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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病复发 ...
吃完甜品之后我回到家,正好碰上我妈热切询问的眼神,于是我故意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家庭报告书递了过去。我妈果然上当了,以为我考得不好,开始数落我道:“我就知道,你看你一到周末就不沾家,老是往外跑,现在怎么样,自己尝到恶果了吧?你看看这次考的成绩……咦,怎么是第一名,那不是挺好的么……就是考了第一名,也不能骄傲!骄兵必败,这个道理我从小就跟你说过了的……”
我瞅了我妈一眼,没理会她的继续唠叨,转身进到厨房,准备帮我爸端出碗筷。
“哎呀,知道啦,每次都要说一遍,真烦。快点进来吃饭了嘛,吃完午饭,我还要去打工呢!”直到端出了碗筷,我妈还在客厅里对我进行着思想教育。
“怎么,今天不休息一天么?你不是都请好假了?”我妈诧异。
“呃,我只是请了一个早上而已。李欣和周莉莉她们连家庭报告都没去拿,托人代领的。她们那么拼,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呀,那些工程材料真的很多,再不勤奋点估计一个寒假都做不完了。”我一边扒饭,一边解释。
“做不完就做不完咯,你们本来就是打假期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嘛。”我妈有些心疼我,毕竟从考完试的当晚开始,我就投入到这份假期工里,维持着跟上学一样频率的作息,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点才收工,甚至比上学时还辛苦。
“那怎么行!当时答应得好好地,也保证过会完成任务量的,看在钱的份上,辛苦就辛苦一些咯,要不你总是说我不体会你们赚钱的辛苦。”
“……,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的事情就自己拿主意吧。那吃完之后赶快去睡个午觉,休息一下补充体力,我到点叫你。”
“哦,好啊。话说我都好久没有睡懒觉了。”
“别太拼了,我们也不指望你赚的那点钱。”我爸开了口。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指望啊,这可是我的私房钱。只是这句话我没敢明说出来,只能偷偷在自己心里腹诽。
——
下午去到毛毛姐的单位,我一边开工一边向李欣和周莉莉说了早上的情况,于是意料之中地再次获得了肯定,连带着办公室里其他的哥哥和叔叔们,都毫不吝啬地给我了赞扬。这让我的心情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维持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然后,热闹完毕,兴奋退去,我开始了日复一日重复枯燥无聊透顶的打工生涯。
开始的时候,工作虽然枯燥,日子却并不显难熬,因为办公室里还有很多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在,一旦有了人气,无论是聊天八卦或者是插科打诨,总算显得热闹一些。随着年关的逼近,办公室里人气渐渐低落,大家一一放假,或是休假。从腊月二十八那天开始,整栋办公楼除了一楼的门卫办,只剩下三楼分处于两间并不邻近的办公室里的我们仨。整个场面冷冷清清,晚上的时候还透露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所以我开始更加发奋地工作,每天都埋头于机械化地复印、装纸、整理、归档这一系列流程当中,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李欣和周莉莉在另外的一间办公室里,那里的复印机有两台,而空间也更大一些,需要两个人相互作伴才不会显得寂寞和害怕。
而我之所以选择一个人留在这间办公室,除了受不了周莉莉的软言相求,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也想自己独自呆一下。
——
是啊,马上就要过年了。每一次随着过年日期的临近,我的心跳从来就跳得不够正常。而原因,只可能是一个,或者说,只可能是一个人。在这个粟俊贤唯一会回来的季节,在这个粟俊贤唯一会回来的时段,我的心跳,随着过年日期的临近,从来就跳得不够正常。也许这是三年以来我所积攒下的恶习,可是这个恶习一旦形成,我却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我根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只能让它绑架着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不在焉,然后再茫然无措,最后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苦苦挣扎。对我而言,这从来都是一场劳心劳力的折磨。
中考之后,我们再次断了联系,毕竟当时我们所有的联系也不过是一个初中班级的地址而已。可是,我还是会想他,而且这种想念的频率,已经不是“偶尔”所能形容的。我想见他,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想知道他是否也会偶尔地想起我。即使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将他从我的世界里移除?虽然我也知道,即使见到了他,我们也并没有可能在一起了。然而,这份想念如此之深,在我独处的时空里得到了充分地发酵,然后迅速膨胀,慢慢填充了我心里的每一寸空间。
我的心不在焉终于被李欣发现,因为我的工作效率开始变得低下,这是之前十多天里并不曾出现过的情景。
“你怎么了?是太累了所以身体受不了了么?”李欣问我。
“不是。是因为我又开始想粟俊贤了。”我坦诚相告。
李欣:“……,你们已经过去了。”
我:“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很想他,非常想,非常想的那种。我也以为我们过去了,我也会过去,可是没用。之前没有想起,那是因为时间不对,条件也不够。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出现,而我已经濒临崩溃了,怎么办?姐,你救救我好不好?”
李欣:“……,你想太多了。休息一会儿,试图想一些其他轻松开心的事情好不好?比如你们班上那群族友呀。”
“没用的,我这样调整已经调整了好几天,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头脑里完全被粟俊贤霸占了空间。要不,你帮我去求求林智杰,让他帮我问到粟俊贤老家的座机号码好不好?”我开口提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为难的要求。
就是这么凑巧,林智杰的家刚好跟粟俊贤是同一条街,而他们也仅仅只是隔了两家的街邻而已。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林智杰开口。他毕竟比他们大了那么多。”李欣的表情有些为难。
“那,还是算了吧。”
——
晚上收工的时候,林智杰过来接我们仨去吃宵夜。他跟李欣也停了一小段时间没有见面,自从李欣开始没日没夜地打工之后。
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喝着鸡蛋甜酒,然后就听到林智杰问我:“羽婕妹妹,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她又开始在想你们家旁边的那个人了。”李欣帮我做了回答。
林智杰没再说话,安静地陪在李欣身旁,看她一脸忧心忡忡地在望着我。
“你能不能帮她问要到那个人家里的座机号码呢?”李欣转过头去看着林智杰,终于还是帮我开了口。
林智杰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我知道,他跟我们其实完全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应该会比较难以开口吧;所以,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吧。
突然,我听到林智杰有些手足无措地对我说道:“好了好了,我让我妈帮你去问要就是了,羽婕妹妹,你别哭啊……”
嗯?我有哭了么?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呢?难怪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了一些模糊,我还以为,是我的近视又加深了呢。
第二天,李欣果然递了一张纸条给我,在那上面,写着七位熟悉却又陌生的阿拉伯数字。我盯着那张纸条一动不动,直到那七位阿拉伯数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头脑里。
——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终于收了工,决定给自己放八天假,享受一下姗姗来迟的寒假。我终于又可以恢复到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境界,一路紧绷到现在,我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随时都是站着就能入睡的状态。而我爸我妈也好心地没有来打扰我,放任我难得的赖床。其实,所有的假期他们都不会来打扰我,从来都是放任自流。
大年初四,我忍了很久之后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不受束缚地蹦跶出来,犹豫了许久之后,决绝地按下了那七位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请问找谁?”一个大人的声音。
“呃,请问粟俊贤在家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你找他么?稍等。”然后就是电话筒被搁下的声音,脚步声,静音。
“喂?”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的心立即跳到了嗓子眼,只好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然后稳住心神,对着话筒说道:“粟俊贤么?”
“不是,你找我哥?我妈去叫他了……”然后又是电话筒被搁下的声音,脚步声,静音。
难怪,刚才那声“喂”会有些童音的感觉。我只好沉下心来安静地等待着被召唤。
“喂?”电话里终于出现了粟俊贤的声音。
“呃,是我,安羽婕。”我赶忙对着话筒自报家门。
“哦,是你啊。找我有事么?”他的声音有了突兀的停顿。
我:“呃,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你最近还好么?”
粟俊贤:“嗯,还不错。你呢?”
我:“我也挺好的。那个,要不要抽空见个面呢?”
粟俊贤:“我今天出不了门,明天中午吧。”
我:“那,我们在哪碰面呢?”
粟俊贤:“呃,就在铁路医院的路口吧,就是你们家那条路岔进来的巷子口。”
我:“嗯,两点钟怎么样?”
粟俊贤:“好的。到时见,我先挂了?”
我:“嗯,再见。”
粟俊贤:“再见。”
挂了电话,我的心跳终于开始恢复正常。明天中午么?隔了一年时间没有见面的我们俩,到时候,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对方呢?我有些雀跃,却又带着一股不可言状的忐忑,心情复杂地度过了不知所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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