

　　他始终握着她，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的。

　　直到电梯缓缓停下运行，门打开，李优孟才腿一软，险些倒下去。不过好在没有晕倒也没有呕吐，算是一次比一次有些长进。看来这玩意儿不难克服，还是可以慢慢适应的。

　　顾若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抱着诺诺走出电梯。手里仍是握着她，拉得她趔趔趄趄跟出去。

　　途中他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李优孟感到心中有一丝失望浮起，原来那天他真的没有看到自己，那么昏迷之际紧紧握着自己的事情，他大概也是意识不清的吧。李优孟想都没想便扯谎说：“是在宿舍里爬床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顾若没有说话。诺诺爬在父亲肩头，瞪着大眼睛好玩儿地看着跟着后面的李优孟，时不时还扯一扯她额前的碎发，“咯咯”一笑。

　　“那您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李优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句。像是不甘心自己与他近在咫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硬要问这一句来证明自己也没有看到他。事后，李优孟左右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非得要问这么无聊的一句。

　　顾若的回答更无聊，他说：“梦游了。”

　　行至一间房门前，顾若才松了手。取出钥匙，单手开门。锁扣“咔嗒”一声打开，顾若将门拉开一半，回头说：“这里是我家，以后每天接了诺诺就送回家里来，记住了吗？”

　　“嗯。”

　　“从学校到幼儿园再到家里的路，都记住了吗？不算远，只是有两条大街，诺诺过不去，需要人领着。”

　　“嗯。”

　　顾若又看了看李优孟，这才拉开门进去了。李优孟正准备跟进去，门却在她眼前关上了。“不早了，既然记得路，就早些回学校吧。”顾若只无情地丢下这一句。

　　门关上的一刹那，李优孟看到诺诺笑盈盈地挥动小手，有些兴奋地对她道别：“暖暖，再见喽……”

　　李优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